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酷暑難耐,正是暑假一年最熱的時候。


    王劍飛和蘇飛兩個人乘飛機到京城跑項目來了!雖然說王劍飛來之前做了很多心理建設,也做好了充分的困難準備。


    但是到了京城之後,他還是感受到了很大的落差!


    首先,他一個小小的縣委副書記,副處級幹部在京城這種地方最好是不要提出來,因為隨便碰到一個體製內的人可能都是處長。


    處長滿地走, 廳長多如狗,這就是京城,到了京城才知道自己官小嘛!


    王劍飛和蘇飛兩人住在酒店裏麵,關鍵是想見的人根本見不到。


    要見林將軍,人家忙得很,蘇飛本來聯絡好了,說三天能見,結果三天之後又三天,硬是拖了一個多星期人都見不上。


    蘇飛另外倒是有目標,在京城另外還有幾個昌河籍的領導,還有企業家。


    見麵之後,大家都是老鄉聊得不錯,但是說到要錢的事情,各自都有困難!其中發改局下麵一個副司長叫廖偉的,他講得很直接:


    “你們如果是要找我批地方上的項目,我一個副司長利用一點職權關係,可能還能發揮一點作用!但是你們要找錢建學校,我覺得這是好事,但是我調動不了資源,而且你們資金需求很大,我做不到!”


    至於約了這個企業家,他本身是做鍾表生意的,他講的也很坦率:


    “王書記,蘇校長!我們從內地到京城做生意,當地吹我們厲害,說我們賺了錢啥的!其實我們在京城算個啥啊?


    您隨便扔塊磚,砸死五個人,可能有四個比我們強!


    你們辦學校要搞個捐款,我們咬牙能捐個十萬二十萬,你們要幾個億資金,那對我們來說那是天文數字……”


    人家在外麵混的人講話很實誠,而且也很坦率。


    的確是這麽迴事,我們昌河是個窮地方,一般的人出去在外麵有個幾百萬身價啥的,在當地就比較有名氣了。但是真正要去找他們辦事,那又是另外一迴事兒了。


    昌河籍出去的企業家中,沒有見過資產多少億的這種大佬,所以蘇飛還是強調,還是要見領導,而且必須要見大領導。


    而王劍飛其實對前景有點絕望了,因為王劍飛覺得不管對方是什麽身份,他們有沒有能力幫到家鄉,這裏麵還存在一個利益的因素。


    不能說人家單憑一個家鄉觀念, 就想辦法調動幾個億的資金幫忙吧?


    幾個億不是小數目,就算再大的領導要調動這些資金也難,這裏麵沒有任何其他利益的因素,單就這麽紅口白牙的跑,這怎麽可能呢?


    不過王劍飛看蘇飛依舊腰杆挺得筆直,他又不好講這些話,因為打擊人家的銳氣終究不好嘛!


    這樣王劍飛就感覺有點騎虎難下了。


    因為他和蘇飛的情況不一樣,王劍飛手頭有大量的工作,他也不可能長期待在京城跑項目啊!


    招商那邊的工作現在也要緊鑼密鼓的安排,另外組織人事方麵的,黨群方麵的一些字也需要王劍飛來簽署。


    王劍飛出來三五天一個星期沒關係,但是像蘇飛這樣可以長期堅守,反正就鉚足勁要一個個去拜訪這些人,王劍飛不具備條件。


    王劍飛跟蘇飛講了這個情況,蘇飛也表示理解。


    他讓王劍飛先迴,他這邊有了消息之後再馬上聯係,到時候王劍飛再來京城。


    王劍飛迴昌河縣隻有五天,蘇飛電話來了,說這一次確定可以見林將軍了,讓王劍飛務必再跑一趟。


    王劍飛很想跟他講,這樣的見麵價值不是很大,因為我們這一邊沒有把握到利益點。


    再說將軍的身份敏感,為家鄉的學校奔波有多少概率呢?


    不過最終,王劍飛還是讓唐敏訂了機票。


    再飛京城,從飛機上下來,王劍飛感覺自己如同螻蟻一樣渺小。


    好像這不是壞事,王劍飛在小地方待著,在昌河這個地方他一言九鼎,周圍每天都圍著各種人,長期這樣,王劍飛還是覺得有點以自我為中心,總覺得自己很重要。


    而到了京城這樣的地方,密密麻麻的全是人,打車走在首都機場高速上,眼睛能看到的全是豪車,而且各種官方牌照,大使館牌照,軍隊牌照都能看見。


    王劍飛感覺自己妥妥就是鄉巴佬進城。


    和蘇飛見麵之後,兩人按照約定的時間一起去見林將軍,這裏麵牽扯到特別多的注意事項,本來王劍飛還蠻放鬆,但是注意事項一多,他就感覺有點緊張。


    實話講,這種紅牆高院的感覺,王劍飛還是在影視劇裏麵見識過,今天親自體驗,那真是別有一種感覺。


    三步一哨,五步一崗的安保,經過層層的安檢,王劍飛和蘇飛被安排了一個休息室,然後一個秘書模樣的年輕人走過來跟王劍飛和蘇飛講:


    “你們最多隻有二十分鍾的時間!將軍要見外賓,是絕對不能耽誤的!”


    蘇飛點點頭道:


    “您是小趙吧?是不是?”


    年輕人肩膀上兩道杠,少校級別,副營級的幹部,他被稱小趙也沒有任何違和,他點頭道:


    “蘇校長,我是趙攀!”


    年輕一臉便秘的樣子,他最近是怕了蘇飛了,蘇飛的執著讓他非常無奈,這些年求見林將軍的人很多,但是從來沒有一個人像蘇飛這樣執著。


    反正基本每一天都打電話,趙攀有一次生氣罵人了,但是也不頂用,蘇飛有一種一不怕死,二不要臉的精神,反正就是不達目的不罷休。


    兩個人等了半個小時,外麵忽然有了動靜,王劍飛第一次見到了林將軍。


    林將軍比想象的要憔悴一些,但是腰杆挺的筆直,他進來之後雙眼瞟向王劍飛和蘇飛,有些疑惑!


    王劍飛忙道:


    “將軍好,我是來自昌河縣的王劍飛,這位是蘇飛校長!”


    “哎呀,這麽年輕的父母官啊,坐,坐,別拘謹!”


    林將軍壓壓手,蘇飛和王劍飛坐下,閑聊了幾句,主要是聊昌河近期的一些變化,林將軍道:


    “我從昌河出來差不多四十多年了,迴去過一次還是二十年前。現在故土難迴了!”


    王劍飛道:


    “林老,您現在一心都撲在工作上,家鄉有我們給您守著,您想迴去了,再迴去我們父老鄉親都會夾道歡迎!”


    “昌河現在有一百萬人口,我估計您的名字超過九成的人都知道,因為您是我們家鄉走出來最高級別的領導……”


    林將軍哈哈大笑,道:


    “小王,你年紀輕輕這麽有作為不是偶然,講話很有水平!”


    蘇飛道:


    “將軍,您的時間有限,我說一下這一次我和王書記過來見您的來意!”


    蘇飛這個話頭一起,後麵的時間跟王劍飛就沒有多大的關係了!


    蘇飛的演講有一種成功學講師的誇張激情,他就講昌河很窮,窮要抓教育,他作為一中校長,現在就是要想方設法讓昌河走出更多的人才!


    然後他就講昌河一中的宏偉藍圖,他講:


    “我想我們一定要搞成湘南名校,現在我們昌河提出教育興縣,我們昌河未來的進步和發展都和教育密不可分……”


    林將軍側耳傾聽,聽得很仔細,聽了之後點頭道:


    “你們的想法很大膽,也很超前!但是這麽多資金,那不是一句話的事情!我們軍隊和地方之間又不是一體,如果我是你們的省領導,我能夠想到好辦法!


    現在你們給我看這個,我就覺得有點為難!”


    王劍飛終於找到機會插話,他道:


    “林將軍,您不用為難!我和蘇校長也是拜了很多人,很多碼頭!我們也知道幹這件事不容易,所以也不是讓林將軍能馬上給我們這麽大的困難!


    蘇校長就是把這個項目匯報給您,迴頭萬一您有合適的人和關係,我們這邊也就多一個機會!”


    蘇飛道:


    “林將軍,我們昌河人傑地靈,能人輩出!這一次我擬定了一個要拜訪人員的名單,我給您過目一下,您看一看這些年我們昌河走出了多少能人!”


    蘇飛真把名單遞給了林將軍,然後一條條的給他介紹。


    林老看得很有興致,隻可惜大家談興最濃的時候,趙攀來了!


    趙攀一來,事情就談不了了,林將軍站起身來道:


    “今天的時間安排短了,沒有談盡興,小夥子,下次我們再談!你們這個宏偉計劃我知道了,另外通過談話,我對昌河的近期發展也了解了很多!


    我跟高興昌河縣的發展緊跟了世界的潮流,我們國家發展越來越好, 我們昌河也一定能越來越好,你們的辦學夢想也一定能實現……”


    大領導講話滴水不漏,王劍飛和蘇飛兩人站立目送他離開,然後有警衛過來請他們也離開。


    從紅牆高院出來,王劍飛長吐了一口氣,蘇飛道:


    “書記,是不是感覺有點緊張?”


    “是有一點!但是我本來沒有抱太大的希望,不過覺得不虛此行!”


    “那就行了!要幹成一件事本來就難,哪裏可能見一個大領導就能解決的?不可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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