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奇低頭沒注意到遲瑾的異樣,還在繼續講著:“所以我女兒出了事,我也大概能猜到我告他們的下場了。”


    “但是不管如何,我一定要讓他們受到懲罰,不管是用什麽手段…”


    三人往大廳方向走去,右邊一道審訊室門打開,鍾潔拉著周晚手臂走出來,吳奇轉頭一看,就是今天那個跟蹤藍富的人。


    腳步往前走著,目光卻仍停留在她臉上,端詳了幾秒,吳奇瞳孔一震,內心狠狠震驚一把,她不就是周早那個女兒……


    吳奇此時深深感受到什麽叫冤家路窄,什麽叫報應,一切就像齒輪一般轉動著,兜兜轉轉又迴到原點,仿佛又迴到四年前,這些人身上……


    周晚神色漠然,也不再躲避,眼睛緊緊盯著吳奇,兩人互相瞅著不開口,幾秒後反而吳奇率先心虛,敗下陣來挪開了目光。


    遲瑾朝周晚溫聲道:“你先好好休息,我們還得出去一趟。”


    “好。”


    鍾潔朝周晚點頭示意,隨即跟著他們大步離開,周晚還站在走廊裏,望著他們的背影,久久不動彈。


    ————


    “嘎吱~”


    房門打開,吳玫把手機握緊在胸前,彎腰悄聲走出來,眼神飄忽四處張望,仿佛偷東西的人,隻穿著那套深粉色棉睡衣,赤著腳直接跑下樓來。


    剛走出一樓門口,冷風迎麵撲來,吳玫猝不及防一個哆嗦,身上那套睡衣都不足以保暖,雙腳踩在冰冷結實的地麵上,快站不住直挪動,寒意透至心底。


    吳玫無心去管,左右轉身觀察周圍,空空蕩蕩的大街,都沒有找到吳奇的身影,慌慌張張抬腳跑開,拐入一條街道,一個提著公文包的男子朝這邊走來,明明才五米距離,吳玫卻嚇得不輕,連忙轉身跑開,男子看著她的背影一臉疑惑,不明所以。


    吳玫繞著一棟樓跑著,不斷拐彎,繞了一圈後又迴到男子身後的街上。


    男子聽見動靜,迴過頭見還是剛才那個女的。


    吳玫更慌張了,怎麽又是這個人?他是不是想對我……


    “啊!!”


    吳玫雙手抱頭大叫一聲,又掉頭跑開,男子摸了摸後腦勺,更迷惑了,正猶豫著要不要報警,可是那人已經跑不見人影了。


    吳玫像隻無頭蒼蠅到處亂跑,雙腳已經凍到沒有知覺,中途踩到一些小石頭也不在意,隻是拚命往前跑,直到四周都沒有人後才緩緩停下,渾身打著哆嗦,寒意和恐懼襲擊而來。


    爸爸呢?


    人呢?


    吳玫顫抖著雙手打開手機,不斷打字催促。


    吳玫:[你到底在哪?]


    吳玫:[是不是打算拋棄我了?]


    吳玫:[為什麽不迴複我信息?]


    吳玫:[為什麽?]


    吳玫:[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吳玫緩緩蹲下,屈膝抱住埋頭大哭起來,整個人蜷縮在街上,任由冷風直吹,孤獨又無助。


    “小玫!”


    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響起,吳玫順著聲音方向仰頭望去,吳奇伸出手大步跑來,遲瑾幾人也迅速跟上。


    “爸!”吳玫連忙起身,跌跌撞撞跑過去抱住他,埋頭哭的更大聲了,雙手緊緊抓著他衣服,怕人溜走。


    吳奇低著頭,語調溫軟哄著:“哎呀你怎麽出來了啊?我都說我去買東西了嘛,這麽冷的天,你怎麽還不穿鞋呢?”


    吳玫沒有迴應,隻是哭個不停,像被拋棄委屈不已的小孩。


    已是黃昏時分,金黃色彩霞鋪在兩人身上,照在地麵上,兩個身影被拉的很長,緊緊相依偎在一起,配合著淒厲的哭聲,畫麵顯得更加淒涼。


    遲瑾低頭觀察吳奇懷裏的人,睡衣鬆鬆垮垮,寬鬆的棉褲被風吹得搖搖晃晃,身形瘦弱得快剩下骨架一樣,頭發蓬鬆淩亂,手臂上還有不少指甲撓出的傷痕。


    幾人跟著吳奇拐進小巷子,走進一棟六層樓房,樓道窄小,進來後很是安靜,不透入一絲陽光,吳奇單手摟著吳玫,邊上樓邊解釋:“我特地選的這個老房子,沒有巷子門牌號,那幫人不好找…”


    遲瑾仰頭觀察四周牆壁,環境條件和晚晚以前住的地方,極其相似。


    她除了省錢,更多也是想要躲開藍富那些人,那些粉絲的吧,選房的第一宗旨不是舒適,而是偏僻安全……


    兩房一廳的房子,沙發上堆滿公仔,茶幾桌子邊角都有戴上防護套,連廚房裏的刀具,攪蛋器,任何有傷害性的物件都被鎖進櫃子裏。


    吳奇拉著吳玫坐下,撿起地上的襪子,蹲在旁邊給她戴上。


    吳玫轉頭看坐在旁邊的幾人,惶恐不安不禁挪開了些,緊挨著吳奇。


    “沒事的。”吳奇坐在旁邊,單手攬著她肩膀,指著遲瑾幾人道:“他們不是壞人,是來幫你的。”


    “你仔細想想,那天晚上你見到了什麽人,他們跟你說了什麽,你再說一下,你都一直沒詳細跟我說呢。”吳奇語調溫和鼓勵著。


    吳玫雙手緊緊抱住懷裏的公仔,半張臉埋在那隻棕色狗熊頭上,試圖掩藏住自己,猶豫著不開口,眼睛迅速泛起水光又要哭出來。


    吳奇輕拍著她,不斷安慰:“沒事的,乖女兒,有我在呢,不用怕,都過去了……”


    吳玫憋著眼淚,垂眼沉默片刻後,開口聲音似有似無嘟喃著:“就是那天,我去找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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