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水縣和占山縣是一個地區。寒假到了,三天之後就是春節,這個假期要迴家,李玉婷最希望的是,與王學十結伴迴家。經曆了一場地震,她越來越依戀這個貧窮的“補丁男”。“補丁男”雖然不是高富帥的係列,但是“補丁男”是那種真誠的、負責的、能生死與共的男生。她看男生已從簡單的帥氣的外表地迷戀中走出來,過去她常被男生英俊的外表迷惑,現在她更看重一個人的本質和善良。


    李玉婷在一個中午,將一張紙條放在池塘邊一小片竹子下的石頭下,上麵寫著:月色你好,我一個人迴家很孤單,我希望你陪伴我,我們明天到桃園樓車站匯合。從學校走時,我們各走各的,我們一起坐車到省城,去我叔叔家住一晚,第二天早上我們坐火車迴家,你到牛過河下車,我直接到益水縣火車站下車。收假時,我提前出發,我到牛過河火車站等你,怎麽樣?晚上我來取紙條,速速迴話-荷塘。


    王學十選擇下課時就去池塘邊,他們兩人幾乎形成一定規律,李玉婷中午去發情報,上自習前去一趟,看看上麵寫著什麽。王學十會在下午或晚間下自習後去看看“情報”或是去送“情報”。


    這天下午,王學十去接頭處,他拿著一本書在那裏,四下看一會,再確定沒有人的時候,做賊似的從石頭下拿出紙條,看一遍,然後在上麵寫下:好的,依你,我早早出發,在桃園樓等你,月色(都是受了刺激)。


    晚飯後李玉婷也到池塘邊,興奮地看了王學十的迴話,她幸福地笑了,她就像特工一樣,每一次都會有種興奮和緊張,像做賊一樣心虛,偷偷摸摸的,以後,這種像諜報生涯一樣的日子,變成了他們生活的一部分,似乎不能少,少了就覺得乏味。


    第二天上午,王學十背著自己的書包和衣物在校園裏徘徊,他想看看李玉婷出發了沒有。


    這天上午,還有一個人在校園搖來晃去的,他就是拉西男。他實在等不及了,幹脆就走到女生宿舍門口等著,李玉婷也要走的,可她看到拉西男在女生宿舍門口,她知道,前幾天拉西男直接告訴她,他要和李玉婷一起走,李玉婷直接告訴他:“沒有必要。”


    可現在拉西男堵在門口,李玉婷也發現王學十也在等她出發,要趕時間,李玉婷不想與拉西男同車,問題是時間不等人。她生氣地拍打著褲腿,下定決心不管他的,說走就走,她從宿舍走出來,身上掛著一個背包和一個手提的滑輪的行李箱,她遇見拉西男,拉西男熱情地迎上去,他說:“李玉婷,我們一起走吧!來我幫你提行李箱。”


    “不用,不用。”李玉婷說。可拉西男硬是將她的行李扛在他的肩上。李玉婷雖然不高興,但是為了趕時間,隻得忍著,他們走到校車旁,王學十也站在校車旁,等拉西男和李玉婷上車後,王學十也上了車。


    拉西男搶著幫李玉婷付車費,可李玉婷不同意,司機已將兩張車票遞給拉西男,生氣的李玉婷還是追著司機說:


    “我自己的票我自己買,你退給他。”李玉婷把錢放在司機的駕駛位上,很不高興地說:“補錢!”


    司機說:“我說同學,有人幫你買票,也是好事,省得我找錢麻煩。”


    李玉婷:“你方便了,我就麻煩了,我不會占同學的便宜的,再說你要尊重坐你車的客人,對吧!我不想欠別的同學的人情。”


    司機說:“行行行,你們這些同學也複雜。”


    李玉婷說:“現在複雜點,以後就簡單了,簡單就是快樂。”


    李玉婷說著這話,拉西男的臉就像發燒似的,王學十顯得十分平靜,他把自己當成看戲的人。李玉婷默默無語,拉西男和王學十拉起話來,不說話他會難過的,他說:“都是受了刺激,這一次期末考試怎麽樣?”拉西男叫著王學十的綽號。


    王學說十:“拉西,應該過得去吧?解剖和生理有點困難,及格就行,拉西男你考得怎麽樣?”


    拉西說:“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學期的獎學金可能有希望。”


    王學十說:“拉西,如果發財了就恭喜你呀!”


    拉西男問:“李玉婷,你考的怎麽樣?”


    李玉婷說:“不知道,隻要不補考,就謝天謝地了,你是高中畢業的,我初中畢業,學起來應該比我們容易吧?”


    拉西說:“我覺得不難,高中時我接觸過生理。我要求不高,隻要中專畢業能拿到結業證就可以了。我是卷煙廠職工醫院的委培生,我媽退休了,我替她的班,這是我們煙廠企業內部的福利。”


    王學十說:“拉西,你就是日子好過。”


    拉西說:“受了刺激,我們得拿及格分,不及格也拿不到結業證,也有壓力。李豔是鹽礦職工醫院的委培生,也是高中畢業的,她有文藝細胞,她當文藝委員是我這個班長推薦的,你覺得李豔怎麽樣?”


    王學十說:“漂亮,活躍,有藝術細胞。”


    拉西說:“李豔,申老師的老鄉,班主任老師也覺得她是做文藝的料,我曾想讓李玉婷當文藝委員,可李玉婷不大方,太重學習,我覺得李玉婷適合於當生活委員,下學期我就推薦李玉婷當生活委員,你覺得怎麽樣?”


    李玉婷說:“拉西班長,我自己都不善於生活,我當什麽生活委員,不喜歡當學生幹部。”


    拉西說:“其實你隻要發一下飯票就行了。”


    李玉婷:“我幹不來,我不大方。”


    “可以學嘛。”拉西打著官腔。


    李玉婷帶刺地說:“不感興趣,我不是當官的料。”


    拉西男又說:“當班幹部主要就是鍛煉管理能力,王學十很不參加集體活動,以後要積極一點,你籃球、足球、排球都打不好。”


    王學十說:“班長,我初中沒見過兩樣東西,一個是足球,一個是排球,籃球沒怎麽打,說實話,連飯都吃不飽,我也沒有心思,也沒體力打。”


    拉西說:“你雖然學習是用功,為了全麵的發展,最好多參加體育活動,以後有遊泳課。”


    王學十說:“以後再說,聽說明年春天有遊泳課,那還是挺好玩的,一米我還是能遊的。”


    拉西:“受了刺激,才一米,看明年我遊給你看,你也太菜了。”


    說話時間,校車已經到了益州的桃園樓車站,拉西男主動搶先提著李玉婷的箱子,李玉婷也不想他提,可拉西說自己是班長,幫同學做事情是應該的,李玉婷說你怎麽不幫王學十背包呢?拉西男說女士優先,再說王學十是男士,讓李玉婷無話可說。


    拉西男挺熱情的,他叫王學十和李玉婷在大廳等著,他拿著大家的學生證去窗口排隊買票,王學十和李玉婷將錢交給他。


    拉西男拿著大家的車票迴來時,王學十扛起李玉婷的箱子就走,拉西男說:“你能扛得動嗎?挺重的。”


    “沒事的,我隻要受了刺激,就有力氣。”王學十說,大家都笑了,“幫助同學是我們的義務。”


    拉西說:“我這個班長連表現的機會都被你搶了。”


    王學十說:“班長你剛才都表現過了,你也累了,我和李玉婷是老鄉,我幫她是應該的,對吧?我幹點重活,也是尊重你是班長,你還要領導我們上車,對吧?”


    拉西說:“我們一起迴家就是圖個快樂。”


    上車的時候就三個座位,拉西把李玉婷安排在自己的身邊,把王學十隔得很遠,他就是創造更多的機會接近李玉婷。


    大家都是同學,本來李玉婷和王學十一起走的,可半路殺出一個程咬金-拉西,讓李玉婷很無奈,看在是同學的份上,李玉婷隻能忍著,隻是不開心。


    到省城的路很長,拉西一直與李玉婷扯話,王學十困了一個人打瞌睡。


    拉西:“李玉婷下午去我家去,我家在省城職工醫院,怎麽樣?”


    李玉婷說:“你怎麽不叫上王學十?”


    拉西說:“他去我們不方便,怕他受了刺激。”


    李玉婷:“你才怕受了刺激,我也不方便,都是同學,怎麽就不帶他去?”拉西:“他去就是燈泡。”


    “拉西,你想複雜了,我們沒有那個緣分,謝謝你的好意,我對戀愛不感興趣,也別害我,王學十是我老鄉,下車後我和他到我叔叔家去,明早坐火車迴家。”


    拉西說:“你不喜歡我,但我喜歡你。”


    李玉婷說:“這與喜歡沒有關係,我們是同學就已經足夠了,沒有完成學業不想談戀愛,學校也不準許。”


    拉西說:“我們可以搞地下談戀愛,我喜歡你就可以了。”


    李玉婷說:“你不是對李豔也很熱情的嘛?”


    拉西說:“是,曾經追過,可班主任老師批評我說,不準對文藝委員有非分之想,班主任老師說,李豔是他的老鄉,李豔的母親直接把李豔交給班主任監管,如果我再追她,就下了我的班長,還會在大會上批評我的,所以不敢。”


    李玉婷說:“然後,你就沒有目標了,來害我。”


    拉西說:“不是害,是愛。”


    李玉婷說:“去你的,我不感興趣。”


    幾個小時後,車窗外出現了省城的高樓大廈。


    “省城西部客運站到了,請旅客準備下車。”司機提醒著大家。


    王學十從睡夢中醒來,他活動筋骨後拉著李玉婷的箱子,在水泥路上“沙啦沙啦”地響著。失落的拉西男不知道坐哪輛公共汽車迴家,王學十和李玉婷揮著手和拉西說再見,拉西肩上的胳膊在不自然地搖動,臉色也由晴轉陰了。


    王學十和玉婷上了二路公交汽車,汽車放了幾個響亮的汽油屁,噴出一股白煙,混入車流中,然後消失在城市中央。


    拉西用手揉了揉太陽穴,理理頭發,招了一輛出租車罵了一句:“我靠!”鑽進車門,朝卷煙廠的兩個煙囪開去。


    李玉婷的叔叔是在軍營工作,那晚王學十吃到有生以來最豐盛的晚餐,十幾個菜,王學十終生難忘。那晚,李玉婷帶著王學十逛了省城,購了第二天的火車票,王學十第一次感受省城的繁榮與熱鬧。


    王學十在出門時就將自己的大書包背上,其實裏麵就幾本書和幾件舊衣服,剛出門時,李玉婷就叫他不要背,但王學十說自己還想買東西放在裏麵。


    購完票後,王學十陪李玉婷來到他叔叔的住處的大門口,他就站住了,他說:“李玉婷你迴你叔叔家去住,我不想去,我這個穿著不合適,會影響你叔叔家的環境,能吃到一頓飯我已經很感謝了,他們老盯著我這個補丁男看,我適應不了,我想去住旅館,明早我準時來接你。”


    “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李玉婷幾乎要哭了。


    “李玉婷,我的自尊心很強,你叔叔家太豪華了,我的著裝睡在他家真的不合適,我突然覺得自己像個花子,想逃避,自己是鄉下農村人,可我真的會不舒服的,我貧窮的自尊心一旦激發,我真的是受了刺激,我不想髒了他們的床和沙發。”


    “他們沒有這種想法。”李玉婷這下子真的哭了,臉上滑出兩行淚,她不知道如何是好,怎麽也勸不住王學十。


    王學十說:“等我以後穿好一點會更自信一點,我最不自信的是穿著,別人長時間看我,我就發怵,我與你走在一起覺得丟了你的麵子,我真是這種想法,這是我最脆弱的一麵。”


    李玉婷說:“王學十,天使,月色,我沒有這種想法,我在乎過嗎?我沒有,我在乎你的好,不在乎你窮,這次地震你不救我,我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子。”


    王學十說:“你是我老鄉,你地震受困,我是本能反應,你是我的同學,換成別人也會,你不用感激我,我不希望你用迴報的方式對我,你不欠我,我喜歡獨來獨往,助人為樂我喜歡,我喜歡與你談學習、未來和人生理想,我真的是這樣想的。”


    “嗚嗚”李玉婷哭得更傷心了,“如果是我什麽地方給你受了刺激,你不要記在心上。”


    王學十說:“不知道為什麽,你越是對我好,我越是很難過,你就聽我的,我覺得在旅館裏麵很踏實,用別人的,吃別人的就是覺得不踏實,你知道嗎?上次你就在池塘邊的石頭地下放了幾張飯票和五元錢,你打死我都不會要,我拿了是對我的侮辱,你明白嗎?吃你叔叔的我覺得已經很滿足了,可是欠了人家一頓飯,再睡在人家家裏,就覺得有些不自在了,你知道嗎?”


    李玉婷說:“好嘛,就依你,你在旅館裏麵要小心安全。”


    王學十:“沒事。我一個男的,沒事的,你告訴你叔叔,說我住在一個老鄉家,有事去拜訪。”


    李玉婷說:“好,我送你去旅館。”


    王學十說:“別,你別去了,你去了,我又要送你迴來,來來迴迴誰送誰,你告訴你嬸,我今天吃了最好的東西,謝謝他們。”


    李玉婷說:“是了,你真是怪人,真是不假,是受了刺激。”


    “對對對,理解萬歲,你進大門去,我看著。”王學十看著李玉婷抹著淚進去了,不時迴頭望望,然後王學十搖搖手轉身走了。


    李玉婷走進家門,嬸看到就她一人迴來,就問道:“你買到車票了嗎?”


    李玉婷:“買到了。”


    嬸嬸說:“你的那位男同學老鄉呢?”


    李玉婷說:“他說他有事,去他老鄉那裏了,明天來叫我。”


    他叔和嬸看到李玉婷眼裏有些濕潤,覺得有些不對,又問:“他真的有老鄉?我看你眼裏是紅的,不對呀?”


    嬸嬸問:“談戀愛了?”


    李玉婷說:“不是,他說他今天吃了最好吃的飯菜,讓我替他謝謝你們。”


    嬸嬸說:“這個同學有些特別,也是有些古怪,眼裏有些好強,人老實。”


    李玉婷說:“他沒有老鄉,住旅館去了。”


    嬸嬸問:“為什麽呢?他怕我家住不下。”


    李玉婷說:“不是的,他說他穿著差,怕把你們家的床弄髒了,不好意思才這樣,他很脆弱,怕你們用眼光看到他身上的補丁,補丁對他來講是傷疤。”


    嬸嬸說:“我們沒有這種想法,他想多了。”


    李玉婷說:“他就是想得多,他說他不想欠別人的,我也拿他沒有辦法,任何人給的東西,他是堅決不會要,吃一頓飯倒是可以,兩次麻煩人,他就不幹了。”


    嬸嬸說:“這人是有點特別。”


    李玉婷說:“這次地震就他敢迴房間救我,他是個好人,我曾經給他幾張飯票和幾塊錢,他都不要,還好幾天不理我。”


    嬸嬸說:“對了,你傷了他的自尊。”


    李玉婷說:“是的。”


    嬸嬸問:“地震是怎麽迴事?”


    李玉婷把地震簡單的過程講解給他們聽。他們聽後對這個補丁男在心中豎起了大拇指。


    嬸嬸說:“這孩子與一般人不一樣,隨他吧,隻要不刺激他的自尊,讓他踏實就行。”


    李玉婷說:“我也是這樣想的。”


    嬸嬸問:“你喜歡他,他喜歡你?”


    李玉婷說:“我不清楚是不是喜歡他,隻覺得他人好,他曾說地震中換成別人他也會一樣救。”


    嬸嬸是:“那就是說,你不是喜歡他,他也不是喜歡你,你們就是同學加老鄉。”


    李玉婷說:“也是也不是,我也說不清楚。”


    嬸嬸說:“在學校不能談戀愛,學校會開除的。”


    李玉婷說:“這個我知道,我分得清楚。”


    第二天一早,王學十高興地站在大門口,扛著李玉婷的行李箱就直奔火車站,她嬸嬸和堂妹就躲在暗處觀察著這個奇怪的男生。


    今天是年三十,王學十在牛過河下車了,他在站台上看著李玉婷坐著火車慢慢地開走了,他肩上的胳膊在空中揮了好久。李玉婷也伸出了頭,在車窗口擺動著右手,眼裏一下子迷茫了起來。


    王學十下了火車一個人往家裏趕,直到天黑才走進飛燕村,車站離他家裏有四十多公裏,他的腳都起泡了,十分艱辛,這些原因加上來迴要花不少錢,才導致他以後假期很少迴家。


    飛燕村家家放著鞭炮,過大年一派歡樂團聚氣氛。


    王學十是這個村子最後一個趕到家過年的遊子,對王治山一家來說,這是一個團圓而快樂的年夜飯。


    過年時,許多人都來看王學十。三天年過完後,許多人都要請王學十去吃飯。他們都說請王學十去吃飯是添一點貴氣,二是添一點喜氣,大家都將能請到王學十吃飯當作一種麵子,搞得王學十都吃怕了,每次碗裏麵都裝得滿滿的,讓他消化不良,可不去又不行。父親、母親都勸他去,來請的人都十分地客氣,說不去就是看不起他家,但王學十沒有什麽禮物給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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