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淮欽踏入郡主府,靴底與石板路觸碰,發出清脆聲響。


    管家早已候在一旁,見她歸來,趕忙趨步向前,恭敬行禮:“郡馬爺,您可算迴來了,一路奔波,辛苦了!”


    謝淮欽神色淡淡,微微點頭,詢問道:“府裏沒出什麽事吧?”管家忙不迭迴應:“一切都好,郡主此刻正在西廂房沐浴呢。”


    “知曉了。” 謝淮欽應了一聲,抬步向內院走去。


    簡單洗漱完畢,她換上幹淨的衣衫,邁著沉穩有力的步伐,朝著郡主的房間走去。


    長廊裏,燈光昏暗,唯有那腳步聲在寂靜中迴蕩,每一步都似踏在自己忐忑的心上。


    此刻,她外表鎮定從容,可內心卻如翻湧的潮水,實在猜不透等會兒見到鄭唚意,會是怎樣一番情景。


    推開房門,屋內燭光搖曳閃爍,光影在牆壁上晃蕩,卻不見鄭唚意的身影。


    謝淮欽不禁心生疑惑,暗自思忖:人去哪兒了?莫不是還沒沐浴完?這般想著,便轉身往西廂房走去。


    到了西廂房外,隻見嫣兒在門口候著。


    嫣兒瞧見謝淮欽,剛要開口行禮,謝淮欽趕忙比了個“噓”的手勢,壓低聲音說道:“別打擾郡主,我在這兒候著就行。”


    恰在此時,屋內傳來鄭唚意的聲音:“嫣兒,進來幫我按按肩頸。”


    ”嫣兒脆生生應了句“來了”,抬腳正要進去,謝淮欽卻伸手攔住她,目光示意自己進去。


    嫣兒微微一怔,旋即會意,退到一旁。


    謝淮欽深吸一口氣,抬手輕輕推開了西廂房的門。


    屋內水汽氤氳,朦朧間,瞧見鄭唚意正背對著自己,坐在浴桶邊。


    鄭唚意似是察覺到有人進來,以為是嫣兒,隻是將如瀑的長發攏至胸前。


    微微偏了偏身子,露出線條優美的頸肩,玉指輕輕點了點酸痛之處,聲音慵懶地說道:“這兒酸得厲害,快些幫我按按。”


    她連頭都不曾側一下,絲毫沒意識到進來的並非是丫鬟嫣兒。


    謝淮欽看著她這副模樣,嘴角不自覺地上揚,眼中滿是溫柔與寵溺。


    輕手輕腳地走上前,在鄭唚意身後緩緩蹲下,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揉捏著那白皙的肩頸。


    然而指尖觸碰到那細膩的肌膚,鄭唚意渾身一僵,這才驚覺不對勁。


    猛地轉過頭,當看清是謝淮欽時,眼眸瞬間瞪大,臉上迅速泛起紅暈,從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頸。


    “你……你怎麽進來了!” 鄭唚意又羞又惱,慌亂地想要遮擋自己裸露的肩膀,浴桶裏的水隨著她的動作晃蕩起來,濺出些許水花。


    謝淮欽卻沒有要迴避的意思,隻是笑著說道:


    “郡主,我瞧你這幾日似是有些勞累,便想著幫你按按,好讓你鬆快鬆快。” 她手上的動作不停,手法嫻熟地為其按摩著。


    “誰……誰要你幫忙,你快出去!” 鄭唚意嬌嗔道,眼神裏卻沒有多少怒意,更多的是羞澀與慌亂。


    謝淮欽卻沒有依言離開,反而湊近眼前人的耳畔,溫熱的氣息輕輕拂過她的臉頰,輕聲說道:


    “好郡主,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可我心裏隻有你,今日之事,實在是身不由己。”


    “舒月與我自幼一同長大,在我心裏,一直都隻把她當作妹妹。”


    “況且她父親李伯伯與我爹爹是結拜兄弟,這一路上她陪著二老,事事都體貼入微,我們早就當成一家人了。”


    “她醫術精湛,對我的病情也了如指掌,於情於理,我都該多照顧她一些。”


    謝淮欽的聲音低沉而溫柔,帶著幾分無奈與愧疚,每一個字都似是從心底裏掏出來的。


    鄭唚意聽了她的話,心中的委屈與不滿頓時消散了幾分,可那股子別扭勁兒還在,嘴上依舊不饒人:


    “哼,就會揀些甜言蜜語來哄我。”


    “你若心裏當真有我,今日又怎會將我一人拋下!可知我在花園裏眼巴巴地候了你多久?”


    “原還滿心盼著你能跟上來,可最後呢,也隻能眼睜睜瞧著那花兒一朵接著一朵地凋零,我的心呐,也恰似那殘花一般,涼透了。”


    言罷,她往昔的委屈如潮水般湧上心頭,滿心的憤懣都化作這嗔怪之語傾瀉而出 。


    謝淮欽手上的動作放緩,一下一下,輕柔地為其揉著肩頸,仿佛這樣就能把所有的歉意都傳遞過去。


    語氣愈發輕柔,近乎呢喃:“是我不好,我保證以後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了。”


    “這次聖上突然召見,事關重大,根本抽不開身,我在宮裏的時候,心裏也一直惦記著郡主,想著趕緊把事情辦完迴來跟你解釋。”


    她微微歎了口氣,幽幽說道:“你自是不知,彼時我心急如焚,既怕你誤會了我,又憂你一人在府中胡思亂想、徒增煩惱。”


    鄭唚意聽著這番解釋,心中的嗔怒漸漸消弭,可到底還是拉不下臉來,神色間仍帶著幾分別扭:


    “那你務必說到做到,倘若再有下次,我可斷不會輕易饒過你。”


    “你總說心中有我,可今日這事兒,著實令人傷心難過。”


    言罷,微微側首,目光斜斜瞥向她,那眼神裏既含著一絲期許,又帶著幾分警告,恰似在給她一個機會,又仿若在為自己尋一個台階。


    謝淮欽見其態度有所緩和,不禁乘勝追擊,唇輕輕貼上那白皙如雪的肩頸,聲音裏帶著一絲旁人難以察覺的魅惑之意:


    “我們已有好些時日,未曾這般獨處了,不如今夜……” 話尚未說完。


    鄭唚意聽聞此言,臉上瞬間飛起一抹紅暈,恰似天邊的晚霞,從耳根一路蔓延至脖頸,整個人仿若熟透了的紅蘋果般嬌豔。


    輕啐一聲,嬌嗔道:“不行,你想得倒美,我豈是這般好哄之人?且看你日後表現。”


    “若當真有誠意,便先好好思量如何補償我。”


    “這幾日我饞那幾樣點心,你須得親自去買了來,還有,我想去郊外騎馬,你也得全程相陪。”


    一邊說著,一邊掰著纖細的手指細細數著,眼眸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亮。


    謝淮欽笑著點頭,連聲應道:“好好好,都依你。”


    “隻要你不再生氣,莫說這幾件事,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辭。”


    說罷,緊緊環住她的肩膀,下巴輕輕擱在她的頭頂,仿佛欲將她整個人融入自己的生命之中。


    鄭唚意依偎在懷中,感受著她身上傳來的溫暖,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露出一抹甜蜜的笑容。


    但仍故作矜持地說道:“這還差不多,你可莫要敷衍我,若是做不到,我定是真的會動怒。”


    說著,她輕輕戳了戳眼前人的胸口,眼神裏滿是繾綣愛意。


    “放心吧,我的好郡主,我必定言出必行。”


    謝淮欽在她額頭落下一吻,語氣堅定而溫柔。


    鄭唚意臉頰緋紅,輕嗔道:“好了,這水都涼了,等下我該著涼了。


    “你且出去,待我收拾妥當。”她微微掙紮了一下,試圖掙脫謝淮欽環在她肩頭的手。


    謝淮欽卻輕笑一聲,非但沒有放手,反而抱得更緊了些,在耳畔低語:


    “我怎能放心留你一人,萬一又胡思亂想,覺得我冷落了可如何是好?”聲音帶著幾分戲謔,卻又滿含深情。


    鄭唚意又羞又惱,伸手輕輕捶了她一下:“你還說!今日之事,我可還沒完全原諒你。”話雖如此,她的語氣卻已軟了下來,透著幾分撒嬌的意味。


    “是是是,我的錯。”謝淮欽連忙認錯,手上卻依舊沒有鬆開的意思,“那我幫你換水,再讓人準備些熱水來,可好?”


    說著,目光落在鄭唚意身上,眼神裏滿是溫柔與寵溺。


    鄭唚意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點了點頭:“那好吧,你快去快迴。”


    她微微別過頭去,不敢直視謝淮欽的目光,心中卻暗自歡喜。


    謝淮欽這才鬆開手,起身走到門口,喚來丫鬟準備熱水。


    待一切安排妥當,又迴到鄭唚意身邊,看著那微紅的臉頰,忍不住又在她額頭落下一吻:“等你收拾好了,我們再好好聊聊,還有許多話想與你言說。”


    鄭唚意輕輕“嗯”了一聲,心中滿是期待。l


    待謝淮欽出去後,靠在浴桶邊,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迴想起剛才的種種,心中的委屈早已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對未來的憧憬。


    不一會兒,丫鬟們抬著熱水進來,為鄭唚意換了水。


    她沐浴完畢,換上幹淨的衣衫,梳理好頭發,看著鏡中容光煥發的自己,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此時,謝淮欽在門外輕聲問道:“郡主,你好了嗎?”


    鄭唚意應了一聲,起身打開門。


    謝淮欽看到她,眼中閃過一絲驚豔,笑著伸出手:“走吧,我們去院子裏坐坐,今晚的月色很美。”


    鄭唚意輕輕挽上她的手臂,兩人並肩走出房間,來到院子裏。


    月光如水,灑在二人身上,他們坐在石凳上,靜靜地看著天上的明月,享受著這難得的寧靜與美好。


    “意兒,”謝淮欽打破了沉默,“我知道朝堂之事複雜,以後可能還會有許多身不由己的時候,但你要相信,我的心永遠都在你這裏。”


    她轉過頭,認真地看著鄭唚意的眼睛。


    鄭唚意心中感動,輕輕靠在謝淮欽的肩頭:“我相信你,隻是以後不管遇到什麽事,都要第一時間告訴我,好不好?我不想再像今天這樣,一個人胡思亂想。”


    “好,我答應你。”謝淮欽緊緊握住她的手,仿佛在許下一生的承諾。


    兩人就這樣依偎在一起,月光下,身影被拉得很長很長,恰似一幅永恆的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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