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先飲了一杯,便思索起來。


    眾人都催她快說。


    荷花這時抬頭笑道:“有了:從前,有個人懼內。一次跟朋友喝醉了酒,迴到家時,他娘子已經鎖了門睡了。拍門不應,他隻好在門外躺下。


    天蒙蒙亮時,他娘子起來開了門,將一個尿壺放在門邊。那人還以為是他娘子怕他口渴拿水水給他喝,便看也不看,捧起來就一氣喝幹了。正抹著嘴打飽嗝呢,就見他娘子出來拿起尿壺疑惑道:我的兒,你今日怎麽如此乖覺?知道主動幫老娘倒夜壺了。”


    眾人聽了反應不一,有人麵色尷尬、有人掩麵偷笑、也有人放聲大笑。


    趙子常悄悄對她道:“你說得這麽粗俗,還讓大家怎麽喝酒?”


    荷花笑道:“就是怕你們吃醉了酒,迴家捧著夜壺當水喝呢!”


    趙子常無奈地搖搖頭,“好了,該你擲骰子了——”


    荷花飲了一杯,擲出個三點。


    往下一數就是柳湘蓮,他先自飲一杯,笑道:“我哪裏會說什麽笑話,若說得不好笑,你們多擔待一些吧!


    一個人沿街賣跳蚤藥,有人問:你這跳蚤藥是怎麽用的?能毒死跳蚤嗎?


    那人答道:你把跳蚤捉住,把藥往它嘴上一抹,跳蚤自然就死了。”


    眾人配合著笑了兩聲。


    寶玉笑道:“既然能捉住跳蚤,又何須用藥,這是嘲諷世間的庸醫呢!”


    荷花嗔道:“哪有笑話還帶注解的!”


    眾人笑完又催他擲。


    柳湘蓮飲了一杯,擲出個四點。


    該趙子常了,他先飲了一杯,笑道:“我已經有了:


    一戶人家年下祭灶神,擺了一壺酒和一碟子豆腐。晚間下人隻把酒收進去,忘了拿豆腐。第二天看時,豆腐已被狗吃個精光。氣得主人大罵:你這狗奴才,怎麽隻收酒不收豆腐,豈不曉得狗是從來不吃酒的!”


    眾人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寶玉笑道:“笑話果然是要對景兒才好笑。”


    荷花掐了趙子常一把,冷笑道:“你快擲骰子吧!”


    心道:“我才剛講了一個醉酒的笑話,他就來一個狗才不喝酒。這不是成心跟我唱反調嗎!”


    趙子常擲了個五點。


    黛玉自飲一杯,道:“一個將軍出去打仗,即將大敗之時,忽見一個神仙從天而降救了他的性命。將軍叩頭謝過,問是哪路神仙。


    神仙道:我是垛子。


    將軍不明所以地問:還請神仙老爺再說得明白些吧,我從未聽過這個垛子神。你老人家為什麽要救我呢?


    神仙歎道:我就是你平時訓練場上的垛子啊!你射箭的時候連我的邊兒都從來沒射中過。我感謝你的不射之恩,所以特來救你。”


    眾人都笑了。


    荷花笑向趙子常道:“果然笑話要對景兒才好笑呢!”


    趙子常訕笑道:“確實好笑。”


    黛玉也擲了個五點。


    英蓮笑道:“我不會說,你們高抬貴手吧——


    一個老秀才,都快七十歲了,他娘子又生了一個兒子。因為是有了年紀生的,就取名叫年紀;過了沒多久,又生了一個,老秀才希望他是個讀書的材料,就叫他學問;第二年,又生了一個,老秀才笑道:都這樣一把年紀了,還生孩子。豈不教人笑話,就叫笑話吧!


    有一天,三個兒子上山砍柴。晚間,老秀才迴到家問妻子,三個兒子誰砍的柴最多。


    妻子答:年紀有了一把,學問一些也無,笑話到有一擔。”


    眾人笑過,隻剩寶玉一人還未曾講。


    荷花道:“可不能饒過寶玉去,不用擲了,讓他講一個吧!”


    寶玉隻得道:“一個富貴人家的公子從小就不愛讀書。有一天,他父親悄悄走到兒子窗下,聽見裏麵兒子說:我終於知道了。


    父親高興地走進去,問他:我的兒,你可是讀懂了書中的什麽道理?


    兒子說:我終於知道了——原來書本都是刊板印刷的,我一直以為是手寫的呢!”


    又是一個冷笑話。


    荷花道:“寶玉這是在自嘲呢,他以前便不喜讀書來著。”


    黛玉笑道:“你怎麽倒替他注解起來了?”


    接下來,眾人便劃拳、猜枚,越發隨意起來。到傍晚才散了。


    眾人先送柳湘蓮和英蓮迴家。然後,和林如海吃過晚飯各自迴房。


    晚間,荷花迴到房裏,也不管趙子常在身後,將門一關。


    趙子常在外笑道:“這是怎麽說的?”


    荷花冷哼一聲:“還裝呢!你今天在席上是怎麽罵我的?你以為我聽不出來嗎?”


    原來還是為那個笑話的事兒。


    “是我不對,你先放我進去,我慢慢跟你說——”趙子常隻得向她賠笑道。


    荷花不理他,自己走進去坐下了。


    過了一會兒,外麵沒了動靜,荷花以為他走了。便走到門口,誰知剛一打開門,趙子常便趁勢擠了進來。


    荷花無奈,隻得轉身走到床邊躺下,麵朝牆壁,不去理他。


    趙子常貼近她耳邊,柔聲細語地道:“是我不對,原諒我好不好?”


    見她沒反應,便也挨著她躺下:“要怎麽樣才能消氣?”


    荷花聽了,翻身坐起來,朝他冷哼一聲。


    “我要你怎樣便怎樣。不許反抗!”


    說著,便抽出他腰間的汗巾子,將他雙手束縛住,綁在床頭上。


    趙子常完全不在意,饒有興致地看著她接下來的行動。


    荷花歪著頭思索了一會兒,拍拍他的臉頰,笑道:“好乖啊!就喜歡你這樣……”


    盯著他滾動的喉結,將手指按上去,撫摸了一陣,然後往下遊走……


    趙子常望著她,她此刻釵橫鬢斜,臉上帶著醉酒後的潮紅,眼睛裏蒙著一層霧氣,鼻尖微紅,兩片嘴唇開開合合,不知在嘟囔些什麽。


    趙子常忍不住按住她的後腦勺,兩人臉貼著臉,唇挨著唇。


    “嗯?你什麽時候解開的……”荷花掙紮起來,糟糕!主動變被動了。


    “我想起個事兒!”荷花亂中急道。


    趙子常不管不顧地按著她,嘴裏含糊不清地道:“明日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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