言璟不在的三日,燒雞腿一直由右右照看,可能是言璟不在的緣故,右右照顧燒雞腿期間,它一改往日的嫌棄模樣,對著右右各種撒嬌賣乖。


    仿佛隻要它不乖,右右就會和言璟一樣,把它‘拋棄’。


    或許也正是因為這個,言璟迴來後,想將燒雞腿抱迴營帳,燒雞腿使勁掙紮,期間還掉了不少羽毛。


    拗不過,言璟便隨它去了。


    右右倒是十分開心,一口一個小漂亮地叫著燒雞腿。


    雖說燒雞腿是隻公鳥,但世間誰不喜歡別人說自己漂亮呢。


    一聲聲小漂亮,直接給燒雞腿叫得‘胖鳥開屏’,炸成了一朵彩色的蒲公英。


    在言國,言璟從虔川去北疆時,右右會騎馬,便一路騎著馬,言璟坐馬車。但現在他們在羽國,能有馬車給言璟坐,已經是非常不錯的待遇了,再給右右騎馬,是不太可能。


    何況,言璟還跑丟了一匹馬。


    即便上官庭存有私心,想給言璟他們弄匹馬,也要顧及隊伍裏其他人的感受,畢竟,言璟與右右不僅是言國人,還是戰俘。


    隨行士兵大半都是走路,倘若戰俘明晃晃地騎上了馬,難免會使軍心動蕩。


    於是乎,右右悄悄擠上了言璟的馬車,帶著燒雞腿。


    馬車外邊看上去破破爛爛,實則裏麵和上次一樣,被上官庭鋪滿了獸皮。


    上官庭來南疆,帶了三千精兵,如今迴安都,也是帶著三千精兵。


    長長的隊伍,浩浩蕩蕩,路上遇見的行人,在看見軍旗後,紛紛讓路。


    馬車車帷被掀開,右右和燒雞腿探頭。


    “殿下,你瞧外麵。”


    見到言國以外的景色,右右顯得頗為好奇。


    燒雞腿仿佛也感受到了右右的興奮,咯噠咯噠地叫了起來。


    不知為何,燒雞腿明明是鳥,長得像雞就算了,連叫聲也像雞。


    言璟嚴重懷疑,自己被騙了,這玩意極大可能,就是雞。


    “能不能讓你的雞安靜。”言璟閉著眼,抱著手,一副半死微活的樣子。


    右右將燒雞腿的嘴捏住,並扭頭向言璟建議道:“殿下,你要不也來透透氣?”


    “不要。”言璟動都不想動,他覺得他好像能看見黑白無常在朝他招手,說:孩子快來。


    這邊言璟暈車暈得厲害,那邊上官玦騎馬騎得屁股疼。


    “皇兄,我屁股疼,我也要坐馬車。”上官玦看著後邊的馬車,發出強烈抗議。


    憑什麽,言璟一個戰俘能坐馬車,他一個皇子就得騎馬。


    上官庭單手扯著韁繩,問:“人質出了問題,你負責?”


    上官玦撇嘴,嘟囔道:“負不起,我隻有一雙腿。”


    要叫父皇母妃知道,人質因他出了差錯,保準挨個混合雙打,雖然他還沒受過打,但他見過宮裏其他皇兄挨打,場麵那叫一個屁股開花,血淋淋。


    走了半日,午膳時間,他們尋了處林子,休整吃飯。


    行軍趕路,帶不了青菜鮮肉,容易壞,而耐放不易爛的,無非就是土豆稻米臘肉幹之類的。


    言璟看著手裏分到的烤土豆和大餅,想死的心又冷了一分。


    右右喝著稀粥,安慰道:“殿下,總比餓肚子強。”


    苦日子過慣了的右右,秉承著能吃就行,隻要餓不死,吃啥不是吃。言璟呢,除了辣椒外,基本不太挑食,但在車上顛簸了幾個時辰,下車就吃這些,他屬實是有點難以接受。


    自我緩解了一會兒,言璟咬了一口餅,對右右說道:“給孤打碗粥。”


    說完,言璟又咬了一口餅。


    味道還不錯,就是有點幹巴,噎得慌。


    右右動作麻利,很快就給言璟打了碗濃濃的粥,言璟看見後,不大真誠地笑道:“孤快噎死了。”


    “奴去換。”


    差點弑主,功德減一。


    右右離開後,上官玦端著碗,拿著餅,慢悠悠地從言璟跟前走過:“喲,真高貴呢。”


    結果,上官玦才嘲諷完一句,便被燒雞腿趕跑了。


    原因是,上官玦害怕一切帶羽毛的動物,尤其是雞類。


    言璟掰了一小塊餅,丟給了燒雞腿:“好樣的,以後見他一次啄他一次,聽到沒。”


    燒雞腿拍拍翅膀:“咯噠——”


    “皇兄!”


    “皇兄,那敵國太子欺負我!”上官玦雙手捧著碗,嘴裏叼著餅,說話悶聲悶氣。


    上官庭正低頭剝著黢黑的土豆皮,指尖沾了不少灰,上官玦撞了上來,他隨手往其衣襟處一擦:“鬧什麽。”


    上官玦的餅啪嗒掉入碗中,粥水濺起:“皇兄!我的白衣裳!”


    “別浪費糧食。”上官庭頭都沒抬,繼續剝著土豆皮,“吃幹淨,要叫我知道你偷摸倒了,你迴安都前的吃食,便自行解決。”


    “皇兄你變了,你不疼我了。”


    “再鬧,你就真該疼了。”上官庭瞟了上官玦一眼,隨即邁步離開。


    備好的撒潑話,被上官玦咽了下去,他吭聲道:“哦。”


    右右蹲在離言璟六尺遠的地方喂著燒雞腿,上官庭目的明確,直奔言璟身邊的空位,他席地坐在言璟右邊,將剝好皮的土豆遞給他:“今日可有上藥?”


    言璟沒有接上官庭的土豆,也沒有接上官庭的話。


    上官庭繼續搭話:“這土豆烤著挺香,你嚐嚐?現在荒郊野外,尋不到其它東西,等明日靠城了,我再領你去吃別的。”


    “烏都的烤肉,在羽國算得上有名,按這腳程,明日酉時便能到,屆時我們一塊偷摸去。”


    “孤不愛吃烤肉,孤吃素。”


    聽見言璟胡說八道的右右,差點沒忍住笑出聲,合計以前與她,還有姐姐,一起在府院裏烤羊的不是他。


    右右記得非常清楚,那天言璟一個人,吃掉了一整個羊腿。


    “那桂花餅,還有竹葉酒。”


    言璟一口氣喝完剩下的粥:“孤牙疼,還暈酒。”


    借口,好爛的借口。


    右右想,上官庭這麽聰明,應該不會看不出來,她家殿下是故意的吧。


    上官庭向言璟報起了菜名,一連說了一串,言璟不是疼,就是戒了,亦或是不愛吃。


    上官庭再遲鈍,在此時也明白了言璟的態度。


    他往外挪了一點,很輕聲地和言璟說:“你又不肯與我明說,告訴我你的想法,說清你的意思,既然這樣,你得給我時間,讓我仔細想想不是。”


    名為酸澀的迷霧,彌漫在兩人心頭,漸漸將他們吞噬、包裹。


    上官庭沒什麽表情,但言璟依舊在他眼中,捕捉到了一絲與以往不同的情緒。


    “沒人是能一瞬間就開竅的,至少,我沒那個本事。”


    言璟歎氣,接過上官庭的土豆。


    “慢慢來吧。”


    這句‘慢慢來吧’,不僅是對上官庭說的,也是言璟對自己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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