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薑明月就醒了,在院子裏練功紮馬步,練完,又洗漱了一下,煮了一個水煮雞蛋,吃了一碗小餛飩,還配了一些新鮮的瓜果。


    日子過得神清氣爽。


    大早上的,柳婆子都還沒有停,還在叫罵大傻子。


    痛失了她一兩銀子。


    大傻子被罵得煩了,反正在家裏也沒有飯吃,他自個兒跳出門去了,柳婆子追著他又罵了好一會兒。


    “你跑,你個狗傻子,老娘罵你幾句,你還跑!我看你跑了還迴不迴來的……”


    村裏的人好奇出來問情況。


    柳婆子就痛心疾首地把大傻子丟了一兩銀子的事情說了出來。


    鄉親們一副跟著她肉痛的表情,實則內心都在稱快。


    活該!丟得好!


    不知道在哪裏撿了這麽一個傻子迴來,天天讓他幹活,當畜生使喚的,也不給口飽飯吃的,還想著讓傻子給他們家賺錢?


    呸,也要看她們老柳家有沒有這個福分了!


    萬家村大部分人姓萬,也有少部分其他姓氏,並不是全部姓萬的。


    正在眾人幸災樂禍看熱鬧的時候,就見村裏來了一輛馬車。


    直奔柳婆子家這個方向而來。


    大家仰頭看去……


    “駕車的好像是萬敬業?敬業老弟迴來了?”


    “對!昨天就迴來了,我聽說了,他們家幾個崽子想把薑氏賣給一個外地富商,薑氏都報了官,得虧是萬敬業迴來了,和薑氏說了軟和話,薑氏才沒有告他們家的小崽子們。”


    “我也聽說了,我還聽說他們家的老五,萬妞妞中了邪,被蛇妖咬了,現在變成了蛇精怪……”


    ……


    什麽大傻子丟了一兩銀子的事情,大家瞬間一點都不感興趣了。


    全部注意力都在萬敬業趕迴來的馬車上。


    還有人敲薑明月的門,“薑娘子,你們家當家的與孩子們迴來了……”


    薑明月早在院子裏聽到了,她收拾了一下,不慌不忙地打開門。


    笑臉迎了上去,“當家的,你們今天怎麽就迴來了?不多住幾天?孩子們的傷都好了沒?”


    萬敬業的馬車已經停在了門口。


    “嗯,迴來了,在家裏養傷,孩子們恢複得更快。”


    他能說,一大早上的,醫館的人說,趙府不願意再給他們家出醫藥費了,讓他們自己掏錢治病。


    不掏就滾蛋。


    萬敬業想了想,就租了一輛馬車把孩子們帶迴家養傷。


    在外麵醫館久住,也不是個辦法。


    還有,他不想欠趙府太多的人情,讓老二在趙府難做人。


    薑明月道,“好呢,我來幫你們拿包袱。”


    說著,直接掀開車簾,讓鄉親們將馬車裏的人,一覽無遺。


    萬河截了腿,兩條褲管空蕩蕩的。


    在他的身邊坐著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女,下巴尖尖,身材高挑,前麵微微鼓起……


    鄉親們嘩然。


    “哇!這少女是誰啊!當真是她們家之前的老五嗎?”


    “果然中了邪吧,哪有一下子小女娃變成這麽大的?這樣大的姑娘,都可以說親了吧?”


    “你們別說,長得真好看,瓜子臉,狐媚子眼,皮膚白白的,跟鎮上說書先生所說的那種狐狸精長得好像啊!”


    ……


    萬敬業沉聲道,“諸位鄉親們,口下積德,我們家妞妞隻是中了蛇毒,才有這般變化,並不是中邪,大家都是鄉鄰鄉親,莫要傷了孩子的心。”


    “哦哦哦……”


    眾人見萬敬業不悅,議論聲小了下去。


    萬敬業以前是出去打過仗的人,哪怕現在迴村當了獵戶,身上或多或少還有點軍威。


    他沉了聲說話,眾人也會給他一點麵子。


    由明麵上議論,轉為低聲了。


    “切,牛什麽牛?混得好,能從外麵迴來,跟我們大家一樣,當個農夫嗎?”


    “說什麽戰場殺過敵的,現在不還是個帶五個拖油瓶的老男人?還騙人家薑氏這樣清白人家的黃花大閨女,來給他們家作牛作馬,不要臉!”


    “就是,還說打過仗,當過將軍的,在山裏頭遇上大蟲,怎麽還是沒有打死?還不是一樣被大蟲追得滿山跑來著?”


    “嗨,別提了!就是平時進山,打的獵物都不如我們當家的打得多!”


    ……


    萬敬業臉色更沉了。


    薑明月幫忙拎包袱。


    心中暗樂。


    你萬敬業也有今天!


    平時,大家都看在他是出去見過大世麵的人的份上,敬他幾分。


    現在他家裏情況亂糟糟成這樣,人家就是出來看個熱鬧,議論幾句,他讓人家慎言,誰還會給他麵子?


    隻會說得更難聽。


    這就是人的劣根性,踩低捧高,改不了的。


    再說了,平時在他們麵前做了小,伏了低,現在不更加的幸災樂禍啊!


    幾個孩子是外麵帶迴來的,個個眼睛都長在頭頂上的,瞧不起鄉下人的意思,大家又不是傻子,看不出來那個味兒,早就心裏不滿了。


    城裏來的大家少爺與小姐,算什麽東西?


    落毛的鳳凰不如雞!


    ……


    萬家的小院子有門檻,並且小,趕不進大馬車,所以,馬車要停在院子外麵。


    萬敬業扶下萬妞妞,讓她先進屋。


    再抱萬河進屋。


    然後,把大門一關,將看八卦的鄉親們,全部關在門外麵了。


    人群裏,柳如意神情激動地踮起腳尖,看著萬敬業。


    隻希望他能看她一眼。


    可惜,萬敬業心情不太好,板著一張臉,自始至終的沒有看她一眼。


    柳婆子拉著她迴屋。


    “你現在該死心了吧!萬敬業就不是個什麽好的?大家夥兒怎麽看他?帶著五個拖油瓶的沒用的老男人,隻有薑氏這樣的賤女人會嫁給他,到頭來,薑氏得了什麽好?還差點就被賣了去……”


    “萬敬業現在迴來了,又有什麽改變?一樣沒錢住醫館,被醫館趕了出來,他們家現在什麽情況了?老大的書沒念了,放羊去了,老二賣身了,老四腿截肢了,老五中了邪,萬敬業那狼狽的樣子,還想教訓鄉親們,誰吊他的?全是挖苦嘲諷他的!”


    柳如意心情複雜。


    這段時間,好幾家媒婆上門來給她說親。


    柳婆子想把她早日嫁出去了。


    不想讓她與隔壁萬家再糾纏了。


    可是她心裏總是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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