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先倪梟一步的,旁邊嗑瓜子的,應該是猴子的聲音道:“你就是個男人婆,拿什麽跟我大嫂比。


    人家老公愛自己老婆豈不是天經地義,你在這裏摻和什麽。”


    “不要!”


    這會兒女孩已經沒有日常在林夏蘭麵前的爽利了道:“倪哥說過,如果我這次把他的大單完成的話,他就養我一輩子。


    他一輩子都承諾我了,我讓他說一句愛我,有那麽難嗎?”


    聽到這句話,門口的林夏蘭忍不住笑了。


    倪梟還真的是一個言出必行的商人。


    前世,他就真的養了陳煥兒一輩子。


    無論自己如何鬧,但那男人就是不聽。


    原來是因為這。


    但不知道為什麽,在知道這個真相以後,林夏蘭並沒有感覺多開心。


    她隻覺得悲哀。


    他太會哄女人了——


    “愛不愛的有這麽重要嗎?”


    倪梟吞雲吐霧地迂迴一口煙道:“我不愛你,但是我會養你,我倒是很愛我的家人,但是我不會為他們的學習,乃至生活出任何一分錢。”


    林夏蘭知道他說的是倪家人。


    倪梟跟家裏人有仇。


    當初倪月的學費他也是一分都不出,但是他尊重她的選擇。


    腦迴路是很不正常的一個人。


    隔著茶色的玻璃,林夏蘭看到男人仰躺在沙發上,笑著望向那女人道:“你要我說愛你也行,因為我愛錢。隻要你能幫我一直賺錢,那麽我會,一直愛你。”


    “嗯嗯嗯。”


    不知道為什麽,陳煥兒在這會竟然委屈地哭了起來——


    “我不!”


    她撒嬌道:“我知道你現在可能喝斷片了,明天說的什麽話你也記不清了。但是現在,我隻要你說一句愛我。哪怕是假的,我也認了。”


    “行了行了。”


    男人的聲音微沉,捋過她飛揚的長發道:“這點小事也值得你掉眼淚珠子,我愛你。”


    隨著男人的聲音落地,林夏蘭隻覺得耳邊嗡的一聲。


    心髒尖銳的刺痛。


    指尖發麻,年少時說過永遠愛她的男人,此刻正在哄另一個更年輕的姑娘。


    還好。


    她還以為自己的感覺出錯了呢。


    明明曾經跪下來,紅著眼說此生就她一個的少年竟然也會出軌。


    不對。


    林夏蘭笑了起來。


    當年說過愛她的那個少年已經死了。


    現在在外麵濫情的是26歲,運籌帷幄,事業得意的成年男人。


    他們不是一個人。


    當了為了讓她少痛點,主動給醫生試藥試針的少年跟此刻的倪梟永遠不會是一個人。


    “寶貝老婆,你疼嗎?”


    剛懷孕時,男人一直陪在她身邊道:“老公雖然不能替你懷這個孩子,但老公保證,你每次喝藥我都陪你喝一副。”


    他還會中醫。


    在林夏蘭驚訝他為什麽會紮針的時候,不經意看到了他身上密密麻麻的針孔。


    他用自己的身體學習針灸,迴來在那個醫療閉塞的小城鎮裏給她舒緩懷孕恥骨,有些不好意思跟別人說的地方。


    她從未被別人這麽認真待過。


    那些溫存呢喃的日夜,在後世千千萬萬個日夜裏,成了她安慰自己的止疼劑。


    卻是止不了現在的疼痛了。


    渾身難受的時候,她竟然沒有進去質問的力氣了。


    不重要。


    什麽都不重要。


    眼淚紛飛。


    林夏蘭不是一個放任自己墮落的人,下樓以後——


    “恵萍。”


    眼眶還是紅的,但她盡量裝作沒事道:“惠萍,我們現在去倪月公司找她吧?”


    沉溺於過去並不能改變什麽,事情已經發生了。


    前世,林夏蘭在零幾年特別疲憊帶兒子奔波的時候特別喜歡看一個叫《康熙來了》的綜藝,也特別欣賞裏麵兩姐妹花說過的話——


    她們說,人生就是要盡量裝作沒事,如果太過於害怕跟痛苦,事情就會變得很嚴重。


    安慰自己沒有事,挺過去,到了明天來看,再大的事都是小事,到了明年,就是故事。


    到了死後——


    不,她不要死!她還要考公幹,帶女兒去旅遊,做個來去如風,瀟灑自由的漂亮女人呢!


    怎麽可以被氣死!


    深唿吸兩口氣,林夏蘭的心情已經平複很多了,“走吧。”


    她道。


    惠萍卻是不懂,“嗯?”了一聲,轉了個圈子,問道:“你在說什麽?倪梟沒有幫你,要你自己去找倪月嗎?”


    這也太離譜啦!


    燈光昏暗,惠萍本來想再說幾句,卻在掃到女人蒼白的麵頰跟握著自己冰塊似的手時,道了聲,“好,那我現在就勉為其難的陪你去找倪月吧。”


    真是的。


    那個壞男人!


    一直等上了車,恵萍還是沒忍住的道了聲,“蘭蘭,我說你以後要是跟倪梟複合的話能不能給我點精神損失費?”


    她學著現在香港法庭上的新詞道:“你看,人家帶著白色卷毛律師帽的香港人,在被傷害到的時候,都會索要精神賠償。


    我這一路,看到你這麽被欺負。


    真是難受死了。”


    女孩的聲音輕輕的,轉過去看窗外的風景道:“反正我不許你們複合!你最好趕緊跟他分手,我媽說了,要是你能跟他分手的話,她把她幹兒子介紹給你。”


    林夏蘭:“???”


    剛剛還散落的那點悲傷,頓時被這活寶轉移去了注意力。


    “怎麽不介紹給你?”


    她反問道:“真是奇怪了,自家的親女兒不介紹,以及,我猜這句話肯定不是你媽說的吧?”


    為了逗自己開心,惠萍竟然把母親介紹的對象推給了自己。


    “誒?”


    惠萍吃驚林夏蘭怎麽會這麽聰明,但對上那雙調侃的笑眼,她被逗得耳根子都紅了支吾道:“算...算了,別說我了,還是先想想你那個幾十萬吧!”


    車子很快開到倪月的公司。


    不愧是新世紀的黃浦大樓,林夏蘭記得這棟之前倪梟也想買來著,但因為風水不好。


    最後聽到男人講是首富請了專業的風水師來做局。


    門前地處三岔口聚陰,便做了一顆地球儀渾圓的大珠。


    背後幾十畝買下作為中央公園,形成青龍吐珠之勢,化解煞氣。


    前世隻是聽說,但是親眼看到這個大球的宏偉——


    林夏蘭這邊還在底下觀望設計呢。


    那邊,惠萍就跟一個小炮彈一樣炸進了公司大堂,“倪月!你給我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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