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珩衍一邊繪聲繪色地描述著,一邊雙手在空中不停地揮舞,模仿著鄭書宴發火時的各種動作,一會兒指指點點,一會兒又叉著腰,那模樣活脫脫就是一個被欺壓的小可憐。


    “我一開始還真以為是自個兒沒把活兒幹好,心裏那叫一個愧疚啊,想著趕緊多幹點彌補彌補。”


    “可誰知道呢,後來我偷偷摸摸地找旁人打聽了一下,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是前幾日,那三皇子不知道抽什麽風,突然下了個要命的吩咐,要你嶽父在短短兩日內把好幾匹馬都給訓好。”


    “這不是趕著鴨子上架,要老命嘛!他心裏頭那股子煩躁勁兒啊,簡直就像火燒眉毛似的,估計看誰都覺得礙眼,這不,就逮著我一個人可勁兒地撒氣了。”


    張珩衍說著,撇了撇嘴,臉上的無奈都快溢出來了,還抬起手,佯裝抹了一把額頭上根本不存在的汗水,那動作帶著幾分滑稽。


    “你倒是跟我說說,你平日裏是怎麽忍受那臭脾氣的啊?我在這兒才待了一天,就感覺自己快要被折磨得精神錯亂了。”


    “你可真是太不容易了,每天都得對著這麽個兇巴巴的嶽父,這日子可怎麽過喲!”


    “還好啊,謝天謝地,娶郡主的不是我,不然我這小身板兒,非得被罵得暈頭轉向,找不著北不可。”


    張珩衍一邊說著,一邊雙手不停地拍著自己的胸口,仿佛這樣就能安撫那顆“受驚”的心,整個人擺出一副劫後餘生、心有餘悸的模樣,讓人看了既覺得好笑又有些同情。


    謝淮欽聽著這一頓抱怨,嘴角微微上揚,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開口說道:


    “予衡兄,你也莫要太過抱怨,嶽父大人平日裏或許隻是性子急了些,這次也是被三皇子的吩咐逼得緊了。你且再忍忍,熬過這幾日,想必也不會再為難你了。”


    張珩衍一聽,眼睛瞪得更大了,提高了音量說道:“忍?我還怎麽忍?這馬場簡直就是我的噩夢之地。”


    “再說了,這是衝著我來嗎?他這分明是把對三皇子的氣都撒在我身上了。我可真是倒黴透頂了,怎麽就攤上這麽個事兒。”


    說完,還不停地搖頭歎氣,臉上的表情像是吃了黃連一般苦澀。


    “罷了罷了,誰讓我倒黴呢,不過,硯南,你迴去可得跟郡主說說,讓她在你嶽父麵前多美言我幾句,不然我這苦日子可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兒啊。”


    張珩衍眼巴巴地看著謝淮欽,雙手合十,做出一副哀求的模樣。


    謝淮欽笑著點點頭:“好,予衡兄放心,我定會找機會跟郡主提及此事的。”


    張珩衍這才鬆了一口氣,臉上的神情稍微緩和了一些,嘴裏嘟囔著:“那就好,那就好,但願你嶽父能早日消消氣,放過我這個可憐人吧。”


    謝淮欽眉心微蹙,眼神中閃過一抹疑慮之色。


    暗自思忖,這三皇子前日突然要求馴馬,時間點竟如此微妙,恰好就在祝清厭發病的前兩日,若依據林苑出發的時間來推算,這幾乎是嚴絲合縫地同步發生,著實令人心生疑竇。


    往日裏,三皇子在朝堂之上一貫表現出置身事外的姿態,仿佛對那高高在上的皇位毫無覬覦之心,舉手投足間盡是灑脫與淡然,使得眾人皆以為他無心權謀之爭。


    然而如今看來,這一切竟像是一場精心編排的戲碼,那副漠不關心的模樣,想必是偽裝已久,能將眾人蒙騙至今,這演技可謂是爐火純青,滴水不漏。


    正思考著,鄭書宴牽著一匹棗紅色的駿馬穩步走來。


    隻見他身姿矯健,步伐沉穩有力,眼神犀利地掃過麵前的兩人,雖未言語,但那股不怒自威的氣場卻撲麵而來。


    身著一襲深灰色勁裝,腰間束著黑色寬邊腰帶,越發襯得英氣逼人,歲月在他臉上留下了些許痕跡,卻也增添了幾分成熟男人的堅毅與果敢。


    那匹馬跟在他身後,高大健壯,鬃毛隨風飄動,時不時刨刨蹄子,發出沉悶的聲響,似乎也在彰顯著它的不凡。


    鄭書宴闊步走近,臉色陰沉得仿若暴風雨將至的天空,剛到跟前,便怒目圓睜,扯著嗓子大聲吼道:


    “兔崽子!馬都迴來了,你還傻站在這兒幹嘛?還不給我滾去幫馬洗澡!”那聲音如同洪鍾般在馬場中迴響,震得周圍的空氣都似乎微微顫抖。


    張珩衍被這突如其來的怒斥嚇得渾身一哆嗦,臉上瞬間沒了血色,原本還在抱怨的嘴像是被施了咒一般,瞬間緊緊閉上。


    偷偷瞥了一眼謝淮欽,眼神中滿是求救的意味,雙腳卻像是生了根,釘在原地不敢挪動。


    謝淮欽見狀,趕忙上前一步,恭敬地向鄭書宴拱手行禮,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微笑,輕聲說道:


    “嶽父大人息怒,小婿這就去幫著照料馬匹。”


    “予衡兄,許是方才忙碌累著了,一時有些失神,還望嶽父大人莫要怪罪。”


    說話間,眼神不著痕跡地給張珩衍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趕緊跟著自己行動,以免再觸怒鄭書宴。


    鄭書宴聽了謝淮欽的話,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但仍餘怒未消地哼了一聲,一甩手中的馬鞭,轉身朝馬廄走去,嘴裏還嘟囔著:“都沒一個省心的,這馬場的事兒還不夠我操心的!”


    張珩衍這才如蒙大赦般,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跟在謝淮欽身後,朝著那匹剛迴來的馬走去。


    一邊走,一邊壓低聲音對謝淮欽說:“你這嶽父,可真是讓人膽戰心驚,我以後可得離遠點兒。”


    謝淮欽無奈地笑了笑,沒有搭話,心中卻在思索著鄭書宴這莫名的火氣背後,是否也與三皇子吩咐的馴馬之事有所關聯。


    二人一左一右地牽著馬,緩緩地向著水槽的方向走去。


    張珩衍的腳步略顯拖遝,臉上還帶著未散盡的驚恐之色,一路上不停地咂著嘴,嘴裏像倒豆子似的念叨著:


    “今兒這是撞了什麽邪了?先是踩了那倒黴的馬屎,在你麵前丟了個大人,這會兒又被你嶽父那一頓吼,我這小心肝到現在還‘撲通撲通’直跳呢。”


    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撫著胸口,仿佛這樣就能安撫自己受驚嚇的情緒。


    過了一會兒,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湊近謝淮欽,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說道:


    “硯南,你說你嶽父這脾氣,是不是被那三皇子的吩咐給逼急了?我瞧著他今天那火暴的樣子,可不像是平日裏的他。


    你是沒看見,那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我感覺下一秒就能把我生吞了。”


    謝淮欽微微抬起頭,神色凝重地望著遠方,若有所思地微微點頭,輕聲應道:“此事的確大有蹊蹺。三皇子往日在朝堂上的種種表現,如今看來不過是迷惑眾人的表象罷了,這背後定然隱藏著不為人知的文章,我們不得不防。”


    不多時,兩人便來到了水槽邊。謝淮欽率先拿起水桶,熟練地將水桶放入水槽中,舀起滿滿一桶水,然後轉身朝著馬身澆去。


    水濺起的水花四處飛濺,不一會兒就打濕了他們的衣衫。


    謝淮欽卻仿若未覺,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手中機械地重複著打水、澆水的動作,腦海裏卻如同走馬燈一般,快速地梳理著近日發生的一連串事情。


    “張兄,”謝淮欽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過頭看著張珩衍,目光中帶著幾分探尋,“你近日在這馬場當差,可還聽聞過其他什麽異常的事情嗎?”


    張珩衍聽了這話,手中的動作也停了下來。他皺著眉頭,眼睛微微眯起,露出一副努力迴憶的神情。


    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說道:“嗯……倒是聽那些馬夫們私下裏議論過幾句。”


    “他們說這幾日馬場裏的馬匹好像有些不對勁,老是躁動不安的,像是受到了什麽驚嚇。”


    “還有人信誓旦旦地說,夜裏看到有陌生的身影在馬廄附近鬼鬼祟祟地出沒呢。不過這些都隻是傳言,也沒個確鑿的證據。”


    謝淮欽聽聞此言,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鷹,心中暗自思忖:這會不會就是那個關鍵的線索呢?倘若這些傳言屬實,那麽這一係列事件背後說不定隱藏著一個巨大的陰謀。”


    絕不能坐視不管,任由這個潛在的危險發展下去。


    “張兄,此事非同小可,待我用過午膳後,你且幫我留意著馬廄這邊的動靜。”


    “我找個時機仔細去查探一下馬廄周邊的情況,說不定能從那裏發現一些蛛絲馬跡,揭開這背後隱藏的秘密。”謝淮欽神色堅定地對張珩衍說道。


    張珩衍用力地點點頭,臉上帶著幾分嚴肅:“好,硯南,放心去查,我這邊也會多加留意的,有什麽風吹草動,我第一時間通知你。”


    兩人對視一眼,眼神中都透著一股決然之意,仿佛已經做好了迎接未知挑戰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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