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亮崴了腳,第二早上請假,王學十和田富陪著去鹿山衛生院。


    腳踝腫起來了,皮色青紫。來到門診,醫生是個姓劉的醫生,劉醫生簡單地給韓亮開了一張x照片申請單,說是查查有沒有骨折。


    鹿山衛生院都是一層的瓦房,走道兩側都是潔白的,中藥房,西藥房,還有輸液時散發著說不出的氣味,很不舒服,也許醫生們習慣了,表情自然得很,同學們可是噘嘴捂著鼻子。


    路過輸液室,王學十伸頭進去,看到床上躺著一個嘴裏叫著“哎呀哎呀”的老年人,一個玻璃瓶下連接著一條黃色的膠皮管,另一頭連著病人的血管,聽見護士說:“能不能別叫,煩死人了,都這麽大年紀的人了。”


    王學十說:“痛呀痛,姑娘你看看是不是漏針?”


    護士高傲地說:“怎麽會?我是全院紮針技術最好的。”


    王學十好奇地走進輸液室,看到膠皮管連接血管的地方鼓起一個包來,他說:“鼓包了,手上鼓包了。”


    “有什麽大驚小怪的,什麽鼓包,包穀的?是漏針,你老人家血管不好,太脆了,是你亂動造成的,不是我技術不好,你能不能別動,每動一次就紮疼你一次,你喜歡動我就喜歡紮。”“紮”字說的很大,嚇了一跳的王學十是退出來了,他納悶一下,認為這護士態度不好,以後生病千萬別落在這個人手中。


    韓亮的x線照片出來了,報告單上寫著:外踝趾骨有骨折線。


    劉醫生看了檢查結果,肯定地說:“小胖子,你骨折了,還肌肉韌帶拉傷,要給你外敷中草藥,做理療、針灸,你能接受嗎?”


    韓亮說:“能接受,隻要快一點好,都可以。”


    劉醫生說:“小李,你過來一下,這兒有個骨折的病人,你幫他敷中藥、艾灸青紫的地方,另外,針刺足三裏、三陰交、陽陵泉和阿是穴,改善局部血液循環。”


    “知道了。”小李款款從另一個房間走出來,看上去是劉醫生的助理,後腦紮著個辮子,前額修得整齊的碎發垂掛著,長睫毛下一雙迷霧般的眼睛,會讓人激動不安。


    她說:“走吧,小夥子。”


    小李醫生穿的是平跟的布鞋,她走在前麵,兩腳的落點不在一條直線上,是拐彎的交叉步,腰臀部像畫圓圈似的扭動著,白大褂在空中合著節拍自然擺動,韓亮、田富、王學十,眼睛很長一段時間沒離開過小李醫生的滾圓的屁股,韓亮雖然腳疼,走起路來也不想落後,眼光追著死死盯著,生怕看得不夠仔細。韓亮一拐一瘸,他的速度不影響他欣賞小李醫生的背影。他們是一群青春期萌動的對異性好奇的家夥。


    門上掛著個牌子,牌子上寫著“針灸理療室”幾個字,小李醫生從口袋裏掏出一把鑰匙塞進鎖孔。“吱呀”一聲,門推開了。


    王學十、田富、韓亮跟了進去,他們四處張望,在一麵牆上,他們似乎發現什麽,目光突然亮了許多,站在那裏不走了,這突然出現的針灸掛圖,強烈的刺激著他們的眼球。


    這牆麵上有兩幅彩圖,是一男一女,黃皮膚的曲線的優美身段,烏黑而又略帶笑意的眼睛,無時無刻不敲擊著他們青春年少的心,這可是第一次親眼目睹,真是大飽了眼福,韓亮和田富突然身體裏有一股熱流在全身蠕動,某個不老實的地方也顯得激動不安起來。


    “那個胖病人快過來,那有什麽好看的?在醫生的眼裏,一切都是透明的,真是少見多怪,胖子快點過來!


    “怎麽胖成這個熊樣,你家不會是糧食局的吧?”


    “李醫生,這你就說對了,猜得好準,嘿嘿,我爹就是糧管所的,叫韓明夏。”韓亮得意地說。


    “哈哈,真是巧了,看來你家的糧食都被你吃了,你能不能少吃一點,省點給別人吧。”


    “省不下來,肚子經常鬧饑慌,這也不能怪我,我爹韓明夏也是肥子,前些日子還來公社衛生院割油,他有260斤,每三個月要來衛生院割一次板油。我是他生的,我這爹也不爭氣,好的不遺傳給我,傳給我一身肥肉,真是的。”


    “你這是肥二代,你看那小子是營養不良?”小李醫生指著王學十說,“你脾胃有問題,臉色蒼黃,大概是吸收不好,或者吃不飽。”


    “李醫生說對了,我家是地主富農。”王學十說。


    “現在不講成分了,應該吃得飽吧。”李醫生。


    “是不講,可農村還有這種思想觀念,我家改革開放後本應該日子好過,可是要賠錢,賠隊裏的集體的錢。我三叔在“文化大革命''時期被人陷害,說是他燒了集體的竹園,要賠到八九年才能還清的,家裏田少地多,米很少,在學校我隻敢吃三兩米飯。”


    “原來是這樣。”李醫生。


    李醫生把韓亮安頓在理療床上。


    “哎呀!我的媽呀!痛、痛。”韓亮急切唿叫著,李醫生用銀針紮在他的足三裏上,一股觸電般的感覺傳到足底,在紮他的三陰交時,這個韓胖子兩隻肥大的雙手就抓住小李醫生的手。“輕點、輕點,我的姑奶奶啊。”田富懷疑這小子是裝的,故意借機拉李醫生手的手,拍李醫生的手背,因為李醫生的手真的漂亮,手指修長又細皮嫩肉。


    “小胖子,你給我老實點,安靜一下,阿姨是為了你好。”


    “阿姨今年多大了?”韓亮問。


    “我衛校畢業十八歲,今年二十了。”


    “那我應該叫你姐才對,你才大我三歲,就想當阿姨,阿姨是長輩,喊你阿姨會把你喊老了。”


    “你說得也對,就叫姐吧,你是第一次紮銀針嗎?”


    “是的。”


    “別緊張,痛的時候就捏住姐的手,我要紮第三針了。”


    “哎呀喲喲。”


    “酸不酸?”


    “酸。”


    “脹不脹?”


    “脹。”


    “麻不麻?”


    “麻啊!”


    韓亮把李醫生手都捏出汗水,其實是他自己的汗,很多虛汗。


    “現在舒服嗎?”


    “舒服。”這韓亮抓住李醫生的手還蠕動起來。


    李醫生將銀針來迴抽動提插,這韓亮全身顫抖起來,雙眼緊閉,“呀呀呀”地說不清他是痛苦還是舒服。


    “怎麽樣?舒服嗎?”李醫生。


    “哎呀哎呀。”韓亮像小豬一樣哼哼著。


    “行了,紮好了。”李醫生將韓亮的手移開,韓亮才睜開眼睛。


    不久,李醫生用酒調和中藥把韓亮的腳踝包起來,笑著走開了。


    田富看到李醫生走遠了,他返迴理療室,問:“韓亮,你剛才是不是裝的?摸她手是什麽感覺?”


    “裝了一部分,手特別細膩而溫暖。”韓亮說。


    “要是我腳崴著就太好了。”田富賊笑著說。


    田富走到女針灸圖前,靠得得很近,他睜著牛一樣的眼睛看著牆上的針灸圖,喉頭不停地移動。更誇張地是韓亮從床頭移到床尾,還生氣地吼著:“田富別攔著,讓我好好看看,以後沒機會,要不是生病,哪有這種可能,你倆讓開些,王學十讓一下,你還沒發育,諒解我一下,我與田富大你三歲。我們會對女人有想法了。你讓讓我,求你讓讓。”韓亮哀求道。


    王學十走到一邊。田富轉過身來說:“我沒發情。”


    韓亮:“王學十,你到門口看著,等女醫生來時,你咳一聲嗽,發個暗號給我們,我講一個故事給你們聽。”


    王學十站到門口,時不時將頭伸出門外探望。


    田富說:“你剛才''哎呦哎呦''是痛苦還是舒服了?尤其是摸著李醫生手的時候。”這可是田富第二次問同一個問題。


    “我們是好朋友,我告訴你們,你們不準告訴別人,剛才我是裝的,我是第一次摸到女人的手,那個情不自禁,難以說清的衝動和喜悅。”


    田富說:“聽你的口氣,明天是不是又想起紮針?”


    “明天還真有點這意思。”韓亮說。


    “你這種思想很危險。”田富說。


    “田富、王學十,你們喜歡我們班哪一個?薑四花我是追定了,田富你別跟我爭嘎。”韓亮說。


    “我就喜歡丁所花。”田富說,“這輩子把她弄迴老家當老婆我做夢都想,有時候我看到丁所花經常去請教王學十數學、物理、英語時,你知道我很難過,心裏恨死王學十,我多麽希望他來請教我,可是我學習老差,不爭氣。還好,王學十這小子還沒性欲,沒發育,對於我暫時沒有威脅,說不定哪天發育了,我們倆就慘了。”


    “田富,你說得對。我也會嫉妒王學十。每當薑四花撲在王學十桌子上,我就鬼火冒,真想過去揍他兩砣。”韓亮說。


    “我沒想法,就算今後發育了,我保證不和你們搶,你們或者她們來問我作業,我不會小氣的,你們兩個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韓亮和田富異口同聲說。


    “如果謝大榮和歐陽欺負我,你們要幫我收拾他們兩個。”


    “脫褲子放屁-…簡單,我們答應了,我們對他們早已看不慣,正生氣呢。謝大榮和歐陽還有時候跟我們倆搶薑四花和丁所花。憑體力和個子,我們兩個也不差。我們兩個打一個,把他們打迴老家去,省得礙我們的眼睛,搶我們的心頭肉。”韓亮說,田富應附著。


    “說好了,一言為定啊。”


    “說好了,不管薑四花與丁所花向王學十寫信、示愛都必須拒絕。否則我們做不了朋友,還要打你。再說老師認為王學十最有可能考起全國重點中專,你王學十別在乎這鄉下的農村婆娘。大城市裏,中專學校有的是漂亮女生。以後是國家幹部,對吧?”韓亮說。


    “我們是好朋友,你們說得對,你們放心,我沒性欲,我的未來不在農村。”王學十說著,連忙咳了一聲嗽。暗示是小李醫生來了,三個同學馬上離開裸體針灸圖,一本正經的樣子。


    “小胖子怎麽樣?好些了嗎?針灸時間到了。”李醫生問。


    “不好呢。”


    “我拔了銀針給你用電磁波理療一下。”


    “好的,謝了阿姨,哦,不,說錯了,謝謝大姐。”韓亮說。


    “你們是鹿山中學的,這小胖子挺可愛的,會說話。”


    “是的。”韓亮說。李醫生又扭擺著腰大大方方走出治療室。


    韓亮吹了一下口哨說:“怎麽樣,人家說我可愛。上個月我寫信給薑四花,裏麵還有夾了15張飯菜票,看來飯菜是吃了,就是不迴信。她要是知道我受傷會不會來衛生醫院安慰、探望一下,她會不會是狼心狗肺的女人?”


    王學十聽到屋外有腳步,他伸出頭看,正是薑四花、丁所花來了,正值中午時分,兩個同學手裏抬著飯盒。


    韓亮和田富有些激動,突來的驚喜,隻見韓亮立刻平躺在治療床上,演起戲來,裝作一副痛苦的樣子,不時說出“痛啊、哎呦”的聲音。


    薑四花和丁所花朝這邊走來,王學識走出去喊:“喂喂,在這呢。”


    “哎呀哎呀。”韓亮加大聲調。


    兩個女同學走進屋來,並沒有發現牆上的針灸裸圖直接走到韓亮的床前。


    “來,韓亮,這是你的中午飯,還差我一張飯菜票。”薑四花說。


    “薑四花,我以為你是個白眼狼,不來了,我很高興你來看我,哎呀!痛呀,我的媽呀。”


    “別自以為是,是英語老師叫我來的。”薑四花說。


    “來總比不來好,說明你有良心。”


    “來,田富、王學十,這是你的中午飯。”丁所花單純的臉上夾雜著一分拘束,她把飯盒遞給他們。


    幾乎兩個女同學同時看到牆上男女真真切切的針灸裸圖,她們臉上立刻像開了一朵玫瑰花,紅透了臉,顯得驚慌失措的樣子,說話也結巴了。兩人一手遮住臉,另一手捂著飯盒逃出治療室。


    大家都明白了是怎麽迴事。


    田富和韓亮都說:“這是醫院,沒什麽了不起的,進來進來。”


    “我才不。”


    “不了,不了,剛才進去時我就發現你們三個人眼睛不懷好意。”


    田富和王學十走出門外,留下韓亮一人在床上,韓亮在裏麵偷偷笑了。兩個男同學、兩個女同學都各自吃飯,大家都低著頭不說話,各懷心思。


    五個同學此刻心裏一定不平靜,丁所花故意把胸前滑落的衣服往上提。薑四花要大方些,心想看就看唄,她固執地認為女人如花,花開來就是讓人用眼睛欣賞的,三個鬼不可能把她吃了,薑四花也發現這幾個不安分的家夥,偶爾會斜眼窺視自己的胸脯,表明自己被別人重視,她有種虛榮的滿足感,她吃完飯說了聲:“賊眉鼠眼。”讓大家聽不懂的話。田富去丁所花身邊套近乎。


    王學十笑笑。


    韓亮在屋裏說:“同學們,十分感謝你們來看我,等我腳好了,我請你們到我家,蒜炒白臘肉,管你們吃個夠。”


    “真的?”田富說。


    “說假話是小狗。”薑四花說。


    “班長,你進來我們拉鉤嘛。”韓亮說。


    “我才不進去,不上你們當,那牆上的圖太髒,太下流。”


    “班長,那是醫學,是藝術。藝術是一種美學。”王學十說。


    “對,這位同學說對了,是醫學科學,醫學也是藝術。”李醫生走過來接上話題,把理療燈拿開。韓亮又一拐一瘸走出理療室,比一個大笨狗熊走路還難看、滑稽。大家一起走向教室。


    任何人都將從青澀走向成熟,這些正值青春期的同學,他們每天都在幻想與現實、叛逆中成長,青春期是神秘而痛苦的、煩惱的。人世間,尤其是男女之間,性的問題對他們充滿神秘誘惑,他們觀望好奇,想入非非,有時興奮,有時焦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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