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誌國此時手裏拿著介紹信,坐在了去往藍田縣的馬車上。


    藍田縣在晉陽的西邊,他們坐了幾天的火車之後轉成了汽車,汽車又換成了馬車。


    二牛在馬車上興奮地說:“快了,隊長再有幾個小時翻過這個座山,咱們可就到了。”


    二牛的老家在藍田縣縣城的山溝溝裏,迴一趟家極為費勁,以至於他都兩三年沒迴去過了。


    當望見那熟悉的黃土地時,二牛咧嘴笑了起來,他對宋誌國和眼鏡說道:“等會兒見到俺娘,我讓她給你們做餄餎麵吃,她做的味道可美啦!”


    眼鏡瞧著幹裂的黃土地,隨口問二牛:“你家這邊挺幹旱的呀。”


    二牛撓了撓頭,說:“不對呀,我記得過去這裏是條河——”


    他仔細一看旁邊幹裂的黃土地,可不就是曾經的河床嘛。


    二牛笑著說:“兩年沒迴,這裏的變化還真大。”


    趕車的車夫說:“嗨呀,你們不知道,去年就鬧了旱災,結果今年又是大旱,我看呐,又要顆粒無收咯!”


    “竟然鬧了旱災?”宋誌國問。


    “看你們就是城裏的後生,哎呀,老漢我活這麽大歲數還沒見過這樣的旱災,你看看把人都逼成啥樣了?”


    等到馬車駛得近了些,宋誌國眼尖地發現,遠處的山上都是灰突突的一片,這個時節正是挖野菜的好時候,怎麽會變成這樣?


    老漢說:“你們看呐,樹皮和草根都給拔沒了!”


    聽到他這麽說,宋誌國才知道自己心中的怪異來自於哪裏,原來這裏一片死氣沉沉。


    山裏連個飛禽走獸都沒有,樹木沒了樹皮的包裹,就那麽赤裸裸地露出白色的樹芯。


    這麽一路走來,幾人的心情也跟著沉重起來,二牛一臉擔心的看著山裏,不知道他娘怎麽樣了,藍田縣交通還不如這裏,再鬧個旱災,不會出人命吧?


    老漢把車停在山腳下,對幾人說:“後生們,前邊的道馬就上不去了,你們腳程快,天黑前說不定能趕到。”


    二牛擔心家裏,走得飛快本來三個小時的路程,硬生生的兩個小時趕到了。


    這個時候,是縣城裏做晚飯的時候,二牛看到根本沒有炊煙升起,他的眉頭鎖得更緊了。


    “娘!”二牛推門進了家,家裏沒有點蠟燭,看著黑不隆冬的,他從包裏拿出了手電,發現他娘躺在床上。


    聽到聲音,二牛媽睜開眼睛,氣若遊絲地說:“誰來了啊?”


    二牛一看嚇了一跳,他娘腫的身體都變了形。


    這明顯是因為缺乏足夠的營養才導致的現狀,他留意到母親身旁擺放著一口鍋,鍋裏是些已經凝固的麵子粥,被人切割成了塊狀,看分量似乎每一餐就是一塊。


    “二牛?”


    二牛媽逐漸適應了手電筒的光線,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的兒子。


    她先是難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隨後便泣不成聲。


    “兒啊,娘真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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