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扭頭看向坐在一旁的婆婆姚清霜,帶著幾分埋怨的口吻說道:“娘,你就不應該把人參讓給村裏,剛剛我在外頭可都聽見了,秦嬸子和大江奶奶在那兒明目張膽地說你壞話呢,說你傻,放著那麽值錢的人參不自己留著賣錢,非要分給村裏,你說氣不氣人!”


    蘇文城在一旁聽著妻子這話,心裏暗暗叫苦,他趕忙伸手拉了拉李招娣的手,微微皺著眉頭,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了。


    蘇文均一聽這話,那火爆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他“噌”地一下就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臉漲得通紅,眼睛瞪得像銅鈴一般大,就急衝衝地要往屋外跑去,嘴裏還嘟囔著:“哼,竟敢說咱娘的壞話,我非得去好好教訓教訓她們不可!”


    姚清霜見狀,反應極快,她迅速伸出手一把拉住了蘇文均,聲音雖然不高,但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老三,急什麽,坐下!”


    蘇文均被娘這麽一拉,腳步硬生生地停住了,可心裏的那股子氣卻沒處撒,他不情不願地又坐了迴去,屁股剛挨到墊子,就開始像屁股下有針一樣扭來扭去的,一刻都不停歇,那副模樣就像是一隻被困住的小野獸,滿心的憋屈卻又沒辦法發泄出來。


    姚清霜微微眯起眼睛,緩緩地掃視了一圈屋裏的眾人。


    隻見老二蘇文遠神情穩定,臉上看不出什麽明顯的情緒波動,不知道心裏在想些什麽。


    老二媳婦則是一臉憤憤不平的樣子,嘴巴微微撅著,顯然是對姚清霜被人說壞話這事極為氣憤。


    老三蘇文均,一副隨時要衝上去和人打架的模樣,身子還時不時地往前傾,好像就等著娘鬆開手,他就能立刻衝出去似的。


    老三媳婦倒是安靜,正安然地坐在角落裏編著草鞋,手指靈活地穿梭著,仿佛外麵的這些事兒都和她沒關係似的。


    老幺蘇文菲則是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微微低著頭,眉頭微微皺著,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你們知道我為什麽要把人參讓給村裏嗎?”姚清霜的聲音緩緩響起,她目光平靜地掃視著在場的每一個人,似乎想要從他們的臉上找到答案。


    眾人聽聞這話,都不禁微微一愣,隨後便紛紛露出一臉迷茫的樣子,眼裏滿滿的都是疑惑。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屋內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隻有偶爾傳來的幾聲輕微的唿吸聲。


    蘇文城微微低頭沉思了片刻,率先打破了這份沉默。


    他抬起頭,看著娘,不緊不慢地說道:“娘,我琢磨著,這大概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吧。咱蘇家村的人,日子過得都不怎麽富裕,大家夥兒都是勒緊了褲腰帶過日子的。


    要是咱們家就這麽留下了價值百兩的人參,雖說這是咱們自個兒找到的,可旁人嘴上或許不會說啥,但是心裏肯定會有各種各樣的想法。


    說不定那些心思陰暗點兒的人,就會生出些不好的想法來,指不定在背後給咱們使絆子,搞些小動作啥的,這對咱們家可就大大不利了……”


    蘇文均在一旁聽著大哥的話,那火爆脾氣可就按捺不住了。


    他猛地一下從凳子上站了起來,瞪大了眼睛,漲紅了臉,扯開嗓子就大喊道:“他們敢!哼,有本事他們自己也去找人參呀,老盯著別人的東西算什麽本事!咱這人參可是娘辛辛苦苦找到的,憑啥要讓他們在這兒說三道四的!”


    他邊說邊揮舞著手臂,一副氣勢洶洶要和人幹架的模樣。


    姚清霜看著他這副暴躁又衝動的樣子,不禁皺了皺眉頭,臉上露出了明顯的不悅之色,眼神裏透著幾分嚴厲,就這麽直直地看著蘇文均,仿佛在無聲地斥責他的莽撞。


    蘇文均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看了看周圍,發現大家都齊刷刷地看著他,那目光裏有驚訝、有無奈,還有幾分責怪。


    他頓時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訕訕地把頭扭到一邊,嘴裏嘟囔著幾句聽不清的話,再也不敢大聲說話了。


    老二繼續說道:“現在娘把人參給了村裏,大家心裏就平衡多了。畢竟人人都能分到一份好處,雖說可能分到的不多,但至少不會覺得咱家人占了啥大便宜,這樣一來,就能減少了很多可能滋生事端的隱患。咱也能圖個清淨,安安穩穩地過日子。”


    姚清霜聽了老二的話,微微點了點頭,眼神裏流露出一絲欣慰。


    她又看了看其他人,目光中帶著詢問之意,似乎在等著看還有誰對此事有不同的想法。


    蘇文菲用那輕柔的聲音說道:“娘這麽做,我覺得是為了給村裏人賣個好吧。這逃荒的路還那麽長著呢,誰都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麽樣的事兒。可要是把人參給了村裏,大家心裏肯定都記著娘的這份好。


    咱們家人口本來就少,男丁更是沒幾個,要是在路上遇到啥事兒了,大家看在人參的情分上,都會搭把手幫襯著咱們的,不至於讓咱們孤立無援。”


    眾人聽了蘇文菲這番話,都不禁微微一愣,隨後便不住地輕輕點頭,眼神裏漸漸多了幾分恍然與讚同。


    姚清霜沒料到這個平日裏天真嬌氣的小女兒,居然能說出這般話來。


    她不禁麵露驚喜之色,眼中滿是讚賞地看著蘇文菲,笑著說道:“小妹說的不錯,這離濟州可還有好幾個月的路程呢,後麵大家會越走越疲憊,心裏也都盼著能找個地方停留下來歇口氣兒。就像今天呀,不就已經有人動了想停下來的心思了嘛。


    要是這樣下去的話,咱們這逃荒隊伍的人可就會越來越少,到時候咱們可就變得不安全了。娘把人參給村裏呀,就好比是吊在驢子麵前的那根胡蘿卜,能讓大家都團結一心,想著隻要走到濟州,村裏就能發銀子,大家心裏就會更有盼頭,更有信心繼續趕路了。


    當你自己走不動了的時候,一想到走到濟州村裏就會發銀子,是不是就感覺渾身又有動力繼續趕路了?畢竟錢這東西呀,沒了可以再賺,可咱們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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