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苑苦笑,別過頭去:“起初是覺得新奇,想瞧瞧你到底打的什麽主意。


    後來……”她話語一頓,又繼續道,“後來相處下來,發覺你心地純善,又有諸多難言之隱,我便下不了狠心了,隻想著走一步看一步,哪曾料到如今局麵。”


    謝淮欽心頭微顫,望著林苑,那些過往相處點滴瞬間湧上心頭,原以為瞞天過海,卻早被人洞悉一切,命運這翻雲覆雨手,當真是捉弄人。


    沉默不了多久,她腦海中驀地閃過與影風一同謀劃的事兒,當下顧不得其他,竹筒倒豆子般將計劃道出。


    她語速極快,眼眸裏藏著幾分忐忑,生怕眼前這聰慧過人的女子會動怒。


    林苑靜靜聽完,那原本微蹙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並無一絲生氣的跡象,取而代之的,是眼底緩緩暈開的欣賞之色。


    她側頭望向她,輕聲笑道:“真沒想到,這短短時日,你竟已這般了解寨中情況,這計劃周密得很呐。”


    謝淮欽隻覺得有愧於她,囁嚅道:“我……我隻是覺著不能再拖,琢磨許久才定的,我知此事瞞著你不妥。”


    林苑迴道:“寨中人心複雜,多些籌謀是正理,我豈是那等不明事理之人,會為這就惱了你?”


    謝淮欽一時竟有些訥訥無言。


    林苑在屋中踱步幾步,神色凝重些許:“隻是這計劃雖妙,實施起來,怕是還有變數。”


    “單純靠酒中混藥,迷暈寨人辦事,是行不通的,寨裏不少雙眼睛盯著,況且二當家善用毒物與藥理,你這個法子恐怕會暴露。”


    謝淮欽一聽,心瞬間揪起,冷汗沁出額頭,呐呐道:“這可如何是好?”


    林苑輕拍她肩,安撫道:“別怕,這二當家之前我已經看過他最新記憶。”


    見謝淮欽麵露驚詫,她續言,“那二當家暗中與蠻夷國勾結,欲挑起民間亂象,好到時候趁亂起兵造反!”


    謝淮欽隻覺腦袋“嗡”地一響,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震驚如洶湧的潮水將她徹底淹沒。


    她瞪大了雙眼,心中卻在急速地運轉:“果然這黑風寨有不可告知人的秘密,隻是這與蠻夷國勾結,又鬧出此事,京城竟一點風聲都沒有,此人定是官級達三品以上。”


    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那起富商之子被暗殺的案件,曾經看似毫無頭緒的線索,此刻在這震驚之中逐漸串聯起來。


    “那富商之子的死絕非偶然,他定是參與了某些事情,知曉了不該知曉的秘密,所以才被滅了口。”


    謝淮欽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林苑卻緩緩搖頭,美目含憂:“事情沒有那麽簡單,你以為你被我們綁來山寨如此巧合嘛?”


    “其實你們一路風聲動向我們都知曉,朝中怕是有位居高位者在背後盯著你們,之前那黑衣人就是你們朝廷人的手下,但從未見過真實麵貌。”


    謝淮欽腦海中飛速閃過諸多朝堂秘辛、官場爭鬥。


    林苑不緊不慢地開口,打破了這一室凝重的寂靜:“別怕,我有一個法子,可救當下困局,不過還需你們郡主,還有你的手下配合。”


    謝淮欽聽聞,眼中瞬間燃起希望的火苗,急切地追問:“什麽法子?”


    林苑微微揚起下巴,神色鎮定:“明日一切照常進行我在成親之日,安排自己的心腹人馬守在山寨各個重要關口。


    專門挑你引來外兵的那個時刻值守,如此便能裏應外合,打二當家一個措手不及。


    咱們還得在三當家那撥人的飯湯裏悄悄撒上巴豆粉,讓他們自顧不暇,削減山寨的戰力。”


    頓了頓,她看向謝淮欽,目光銳利中透著鄭重:“此外,郡主今晚就得出去!”


    “我會借口怕她逃跑出變故,把她關在我房內一晚,我親自守著。”


    “我房裏有一條密道,能直通山寨外,讓郡主從那兒逃出去,出去後,得安排信得過的人護送她先行迴京,而且務必給她喬裝裝扮一番。”


    “郡主金枝玉葉,平日裏儀態萬千,那通身的氣派太顯眼了,若是原樣出去,定會引起暗處那些黑衣人警覺,稍有差池,咱們的全盤計劃就都毀了。”


    謝淮欽眉頭緊鎖,細細思量著林苑所言的每一處細節,心中雖對郡主安危仍有憂慮,但眼下這局勢,林苑的計劃確實周全,似是唯一的破局之策。


    她咬咬牙,抬眼堅定道:“好,就依你所言,隻是我那手下那邊,我需得親自去交代安排妥當,絕不能出半點紕漏。”


    “你這邊,可有十足把握應對二當家?那廝狡詐多疑,成親之事稍有異樣,怕是難以糊弄過去。”


    林苑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放心,我與這二當家周旋多年,知曉他脾性,明日我自有辦法讓他無暇他顧,你隻管做好接應之事。”


    咱們齊心合力,定能破了這危局,揪出那幕後黑手,還這一方安寧。”


    月色透過窗欞灑在兩人身上,映出一片決絕又旖旎的光影。


    謝淮欽得了林苑的準信,趕忙通過暗號喚來了影風。


    待一切依計行事,夜幕低垂,林苑讓嘍囉將鄭唚意帶到房內,林苑燃起一支安神香,輕聲道:“郡主莫怕,隻管安睡,時辰一到,我便送您啟程…..。”


    鄭唚意聽聞要獨自先行的消息,那如遠山含黛般的柳眉瞬間微微蹙起,眉心處宛如攏起了一片淡淡的愁雲。


    她的眼神中滿是擔憂與不舍,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謝淮欽那清俊卻略帶蒼白的麵容。


    猶豫了片刻,她還是抬起頭,望向林苑,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懇切地說道:“林姑娘,郡馬他身體有寒毒相纏,一直以來都飽受折磨,這一路還望你務必多加照拂,護她周全。”


    那眼神中的關切與哀求溢於言表,仿佛將自己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林苑身上。


    林苑微微一怔,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隨即神色一正,堅定地說道:“郡主放心!我既已答應,便定會竭盡全力。”


    鄭唚意微微頷首,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欣慰,緩聲道:“林姑娘大義,此次你若能協助朝廷成功圍剿這些亂黨,便是為天下蒼生立下了汗馬功勞。”


    “待此事了結,我定會如實告知聖上,在禦前為你多多美言。”


    林苑聽聞此言,眼中閃過一抹驚喜與感激,再次躬身行禮:“多謝郡主!林苑定當不負郡主所托,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鄭唚意的目光透過窗欞,望向遠方,心中默默祈禱著謝淮欽能夠平安無事,而這場即將拉開帷幕的圍剿行動,也在這凝重的氛圍中悄然醞釀,似是一場暴風雨前的寧靜。


    轉眼成親當日,山寨張燈結彩,紅綢漫天卻掩不住暗藏的肅殺,林苑身披鳳冠霞帔,妝容明豔卻目光冷峻,暗藏利刃在袖。


    三當家帶著手下大碗喝酒,不多時,巴豆粉藥效發作,一夥人腹痛如絞,匆忙奔往茅廁,場麵混亂不堪。


    二當家這邊還在寨頭邊值班,等著林苑人馬來換值,對寨裏頭情況渾然不知。


    混亂中期,林苑心腹人馬佯裝鎮定地前來換值,腳步沉穩,神色如常,交接時禮數周全,毫無破綻,順利接過各個關鍵位置的值守。


    二當家遠遠瞧見這一幕,眉頭微皺,目光在那些新麵孔上梭巡幾個來迴,卻也沒瞧出什麽異樣,冷哼一聲,扭頭往寨裏走。


    他身形魁梧,腳步匆匆,所經之處寨中嘍囉紛紛避讓,那一身玄色勁裝在飛揚的塵土中顯得格外暗沉,腰間佩刀隨著步伐晃蕩,發出冰冷聲響。


    剛進入成親之地附近,喧鬧嘈雜撲麵而來,原來是三當家的手下們癱倒一片,哀嚎不止,他臉色瞬間陰沉如墨,大喝:“都給老子閉嘴!”


    快步走向事發地,心中暗忖定是有人暗中搗鬼,目光不自覺掃向林苑居所方向,眼底陰霾驟起,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這寨中急劇醞釀,似要將所有人都卷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而此刻,謝淮欽求救的外兵殺至寨門,與林苑的人馬順利會合,喊殺聲震徹山穀,


    二當家終於驚覺上當,怒目圓睜,快步衝向林苑與謝淮欽成親房內,那寬厚的手掌仿若鐵鉗一般,狠狠揪住林苑的臂膀:“賤人,敢算計我!”他脖頸青筋暴突,吼聲震得房梁簌簌落灰。


    林苑卻毫無懼色,美目之中寒芒畢現,在二當家話音剛落之際,她身形靈動如鬼魅,皓腕一翻,反手抽出匕首,那利刃裹挾著唿唿風聲,直刺他咽喉要害。


    二當家到底也是久經沙場、深諳殺伐之道,危急關頭,腦袋猛地一側,匕首擦著他脖頸劃過,帶起一道血痕。


    “哼,想殺我,沒那麽容易!”二當家咬牙切齒,抬腿便朝林苑踹去,攻勢淩厲狠辣。


    林苑輕盈一躍,如飛燕掠水,避開這淩厲一腳,裙擺在空中劃出一道利落弧線。


    落地瞬間,她借勢前衝,再度欺身而上,手中匕首閃爍寒光,連連刺向二當家周身要害。


    二當家亦非等閑之輩,雙手左擋右格,金屬撞擊之聲不絕於耳,震得人耳鼓生疼。


    兩人瞬間扭打一處,身影在這喜慶卻淩亂的新房內交錯縱橫,桌椅被撞翻倒地,紅燭搖曳,似要被這濃烈殺意撲滅。


    床幃扯落,紅綢纏裹間,林苑的發絲淩亂披散,卻遮不住那決絕堅毅的眼神;二當家滿臉猙獰,出招愈發兇狠,誓要將這膽敢背叛他的女子碎屍萬段。


    此時,謝淮欽心急如焚,奮力衝去阻攔二當家繼續傷害林苑,混戰中,一支冷箭破空而來,直取林苑後背,還好林苑在謝淮欽的提醒下迅速躲開。


    林苑見狀,眸中怒火更盛,攻勢愈猛,幾招過後,終是將匕首狠狠刺入二當家心窩。


    山寨火勢漸起,濃煙滾滾,林苑與謝淮欽,在心腹掩護下往密道撤。


    身後追兵不斷,密道內亦是機關重重,好幾次險象環生,靠著林苑熟知機關竅門才勉強躲過。


    待一行人狼狽逃出,迴望山寨已在一片火海之中,滿目瘡痍卻也意味著危機暫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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