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眠端坐在龍椅之上,身姿挺拔如鬆,臉上的神情威嚴而冷峻,讓人難以窺探其內心的真實想法。


    當謝淮欽那聲懇請“再加三十鞭”傳入耳中時,他的眉梢微微一動,眼中瞬間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


    這一請求大大出乎了意料,在他的預想中,五十鞭的懲處已然足夠沉重,足以讓謝淮欽為其失察之罪付出慘痛代價,也能維護皇家的顏麵於一二。


    但宋眠畢竟是久居皇位、深諳權謀之道的帝王,臉上迅速恢複了那副高深莫測的平靜,仿佛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波瀾不驚,讓人無法從他的表情中捕捉到絲毫情緒的波動。


    他隻是微微抬了抬下巴,聲音低沉而平穩,不帶一絲波瀾地說道:“好,那就依你。”


    這簡短的四個字,在空曠的大殿中迴響,猶如一道冰冷的聖旨,決定了謝淮欽即將承受的殘酷命運。


    謝淮欽沉重的唿吸聲和宋眠的聲音交織在一起,似是一場無聲的較量。


    陽光透過雲層,灑在大殿之外,卻照不進這充滿壓抑與無奈的屋內。


    謝淮欽被侍衛們押著,一步步向殿外走去。


    眼神空洞而又堅定,仿佛已經做好了承受一切的準備。


    侍衛們將她帶到殿門口的空地上,周圍已經聚集了一些官員和太監,他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對眼前即將發生的一幕既感到震驚又有些許幸災樂禍。


    行刑的侍衛手持長鞭,那鞭子粗長而堅韌,鞭梢在地上拖出一道長長的痕跡。


    他們看向謝淮欽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憐憫,但更多的是對皇命的敬畏。


    隨著一聲令下,長鞭高高揚起,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然後狠狠地抽在謝淮欽的背上。


    “啪”的一聲脆響,謝淮欽的身體猛地一顫,背上的朝服瞬間破裂,一道血痕浮現出來。


    他緊咬著牙關,沒有發出一絲聲響,隻是雙手緊緊地握拳。


    一鞭又一鞭落下,謝淮欽的背上已經血跡斑斑,朝服破碎不堪,露出的肌膚上布滿了縱橫交錯的血痕。


    額頭上布滿了汗珠,順著臉頰滑落,滴在地上,與鮮血混合在一起。


    每一次鞭子落下,她都感到一陣鑽心的疼痛,但始終強忍著,不讓自己倒下。


    眼神中透露出一種堅毅,仿佛在這殘酷的刑罰中,找到了一種自我救贖的方式。


    此時,站在一旁的太監總管陳德忍不住上前,輕聲對皇帝說道:“聖上,看這謝大人的樣子,怕是再打下去會有性命之憂啊。”


    “這謝大人平日裏也是對朝廷忠心耿耿,此次雖說犯了錯,但也情有可原,還望聖上開恩啊。”


    宋眠坐在龍椅上,臉色陰沉,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殿外受刑的謝淮欽,手指依舊有節奏地敲擊著扶手,心中似乎也在權衡著什麽。


    而在殿外,張珩衍焦急地在一旁踱步,他幾次想要衝上前去阻止行刑,但都被身邊的人拉住。


    眼中滿是怒火和無奈,對著旁邊的人低聲吼道:“你們放開我,難道就眼睜睜地看著他被打死嗎?”


    但也知道,在這皇權至上的宮廷之中,反抗是無力的。


    隨著鞭刑的繼續,謝淮欽的身體越來越虛弱,他的雙腿開始顫抖,但依然倔強地挺立著。


    腦海中浮現出鄭唚意那溫柔淺笑的樣子,還有自己年邁的父母,心中滿是愧疚和思念。


    終於,五十鞭打完了,謝淮欽的背上已經血肉模糊,她的臉色蒼白如紙,但眼神依然堅定。


    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抬起頭,望向禦書房的方向,聲音微弱卻清晰地說道:


    “聖上,三十鞭尚未打完,請繼續吧。”


    周圍的人聽到她的話,都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對這堅韌感到敬佩,同時也為其命運感到擔憂。


    宋眠在禦書房內,正背手踱步沉思,謝淮欽那雖微弱卻堅定的聲音透過門窗清晰地傳入耳中。


    他的腳步猛地一頓,臉上閃過一絲動容之色,眼中浮現出複雜的神情,似是對謝淮欽的堅韌有幾分讚賞,又似對這棘手局麵感到無奈。


    沉吟片刻後,緩緩站起身來,龍袍的下擺隨著動作輕輕擺動。


    邁著沉穩的步伐走到門口,目光直直地投向殿外那個搖搖欲墜卻依然挺立的身影。


    隻見謝淮欽身形顫抖,衣袍破碎,血跡斑斑,卻強撐著不肯倒下,猶如一棵在狂風暴雨中堅守的孤樹。


    宋眠靜靜地凝視著,心中不禁深深地歎了口氣。


    心中明白,謝淮欽此舉無疑是在用一種極端的方式承擔責任,這份擔當與氣魄,讓他這個帝王也有些動容。


    然而,也清楚,謝淮欽若真的任由這八十鞭下丟了性命,朝廷上下必定會掀起一場難以平息的軒然大波,各方勢力或明爭或暗鬥,局勢將變得一發不可收拾,這絕非他願見到的局麵。


    於是,宋眠轉身,目光落在一旁侍奉的陳德身上,眼神中透露出幾分深意,嘴唇微微動了動,輕聲交代了幾句。


    陳德心領神會,立刻悄悄走到動刑的侍衛身邊,俯下身去低語傳話。


    那侍衛聽後,神色微微一變,抬頭看了看禦書房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明悟,隨後再次舉起鞭子時,手中的力道明顯輕了許多。


    謝淮欽在受刑過程中,敏銳地感受到了這一變化。


    每一次鞭子落下,雖依舊疼痛,但已不像先前那般幾乎要將他的靈魂抽離。


    心中不禁暗自慶幸,知曉自己這一賭算是賭對了聖上的心思。


    她明白,皇上這是既要維護皇家顏麵,又不想讓她輕易死去,這細微的處置背後,實則是一場君臣之間心照不宣的默契與權衡。


    隨著最後一鞭落下,這場殘酷的刑罰終於結束。


    謝淮欽後背鮮血浸透了破碎的衣衫,一滴滴落在地上,洇紅了一片磚石。


    身體劇烈地顫抖著,雙腿似已無力支撐,搖搖欲墜,卻憑借著一股驚人的意誌力,倔強地挺立在原地,那身姿宛如風中殘燭,隨時都可能熄滅。


    張珩衍在一旁早已心急如焚,雙眼緊緊地盯著謝淮欽,雙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待行刑完畢,他不顧一切地衝上前去,以最快的速度跑到謝淮欽身邊,伸出雙手,小心翼翼又充滿急切地扶住了他那搖搖欲墜的身體。


    張珩衍的眼中滿是心疼和關切,眼眶微微泛紅,聲音也帶著一絲顫抖:“硯南,你怎麽樣?你一定要撐住啊!快,我這就帶你迴府找大夫,你會沒事的。”


    謝淮欽麵色蒼白如紙,嘴唇毫無血色,幹裂起皮。


    聽到張珩衍的話,想要迴應,卻隻能微微搖了搖頭,每一個動作都顯得異常艱難。


    虛弱地張了張嘴,聲音微弱得如同蚊蠅嗡嗡:“我沒事……”然而,話未說完,那一直以來強撐著身體的最後一絲力氣也終於耗盡,原本緊繃的身體瞬間鬆垮了下來。


    兩眼一黑,便毫無知覺地閉上了眼睛,整個人如同一灘軟泥般朝著地麵倒去。


    張珩衍見狀,心中大驚,急忙用力抱住謝淮欽,防止他摔倒在地。


    張珩衍環顧四周,目光落在一個身形較為健壯的小太監身上,連忙說道:“你,快過來,背著謝大人。”


    那小太監麵露猶豫之色,但在張珩衍嚴厲的目光下,還是趕緊跑過來,蹲下身子,讓張珩衍將謝淮欽輕輕地扶到自己背上。


    小太監站起身來,感覺背上的謝淮欽身體沉重而虛弱,心中有些忐忑,不禁開口問道:


    “大人,這是要去哪裏啊?”張珩衍心急如焚,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大聲說道:


    “還用問嘛?當然是去郡主府啊!謝大人如今這個樣子,隻有郡主府的醫術高明的大夫才能救他,再磨蹭下去,謝大人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我都擔待不起!”


    說罷,快步走在前麵,帶領著眾人朝著郡主府的方向匆匆趕去,一路上神色焦急,腳步匆匆,隻盼著能盡快趕到郡主府,讓謝淮欽得到救治,脫離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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