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石頭提著籃子往雞棚走去,剛一靠近,雞群就“咯咯咯”地叫了起來。他小心翼翼地撥開雞群,在各個角落裏找尋雞蛋。不一會兒,就撿了三十九個雞蛋,加起來共計二百零二個雞蛋。


    此時,田老漢才喂完了豬,又拿著鋤頭往菜園裏去鬆土鋤草。趙石頭見了,忙喊道:“嶽父,您去歇著吧,這活兒不急在這一時。”


    田老漢頭也不抬,高聲說道:“這草長得快,不鋤了這菜園就該荒了,我身子骨還硬朗著呢,幹得動。”


    趙石頭無奈地搖了搖頭,嶽父這脾氣也真是強,不過仔細想想,自家媳婦田青青那牛脾氣,可不就隨了嶽父,死強死強的。


    趙石頭歎了口氣,提著籃子迴到堂屋,將所有的雞蛋分兩個籃子裝好。想著這村裏關係相熟的幾戶、和親朋好友,平日裏沒少互相照應,這添丁之喜,怎麽也得送出去九十六個紅雞蛋。他又仔細算了算,煮一百個剛剛好,還能多出幾個自家也吃,讓一家人也都沾沾喜氣。


    一想到房裏的田青青和剛出生的兒子,趙石頭的心裏卻樂開了花。雖說這一夜折騰下來,身體有些疲憊,但心裏卻像打了雞血一樣亢奮。


    趙石頭轉身來到灶房,嶽母李氏早已貼心地準備好了染料。趙石頭將染料放入鍋中,添上水,用小火煮,又輕輕放入雞蛋。不多時,雞蛋在染料的浸染下逐漸變成了喜慶的紅色,宛如一顆顆圓潤的紅寶石。


    趙石頭將煮好的紅雞蛋分別用三個竹筐裝好,放在驢車上。隨後,他對著正在晾曬衣衫的李氏說了一聲,便趕著驢車駛出了院門。


    今兒個他家裏剛添了個大胖小子,這在村裏可是件大喜事,依照習俗,要給相熟的親朋好友和鄰裏送些紅雞蛋,沾沾新生命帶來的喜氣。


    驢車很快便停在了隔壁老宅前,趙石頭跳下車,高聲喊道:“大哥,大嫂,在家嗎?”


    隻見大嫂張菊花坐在院子裏,手中拿著鞋底,正專心致誌地納著。兩歲多的侄女惠惠在一旁玩耍,聽聞聲響,抬起頭來,奶聲奶氣地叫了一聲:“三叔。”


    趙石頭應了一下,笑著走過去,將裝有二十個紅雞蛋的籃子遞到張菊花麵前,說道:“大嫂,今日青青生下一個大胖小子,這是給你們的紅雞蛋,也讓你和大哥他們沾沾喜氣。”


    張菊花連忙放下手中的活計,起身接過籃子,臉上洋溢著真誠的笑容:“哎呀,這可真是大喜事啊!恭喜三弟,也恭喜三弟妹,這孩子長得定是十分可愛。”


    趙石頭笑著寒暄了幾句,便告辭離去,趕著驢車朝著前麵二哥趙二石家的方向而去。


    還未進院門,便聽到裏麵傳來陣陣歡聲笑語。趙石頭走進院子,隻見二哥在教侄兒學走路,二嫂則在一旁的灶台上忙碌著,鹵肥腸和鹵蛋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


    二哥趙二石抬頭瞧見趙石頭,笑著迎上來:“石頭,今日怎麽有空過來?”


    趙石頭笑著將裝有二十個紅雞蛋的籃子遞過去:“二哥,二嫂,青青生了,是個男孩,給你們送些紅雞蛋,沾沾喜氣。”


    二嫂王大丫聽聞,趕忙從灶台上走過來,接過籃子,眼中滿是歡喜:“哎呦,這可太好了!我就說青青這一胎肯定是個小子。”


    言兒在一旁歪著頭,看著籃子裏的紅雞蛋,奶聲奶氣地用手指著:“娘,娘…蛋”眾人聽了,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趙石頭在二哥家稍作停留,又趕著驢車相繼去了王屠夫家、謝媒婆家、李福生家……,每到一處,都受到了大家的熱情祝賀和歡迎。


    在村裏挨家送完後,趙石頭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兒,駕著驢車往鎮裏的田記牛肉拉麵館去,一路上驢車晃晃悠悠,行於鄉間土路上,車上的竹籃隨著顛簸輕輕擺動,裏麵的紅雞蛋被紅布襯著,愈發顯得喜慶。


    雖說今日不是趕集的日子,鎮上的行人比往常少些,但田記麵館的招牌幌子依舊在微風中輕輕晃動,像是在招唿著過往的行人。


    趙石頭將驢車在麵館門口停穩,驢兒噴了個響鼻,甩了甩尾巴,似乎也知道到了地方。他跳下車,順手拍了拍驢背,而後拿起裝著紅雞蛋的籃子,大步邁進麵館。


    麵館裏彌漫著牛肉湯的醇厚香氣,混合著新出鍋麵條的麥香。有幾位食客稀稀落落地坐在桌旁,或大口吃麵,或細品湯味。


    大嫂李大妮正手腳麻利地擦拭著一張剛空出來的桌子,抬眼見趙石頭進來,臉上瞬間綻出燦爛的笑容,忙迎上前去,嘴裏嗔怪道:“妹夫啊,你咋這會子來了?是爹娘有什麽事情?還是妹妹生了?”邊說邊伸手去接他手裏的籃子。


    趙石頭嘿嘿的笑了笑,說道:“大嫂,嶽父嶽母在咱小柳村好著呢,是今兒個淩晨青青生了個大胖小子,我來給您和大哥送些紅雞蛋,同沾喜氣!”


    李大妮一聽,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縫,忙不迭地掀開紅布一角,看著裏麵紅彤彤的雞蛋,嘴裏念叨著:“哎呀,這可真是咱家的大喜事!我就盼著能抱上外甥,這下可好了!”說罷,扯著嗓子朝後廚喊道:“相公,妹夫來了,還帶著紅雞蛋呢!”


    田勇在廚房正專注地給客人煮麵,熱氣騰騰中,他熟練地將麵條撈入碗中,澆上一勺濃鬱的牛肉湯,撒上翠綠的蔥花和香菜,再放上幾片薄厚均勻的牛肉片,一碗色香味俱佳的牛肉拉麵便出鍋了。


    聽到李大妮的喊聲,他應了一聲:“知道了,這就來!”隨後端著麵匆匆走出廚房,將麵穩穩地放在客人桌上,笑著招唿了兩句,這才轉身走向趙石頭。


    “妹夫,這是啥時候的事兒?母子可還平安?”田勇拍了拍趙石頭的肩膀,關切地問道。


    “大哥,今兒淩晨生的,母子平安!可把嶽父嶽母高興壞了。”趙石頭臉上洋溢著初為人父的喜悅。


    田勇笑著點頭:“好啊,好!這可是咱家大喜事!等忙完這陣兒,我和你大嫂得趕緊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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