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刺史,您看這是傷兵的撫恤名單,需要您審核。”


    “這一摞是涼州的戶籍名冊,也是您負責查驗,避免有藏匿人口的情況。”


    “還有這些,因為有些魏軍戰敗後,逃到山上當了賊寇,咱們是剿還是招安,也需要您拿個具體的章程。”


    不單單是要處理這些奏章,每天還有開不完的會,商討各種各樣的事情。有時候意見不統一,下方的將領和謀臣相互吵鬧,爭的不可開交。


    江拓托著下巴,看著吵吵鬧鬧的下方。


    心裏頭不住想,要不舉辦個比武大賽,誰贏了就同意誰的看法。


    “蜀軍經過連番大戰,兵力消耗很大,補充兵力也是應該的吧?你憑什麽不撥糧餉?”


    “現在還沒有安定百姓,強行征兵,若是引起了暴亂,你擔得起責任嗎?”


    “那如果打了敗仗,你負責嗎?”


    雙方火藥味很衝,誰也不服誰。


    呂青看著江拓那津津有味的表情,急忙咳嗽一聲,江拓這才迴過了神,一拍桌子,大聲道:“行了,大家都別吵了!”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江拓身上。


    “江刺史,可有什麽策略?”


    “對啊,咱們涼州事務繁忙,還請江刺史多費心啊。”


    江拓看看武將,又看看謀士,大手一揮,傲然說道:“我心中已有主意!”


    “請問……”


    “速速派一匹快馬前去清水縣!”


    “去清水縣幹什麽?”


    “當然去清水縣請楚梁老祖!”


    “啊?”


    “此人在清水縣擔任縣丞,雖然已年過半百,但是他曉暢政務,渾身充滿幹勁,最喜歡處理這些紛雜的政事了。將他請來,自會決斷這些事務!”


    “行吧。”眾人麵麵相覷,隻能同意了下來。


    上邽距離清水縣並不遠,所派快馬不過一天一夜就能抵達,當斥候將江拓寫的信帶到後,楚梁看了兩眼,頓時處於懵逼狀態。


    什麽?


    自家大人要死了?!


    這是一封訣別信?!


    楚梁的目光頓時變得很凝重,抓住斥候的肩膀,急迫的詢問道:“江拓那小子怎麽了?怎麽就突然生了重病?!”


    斥候被楚梁抓的肩膀生疼,他按照江拓的吩咐,搖頭歎息道:“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就是江大人從前受的傷啊,沒好利索,可能是江湖郎中沒治好。”


    “又複發了?!”


    “對對對,到處出血啊,腸子裏都是血。”


    楚梁急的跳腳,臉色無比的凝重,大聲道:“我現在就去!”


    斥候難為情的說道:“江大人說了,楚縣丞要以清水縣的政務為重,不必前往。江大人他……他沒什麽事,無非就是一死。”


    “放屁,人都要死了,還能沒事啊?!”


    楚梁很暴躁,罕見的爆了粗口,他抓住斥候的胳膊,就急匆匆的往外走,邊走邊吩咐道:“江拓此時在哪,帶我去見他。”


    “您……您不必焦急,可以先把清水縣的政務交代好後,再出發也不遲。江大人的傷勢……呃,怎麽說呢,時好時壞的。”


    “說什麽胡話?萬一我出發晚了,江拓挺不住怎麽辦?”


    “那您要不換個衣服?”


    “不必,現在就走!”


    楚梁立刻吩咐下人牽來馬匹,同時囑咐府內食客,說是要出一趟遠門,讓他們安心做好各自的事情,不必驚慌。


    然後,便急匆匆的離開了。


    為了趕路,楚梁並未乘坐馬車,而是騎著馬,和斥候一同前往。


    斥候偏過頭,打量著這位楚大人,江刺史如此信任楚大人,願意把涼州的事務交給楚大人處理。


    而楚大人聽說江刺史病重,一刻也不敢耽擱,便匆匆前往。


    他們兩人,私下感情一定很好吧?


    “楚大人,您不必驚慌。咱們已經趕了半天的路,前方十裏有間客棧,稍作休息後再出發吧?”


    “勿要開口,安心趕路。”


    楚梁表情很嚴肅,他強行壓住悲痛的情緒,心中不斷思索著清水縣的未來。


    得益於江拓的諸多想法,清水縣才能發展的如此迅速。可如果江拓不在了,那清水縣在這個亂世之中,頃刻間就會被吞噬。


    他不斷思索清水縣如何做,可怎麽也靜不下來,耳邊傳來各種聲音。


    “你就是楚梁啊,看起來並沒有什麽才能啊?”


    “我雖然是個賊寇,但也是個有夢想的賊寇!可是你身為儒者,整天在家中研習經典,又有什麽用呢?”


    “怎麽樣,跟我一起幹吧?現在百姓過得那麽苦,隻要咱們兄弟齊心,拉攏賊寇,安頓百姓,鼓勵耕種,興修水利,早晚會富裕起來的。”


    “嘿嘿,咱們清水縣如此安樂祥和,都是你我的功勞啊!”


    楚梁搖晃著腦袋,很想驅散腦中紛雜的聲音。


    “楚大人,您和江大人的關係一定很好吧?”斥候忍不住詢問道。


    楚梁沉默不語,他們倆的關係,不能說相濡以沫,隻能說相愛相殺。


    一天一夜的風餐露宿,終於抵達了上邽縣,楚梁深吸一口氣,翻身下馬,因為勞累,堅持不住,身子直挺挺的向後倒去。


    幸虧斥侯眼疾手快,急忙扶住他,才沒讓楚梁摔倒。


    此時的江拓,正衣衫不整的坐在桌子前,大口啃著羊腿,哈哈笑道:“這個楚梁是個缺心眼,呂青,你瞧我這謊撒的怎麽樣?”


    呂青無奈的說道:“大人啊,您怎麽能這麽誆騙楚大人呢?等楚大人知道了實情,一定會狠狠責罰您的。”


    “他敢,他是刺史,還是我是刺史,反了他了?!”江拓一瞪眼,傲然道:“我猜想,楚梁肯定急的連路都不會走了。”


    “唉,您何不直接告訴他實情呢?”


    “就他那憊懶性子,要是告訴他實情,他肯過來嗎?像他這樣的,就應該時不時刺激他一下,這樣才能激發他的潛力。”


    對於這種理論,呂青很不理解,但是卻大受震撼。


    自家大人這麽狗,真是常人所不及也!


    “你是誰?報上名來!”


    守衛的士卒攔住楚梁,立刻問道。


    “滾開!”楚梁臉色冷峻。


    一旁的斥候急忙道:“看清楚了,這是清水縣的楚縣丞,是江大人特意請來的!”


    進了營寨,楚梁急衝衝的吼道:“江拓,江拓!”


    “嘿,來了!”聽到叫聲,江拓立刻警醒,讓士卒趕忙把桌上的肉端走,又搬來小山般的奏章,裝模做樣的批改奏章。


    片刻後,便隔著小山般的奏章,看到了那張日思夜想的老臉!


    江拓立刻站起身,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楚梁麵前,拉著他的手,大聲說道:“來來來,楚大人,一路上肯定累壞了吧?渴不渴,我先給你倒杯茶。”


    楚梁上下打量著江拓,見他活蹦亂跳的,身上沒有一點傷勢,臉色頓時一變,怒斥道:“江拓,你搞什麽鬼?”


    江拓滿臉諂媚,笑著說道:“先坐,先坐,喝杯茶暖暖身子。”


    “你少來這一套,你不是快不行了嗎?好啊,你江拓竟然成了騙子,滿嘴瞎話,這信裏裝的挺像那麽迴事啊,還以為你快不行了,騙我大老遠的趕來!”


    “你他娘的!卻壯的像頭牛啊!”


    楚梁滿臉憤怒,直勾勾的盯著江拓。


    “老夥計啊,消消氣,先消消氣。”


    “哎呀,我不是怕你不來嗎?我一想啊,這個辦法最靈了。咱們在一起這麽多年,你能看著我要咽氣不來嗎?誰都知道,咱們楚縣丞啊,重感情,講義氣。”


    “你少來這一套,你知道耽誤我多少事嗎?你安排的事情根本就忙不過來,睡覺的功夫都沒有,這下子,多少事情都耽誤了!”


    “那些都不重要,您先不用幹。十萬火急啊,我知道你忙,可沒了你確實不行啊。”


    “嗯?”楚梁狐疑的看著江拓。


    “我呀,又給您安排了其他事務,您瞧這些。”江拓用手指了指桌子上如小山般的奏章。


    楚梁瞪直了眼,渾身顫抖起來,然後一把舉起手中拐杖,大罵道:“豎子好膽,吃我一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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