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台上的唱段漸入高潮,那婉轉的唱腔、靈動的身姿,台下眾人皆沉浸其中,唯有祝清厭、張珩衍和林苑各懷心思。


    張珩衍好不容易鎮定下來,卻仍不想放過與林苑相處的機會。


    絞盡腦汁,突然想起自己近日學的幾句詩詞,便清了清嗓子,準備在林苑麵前一展“文采”。


    他挺直腰板,搖頭晃腦地吟道:“呃……這個……花……花非花,霧非霧……呃,夜半來,天明去……”念到此處,突然忘詞,憋得滿臉通紅,嘴巴一張一合,卻怎麽也想不起下一句。


    林苑聽到這突兀的吟詩聲,轉過頭來,張珩衍見林苑看向自己,越發緊張,一著急,竟把剛喝進嘴裏的茶噴了出來,差點濺到林苑身上。


    周圍的人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他尷尬地撓撓頭,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祝清厭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心中的醋意愈發濃烈。


    她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卻渾然不覺疼痛。


    在心裏暗暗罵道:“這個張珩衍,平日裏看著還算機靈,怎麽這般失態!”


    戲台上的表演愈發精彩,《西廂記》中紅娘的俏皮活潑引得台下陣陣歡笑,可祝清厭卻覺得這歡聲笑語格外刺耳。


    目光緊鎖在張珩衍和林苑身上,看到張珩衍那副竭力討好的模樣,心中酸澀難擋。


    張珩衍還在為剛剛的失態懊惱,一心想著挽迴形象,又開始沒話找話。


    湊到林苑身旁,手指著戲台上的道具,大聲說道:“林姑娘,你瞧那道具做得多精致,這戲班子果然名不虛傳。”


    聲音之大,成功吸引了周圍人的側目,他卻渾然不覺,依舊滔滔不絕:“我聽聞這戲班子的班主,以前是宮裏唱戲的,後來告老還鄉才在京城裏開了班子,難怪唱得這麽好。”


    林苑禮貌地微笑著迴應,時不時點頭附和,實則對那些長篇大論有些沒興趣聽。


    祝清厭看著這一幕,心中醋意翻滾,卻又不能表現得太過明顯,在心裏埋怨著張珩衍的莽撞。


    為了轉移注意力,祝清厭試圖將目光投向戲台,可台上的場景卻總是模糊不清,她的心思全在那兩人身上。


    此時,張珩衍又有了新花樣,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物件,神秘兮兮地對林苑說:


    “林姑娘,你看這個,這是我前些日子在古玩店裏淘到的,據說是前朝一位才女用過的,我覺得和姑娘的氣質很相符,就想送給姑娘。”說著,將手中的一個精致香囊遞向林苑。


    林苑有些驚訝,連忙推辭:“張大人,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張珩衍卻不依不饒,非要她收下,兩人推讓之間,香囊差點掉落。


    祝清厭再也看不下去,輕咳一聲,試圖引起他們的注意,然後裝作若無其事地說:


    “在這聽戲之際,張大人如此熱情,怕是不太妥當,有擾夫人與老爺”張珩衍聽到這話,才不情願地收迴了手,嘴裏還嘟囔著:“我隻是想表達對林姑娘的欣賞,這有什麽不妥。”


    林苑瞧著氣氛有些尷尬,目光不經意間落在祝清厭身上,心尖猛地一顫。


    眼前這位姑娘的身姿,竟與自己朝思暮想的祝清厭有幾分相似。


    刹那間,她一陣恍惚,往昔與祝清厭相處的種種情形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但很快,林苑便苦笑著搖頭,暗自思忖:


    “我莫不是魔怔了,竟將這從未謀麵的姑娘,錯認成阿厭。”


    “阿厭的屍首我親眼所見,親手觸碰過,怎會還活著?唉!真是糊塗至極!”


    盡管這般想著,林苑還是忍不住啟唇,向著祝清厭說道:“姑娘,觀你身姿,與我一位故友頗有神似之處,方才一時失了神。”


    “不知姑娘來自何方,因何到此?”


    祝清厭聽到這突兀的詢問,一顆心瞬間懸到嗓子眼,緊張得手心沁出冷汗。


    可與此同時,心底又泛起一絲難以言喻的欣喜,欣喜林苑竟能從這易容後的自己身上覺出熟悉之感。


    但轉瞬之間,她憶起自己如今的使命,還有李舒月的精心謀劃,心中一緊,暗自警醒:斷斷不可讓阿苑知曉真相,否則便有負月月此番布局。


    於是,祝清厭強作鎮定,依照先前迴應謝淮欽的說法,神色自若地應道:“小女子乃鄉野之人,家中突遭變故,無奈之下在鄉下的一戶人家幫傭,後來那家主人搬走了,奴婢才出來找活計。”,幸得謝家夫人收留,才有了安身之所。”


    “此次前來京城,是夫人看我做事利索貼心,特地安排我一路陪同”


    林苑聽了,細細打量祝清厭的麵容,見其眉眼間與祝清厭並無相似之處,隻當是自己太過思念祝清厭才會如此,便溫聲致歉:


    “實在對不住,是我一時糊塗,錯將姑娘認作她人,還望姑娘莫怪。”


    祝清厭趕忙擺手,佯裝不在意地說道:“無礙無礙,能與姑娘的故友有幾分相像,也是我的緣分。”


    嘴上雖這般說,可她的心仍在怦怦直跳,生怕林苑再問出些難以應對的話來。


    張珩衍見林苑神情悲戚,忙不迭安慰道:“林姑娘切莫太過傷心,或許祝姑娘在天之靈,也不願見你如此難過。”


    祝清厭看著這一幕,心中百感交集。


    望著林苑哀傷的模樣,滿心疼惜,恨不得上前將其擁入懷中,告知對方自己就在身旁,可她不能。


    她隻能默默將這份心疼深埋心底,麵上還得維持著平靜的笑意。


    這時,微風拂過,花園裏的花朵輕輕搖曳,馥鬱芬芳彌漫開來,然而這美好的景致,卻難以驅散祝清厭心頭的陰霾。


    她明白,隻要自己還背負著秘密,就隻能在這複雜的情感旋渦中苦苦掙紮,近在咫尺卻無法相認,這份痛苦如影隨形。


    戲台上,那戲班子正唱得酣暢淋漓,生旦淨末醜,各展其長,一招一式、一腔一調都引得台下觀眾如癡如醉。


    前排的鄭唚意原本正專注地看著台上的表演,忽而想起林苑先前被張珩衍那冒失勁兒弄得有些不自在,便轉過頭去,想瞧瞧林苑心情是否好些了。


    這一轉頭,卻瞧見了頗為異樣的一幕:


    祝清厭神色緊張卻又強裝鎮定地與林苑交談著,張珩衍在一旁附和之態的看著二人。


    三人之間的氛圍透著一股難以言說的微妙,與周圍熱鬧的看戲場景格格不入。


    鄭唚意心中不禁“咯噔”一下,對這個謝宅新來的下人祝清厭,陡然生出幾分懷疑。


    鄭唚意何等聰慧,她不動聲色地將這份疑慮藏在心底,麵上依舊帶著溫婉的笑意,仿若什麽都未察覺。


    心中暗自打定主意,稍後定要找個機會好好試探一番,看看這個新來的的底細究竟是否幹淨。


    待到戲快散,眾人還沉浸其中,或閑聊著戲中的精彩片段。


    她馬上看準時機,款步走到祝清厭身旁,笑語盈盈地說道:“你這丫頭,看著倒是伶俐,剛剛的曲目可好看?”


    祝清厭心中一凜,忙屈膝行禮,恭恭敬敬地迴道:“多謝郡主關懷,奴婢覺得甚好,承蒙郡主與各位主子的照顧,奴婢感激不盡。”


    鄭唚意微微點頭,目光看似隨意地在祝清厭身上流轉,漫不經心地問:“方才用午膳聽聞,你在鄉下一戶人家做幫傭,那你家中可還有其他親人?”


    祝清厭早有防備,鎮定地答道:“迴郡主的話,家中親人皆已離世,如今隻剩奴婢孤身一人了。”


    鄭唚意眼眸微微眯起,又問道:“那你之前可有學過什麽技藝?瞧你這行事做派,倒不像是普通鄉下丫頭。”


    祝清厭心中暗叫不好,但麵上仍不動聲色,說道:“奴婢小時候曾跟著村裏的先生識過些字,平日裏也幫著家裏做些粗活,或許是這些經曆,讓郡主瞧著與旁人有些不同吧。”


    鄭唚意聽了,輕輕一笑,說道:“原來是這樣,你這丫頭倒也實誠,日後在郡主府,若是有什麽難處,盡管跟本郡主說。”


    祝清厭連忙謝恩,心中卻清楚,鄭唚意對自己的懷疑恐怕並未消除。


    而鄭唚意轉身離去時,眼中那一抹若有所思的神情,也預示著這場試探不過是剛剛開始,往後的日子,祝清厭怕是要在這重重疑雲與複雜的關係中,愈發艱難地周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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