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淮欽與鄭唚意踏出雨舒院的門,夜色正濃,華燈初上。


    兩人並肩走在迴府的路上,鄭唚意的思緒還縈繞剛剛的事情。


    這時,街邊鋪子傳來的閑言碎語引起了她們的注意。


    “哎,你聽說了沒,那個雨舒樓的頭牌歌妓阿沄知道嗎?她前天不知道什麽原因居然失聲了,整個人成了個啞巴,現在人都有點瘋瘋癲癲的,嘖嘖嘖真的是可憐啊。”


    “可憐什麽,依我看這就是命,一個下九流的人,怎麽你還同情啊。”


    “哎哎哎,我說你們兩個,一個歌妓有什麽好討論的,明日相府二小姐成親,那可熱鬧呢,聽說相爺高興得很,明日派人在門口撒喜錢,咱們可要湊湊這個熱鬧。”


    鄭唚意的腳步停住,臉上滿是不忍:“阿沄姑娘突遭此變故,定是受了極大的冤屈。淮深,我們不能坐視不管。”


    謝淮欽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阿意,這背後的事情恐怕不簡單,我們貿然插手,可能會引火燒身。”


    謝淮欽心中一動,她知道鄭唚意重情重義,一旦決定的事情很難改變:“那我們先暗中調查,切不可打草驚蛇。”


    …………………………………………………………


    次日下朝之後,謝淮欽與鄭唚意同乘一輛馬車前往相府。馬車緩緩前行,車內的氣氛卻有些凝重。


    鄭唚意望著車窗外繁華的街景,心思卻全在即將麵對的相府婚宴上,一想到阿沄的悲慘遭遇,她的眉頭便緊緊皺起。


    相府外早已是車水馬龍,賓客們身著華服,魚貫而入。


    謝淮欽先下了馬車,然後轉身紳士地攙扶鄭唚意下車,鄭唚意身著一襲淡紫色的郡主服飾,頭戴精致的金冠,彰顯著高貴的身份。


    謝淮欽則是一襲深藍色官服,身姿挺拔,氣宇軒昂。


    進入相府,隻見庭院內張燈結彩,花團錦簇。


    仆人們穿梭其中,端著美酒佳肴,忙得不亦樂乎,前來道賀的賓客們歡聲笑語,相互寒暄著。


    隨著吉時將近,眾人紛紛湧向禮堂。


    禮堂內裝飾得金碧輝煌,紅色的綢緞從天花板上垂落,繡著龍鳳呈祥的圖案,地上鋪著厚厚的紅毯,兩側擺滿了珍貴的花卉。


    當拜堂儀式開始,喜樂奏響,新郎新娘緩緩步入禮堂。


    謝淮欽與鄭唚意站在人群之中,目光緊緊鎖定在新人身上,當看清新郎是張澤時,鄭唚意心中的怒火瞬間燃起。


    她想起阿福為了成就阿沄與此人的幸福,那絕望的眼神和悲慘的命運,不禁在心中暗罵:好一個負心漢,始亂終棄,薄幸情如紙。


    謝淮欽則是一臉疑惑與失望,她輕聲對鄭唚意說:“之前在幻境中了解,此人怎麽算也是滿腹經綸,斯文之人,怎麽會做如此無情無義之事?”


    張澤身著紅色喜服,麵容看似平靜,可仔細觀察便能發現他眼神中的一絲慌亂與不安。


    拜堂結束後,相府二小姐李阮嗪在丫鬟的簇擁下,蓮步輕移至新房,她身姿婀娜,一襲鳳冠霞帔襯得她麵若桃花,雖蓋頭遮麵,卻難掩周身散發的盈盈喜氣。


    李阮嗪滿心歡喜地坐在床邊,雙手不自覺地微微交握,心中思潮翻湧:張郎,你我總算是在一起了。


    憶起往昔,爹爹因張澤一介貧寒書生的身份而對這門親事百般阻撓,可自己卻堅定無比,從未有過絲毫動搖。


    在她心中,張澤便是那能與自己攜手一生之人,他的才情、他的溫柔淺笑,無一不讓蘇瑤傾心。


    如今,曆經波折,終成眷屬,隻覺此前種種艱難皆為過眼雲煙,幸福已然觸手可及。


    而此時的張澤,正在大廳之中周旋應酬。


    他身姿挺拔,一襲紅袍更添幾分風流倜儻,可那眉眼間卻透著一股難以掩飾的狡黠。


    隻見他手持酒盞,穿梭於皇親國戚之間,言辭諂媚,敬酒連連,每一個動作、每一句奉承都恰到好處,活脫脫一副偽君子模樣。


    沒過多久,張澤似是不經意地踱步至謝淮欽與鄭唚意麵前。


    他微微欠身,行了一禮,禮數周全得挑不出半分差錯,臉上掛著謙遜的微笑:“謝大人,郡主,今日二位能撥冗前來參加張某的婚宴,實乃張某之榮幸。”


    鄭唚意看著眼前之人,心中怒火中燒,她實在無法忍受這負心之人在眼前故作姿態。


    趁著眾人喧鬧、無暇旁顧的間隙,鄭唚意裝作不經意地靠近張澤,壓低聲音,卻字字飽含憤怒:“張澤,你莫要以為今日之事能如此順遂,你對阿沄姑娘的所作所為,定不會被上天饒恕。”


    張澤身形猛地一僵,那偽裝的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一絲驚恐自眼底一閃而過,但他久經世故,很快便強裝鎮定。


    他不敢直視鄭唚意滿含怒火的雙眸,隻是微微側身,低聲迴應:“郡主莫要聽信謠言,張某與阿苑不過是舊識,絕無逾矩之事,我與她也僅僅片麵之緣,不知郡主何處聽來的,恐有辱郡主鳳耳,不妨告知張某。”


    鄭唚意冷笑一聲:“哼,張澤,你莫要在此巧言令色。你以為你那點齷齪心思能瞞天過海?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張澤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他強擠出一絲笑容:


    “郡主怕是誤會張某了,張某對天發誓,對阿沄絕無男女之心,況且,她一個歌妓,身處煙花柳地,千人騎萬人壓的,張某好歹也是飽讀詩書,怎會與此等人有情……”


    這時,謝淮欽也開口了:“張公子,你莫要急著辯解,善惡到頭終有報,真相遲早會大白於天下。”


    張澤心中越發慌亂,他深知自己的罪行一旦被揭露,必定萬劫不複。


    他環顧四周,見眾人都在各自交談,並未注意到這邊的動靜,才稍稍鬆了口氣。


    “郡主與謝大人,張某敬重二位,但此事關乎張某聲譽與相府顏麵,還請二位莫要輕信謠言,隨意汙蔑。”


    張澤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定。


    鄭唚意還欲再言,卻被謝淮欽輕輕拉了一下衣角,示意她暫且不要衝動。


    謝淮欽說道:“張公子,我們自會查明真相,若你真清白無辜,自是不必擔憂。”


    張澤匆匆告退,腳步略顯慌亂。鄭唚意望著他的背影,咬牙切齒道:“就這樣讓他走了,實在便宜了他。”


    謝淮欽輕聲道:“郡主,此時不宜打草驚蛇。我們還沒有證據在手,待合適時機,定讓他原形畢露。”


    這邊,新房中的李阮嗪仍在滿心歡喜地等待著張澤。


    她輕輕擺弄著衣角,思緒飄飛,終於,門被輕輕推開,張澤走了進來。


    李阮嗪雖蓋頭遮麵,卻依然能感覺到那熟悉的氣息靠近。


    張澤站在蘇瑤麵前,心中五味雜陳,他深知自己對李阮嗪並無真心,可如今已深陷其中,難以自拔,他緩緩伸出手,揭開了李阮嗪的蓋頭。


    李阮嗪抬頭,眼中滿是深情與羞澀:“張郎,今日起,你我便是夫妻了,往後餘生,定要相互扶持。”


    張澤擠出一絲微笑:“娘子,那是自然。”


    李阮嗪起身,拉著張澤的手:“張郎,我知道爹爹之前對你多有刁難,可我從未有過一絲動搖。我相信你定能成就一番大業,我會一直在你身邊,陪你走過風雨。”


    張澤心中泛起一絲愧疚,但很快便被貪婪與恐懼淹沒,敷衍地應了幾聲,便借口招待賓客,匆匆離開。


    他踏出房門,腳步虛浮,額角的冷汗尚未拭去,那剛剛強裝鎮定的麵容此刻已被陰鷙所取代。


    在迴廊的陰影中來迴踱步,心中猶如驚濤駭浪。


    “郡主怎會知曉我與阿苑那檔子事?難不成是阿苑走漏了風聲?可她明明已被我用毒計毀了嗓子,如今也隻剩一副瘋癲模樣,又能如何言說?”


    “除非……她是在佯裝糊塗!這賤人,留著終究是個禍害。”


    他的眼神中閃爍著冰冷的光,咬牙切齒間,盡顯對阿苑的忌憚與狠辣。


    【張澤………………迴憶………………迴憶……】


    在那間光線昏暗、彌漫著一絲不祥氣息的雅室之中,阿沄懷著滿心的歡喜與期待,精心地梳妝打扮。


    她的眼眸裏閃爍著對情郎熾熱的愛意,絲毫未察覺即將降臨的厄運。


    張澤邁著看似沉穩卻實則透著一絲慌亂的步伐踏入房間,臉上那刻意偽裝出來的溫柔笑意,恰似隱藏在暗處的毒蛇,隨時準備亮出致命的毒牙。


    他心中暗自思忖,今日便是與這阿沄徹底了斷的時刻,隻要除去她,自己便能毫無阻礙地攀附相府,盡享榮華富貴。


    手中緊緊握著一個精致的酒壺,裏麵盛著的,是他精心籌備、足以毀滅阿苑所有希望的毒酒。


    “沄兒,今日我來,實是有一件極為棘手之事要與你相商。”


    張澤微微蹙起眉頭,聲音裏刻意揉進了一絲無奈與惆悵,仿若真的陷入了莫大的困境。


    他一邊說著,一邊悄悄打量著阿沄的表情,心中既有些許緊張,又暗自得意於自己的計劃。


    阿沄見狀,急忙迎上前去,雙手輕輕拉住他的衣袖,眼中滿是關切與擔憂:“張郎,究竟是何事如此嚴重?你但說無妨,我定會與你一同麵對。”


    張澤輕輕歎了口氣,眼神卻在不經意間飄向一旁,躲開了阿沄那清澈而信任的目光,心中想著這蠢女人還真是好騙。


    嘴上卻說道:“我近日在仕途之上恐遭奸人算計,他們妄圖借你我之間的情誼大做文章,如此一來,我的前程怕是要毀於一旦。


    沄兒,眼下唯有你暫避風頭,消失一陣子,方能保我周全。”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頂替短命哥哥娶郡主成權臣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請君安好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請君安好並收藏頂替短命哥哥娶郡主成權臣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