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9)


    一大早,薑薑服侍徐慕白早起,攏被子時刮起他的腿褲。


    薑薑之前唯一見過男人的腿就是沈瀾。


    沈瀾年輕又習武,身材精壯,有很多肌肉,小腿強健緊繃,而徐慕白雖說腿部雖說沒有明顯的變形,卻還是有些白皙幹瘦。


    “公子,我給你按會兒吧。”薑薑道,“人若是躺久了,四肢容易退化,需得多動。”


    徐慕白自己動不起來,隻得有人幫他。


    “你要是不嫌麻煩的話。可以。”按不按徐慕白本身都沒有知覺。


    薑薑當即坐在床側,伸手揉了揉他的腿部,依稀記得書裏麵還寫了一些具體的穴位,可以刺激經脈,這會兒也能用上。


    按完小腿,薑薑的雙手越過膝蓋,往上按大腿,剛按到大腿中側,徐慕白突然出聲:“你要是再往前,我就要認為你是在勾引我了。”


    薑薑一驚,她還以為徐慕白是整條雙腿都沒用,沒想到他大腿是有知覺的,她好奇地壓了壓:“這裏公子有知覺嗎?”


    “嗯。”


    薑薑往下一寸:“那這裏呢?”


    “沒有。”


    薑薑用手指比了比,原來公子完全沒知覺的部位從膝蓋上方一寸左右的位置開始。


    她默默記下這個位置。


    之後,她放下他的褲腿:“以後每個早中晚我都幫公子按一刻鍾。”


    紮針是刺激經脈,按摩則是維持力量。薑薑以前在父親藥堂時眼見過雙腿殘廢在地上爬行的老人家,那雙腿皮包骨頭,像吃光的雞腿骨頭。


    雙腿若是不用,必然退化,以後想站起來也難。就算公子真的站不起來,雙腿看起來和正常人差不多,也比是竹竿好。徐慕白還年輕,總有機會治好的。


    薑薑伸手扶徐慕白起來,又從衣架上拿過來他的外衣。


    徐慕白突然問:“外麵那棵槐樹還是沒有起色嗎?”


    “有的。”薑薑迴答,“清晨我去看,長出一些嫩芽了。”


    “是麽?”


    “我以前在書上看到,樹的一個月相當於人的一天。就像救治病人,也不能指望今天喝下藥,明天就能好。所以救樹也不能急。隻要給它修剪除病灶,再給好肥料,接下來就是等它恢複過來。一旦恢複過來,生長就很快了。”薑薑說著,耐心地將徐慕白的胳膊舉起,放入衣袖中,給他係上腰帶,穿好外衣,又蹲下身給他套上靴子。


    徐慕白低頭看她。


    薑薑有一雙非常好看的細長的手,柔和而溫暖。


    秋燕端熱水進來,薑薑服侍徐慕白刷牙洗臉淨手。再之後,她再推輪椅過來,微微福身交疊起雙手,讓徐慕白撐住她的胳膊坐上輪椅,她再推他去鏡前梳頭,戴上玉冠。


    秋燕端用過的水出去,前去泡茶。


    薑薑掀開兩側簾帳,推他出去。


    這些每日流程薑薑也都適應了,事情並不繁瑣。做飯洗衣都有院外的人做,兩個丫鬟確實夠了。


    更何況白日五公子幾乎都坐在書桌前看書,還允許薑薑坐在飯桌前謄寫那冊醫書。


    胡大夫馬上就要走了,她要抓緊時間。


    薑薑坐在桌前謄抄,秋燕端茶水進來,放在徐慕白書桌邊,之前她會多站定一段時間,以防徐慕白有什麽吩咐,也想表現表現。


    可後來她發現徐慕白除了喝茶也沒有別的事做,就是純坐一上午。


    更何況還有個冬青打樣。


    自從率遲說了讓她們以後聽薑薑的,幫忙看外院,冬青就不怎麽幹活了。


    她既沒辦法再貼近公子,又無法拉下臉去掃院子,還仗著自己是要走的,白日總不在。


    冬青是有資曆的大丫頭,薑薑剛來管不了她倒是能理解的,本來秋燕還想看看冬青和薑薑的熱鬧,誰知冬青如此懈怠,五公子竟然沒說什麽。


    秋燕比薑薑年齡小,端水掃院子也都做,但時間久了發現公子身邊真的隻需要一個人服侍——怪不得之前隻有冬青一個丫鬟。


    偷懶不僅外麵的人不會介意,就連五公子自己也不會在意。想必公子自己也知道,自己是個爹不親娘不愛的。


    加上打水、端茶、用膳之類的活,這都有固定時間,平日裏也不會有其他人來。秋燕也很快學會了隻在固定時間或者薑薑喊她的時候出現。


    其餘時間要麽在自己房間裏待著,要麽出去跟其他丫鬟聊天。


    以至於連本來應是三個人輪換的值夜,也基本推給了薑薑一個人做,反正她總是要在公子麵前表現的。


    也是來了這三個多月,她才知道為什麽五公子這裏的丫鬟換得這麽快,也都留不長,虧她娘使了銀子給劉管事,她一來還給了冬青不少好處,現在想想真虧。


    這裏說賞賜也沒賞賜,說見多識廣也不見多識廣,連月銀都遲發。


    秋燕正在她娘的廚房裏吃著花生米,抱怨這些事。


    外麵幾個丫鬟進來,有人笑著問道:“哎,秋燕,這個時辰你怎麽有時間在廚房裏偷吃東西?我要告訴冬青。”


    “冬青哪敢管我,她自己都不見蹤影。”秋燕不忿。


    “也是。”


    “聽說她這幾日都在跟七公子原先的丫鬟柳紅獻殷勤打聽七公子的喜好呢。”


    “原來如此。”秋燕恍然大悟。


    “前些日子還聽說她都跑到六公子那裏獻殷勤了。”幾個丫鬟嘰嘰喳喳笑著。


    園子裏到處都是丫鬟,每日能聽到不少閑聊,更何況冬青這事當著那麽多其他丫鬟,壓根都藏不住,早被傳開了,秋燕也早聽過。


    估計冬青是自覺顏麵無光,最近這才不往六公子那裏去了,秋燕幸災樂禍地想。


    這時候丫鬟們都在主子那,留在這的都是秋燕以前認識的粗使丫鬟,有個丫鬟湊過來坐在秋燕身側,推推她胳膊:“哎,秋燕,我問你一件事。”


    “什麽?”


    那丫鬟湊在秋燕耳邊低語了一句,秋燕臉色一紅:“我怎麽知道?”


    “合著你不知道啊?”那個丫鬟取笑,“冬青沒跟你說過嗎,還是她故意不告訴你?”


    秋燕沒說話。


    “要是五公子真的不能……那你還留在那幹嘛?”


    幾個丫鬟嘻嘻笑著看著秋燕,雖然是一個丫鬟問的,但其他丫鬟都知道她們在說什麽,畢竟這件事府內早有傳言。


    她們看秋燕的目光還像是秋燕花銀子,之前還炫耀去了五公子那,卻吃了個大悶虧一樣。


    秋燕不想搭理她們,起身走了。


    剛到園子門口,正好看見率遲送胡大夫出來,想來胡大夫又是來紮針了,都兩個月了,公子也沒有好轉的跡象。


    隻見率遲放緩了步調,道:“多謝胡大夫辛苦來這一趟。”


    “老夫雖來了,卻沒能治好五公子的病情,實屬汗顏呢。”


    “哪裏的事,胡大夫如此盡心竭力,我和公子都十分感激。”


    “五公子倒是個好人。”胡大夫捋須道,“我的金針之術已全部教給薑薑。每隔十日施針,長此以往,或許會有好轉。隻不過老夫也不能保證。”


    “胡大夫,我想問個實話,經過這兩個月的觀察,你認為公子的雙腿有機會好轉嗎?”


    胡大夫搖了搖頭:“雖說老夫隻是鄉野大夫,但家中世代行醫,備有病錄,這幾日我日日翻查,此等病症,少有好轉。”


    率遲點點頭,也沒露出失望的神色,想必這種話他也聽得很多:“請胡大夫今日迴去收拾妥當,明日一早我接胡大夫迴鄉。”


    “不用麻煩,我自己請馬車迴去即可。”


    “我正好也要出去給你家公子另尋名師,也是順路。”


    胡大夫久久看著率遲,歎道:“率護衛真是忠心可嘉。”


    秋燕一聽,率遲又要走,園子裏更無人管束了,還有就是,五公子的病症真的難以迴轉了麽……


    見他們走過來,秋燕連忙走上去福身行禮。等他們路過後,她走過去,從門縫中看到薑薑在服侍五公子躺下。


    她沒有進去,站在門外。


    其實,府內丫鬟們傳得也不虛。


    男子十四五歲都要開竅,否則冬青怎麽會這麽費力氣去七公子那,日日去跟七公子原先那些丫鬟拉好關係打聽七公子的喜好,不就是想搶占先機。


    而五公子馬上滿二十。


    到這個年齡……


    怎麽也不能說毫無所知啊?六公子通房都有十幾個了。


    秋燕又想,不過五公子看不上冬青也有可能,連六公子都沒看上冬青。


    可薑薑到底是好顏色的,長相極為秀氣,最近日夜都是薑薑貼身照顧,五公子對薑薑還頗為看重……


    薑薑服侍完五公子睡下帶上門,秋燕扭頭討好道:“薑薑姐姐。”


    說完,她強硬地接過水盆,做出姿態。


    薑薑不明所以。


    秋燕知道這句話問出來實屬孟浪,故而還沒問臉就先紅了,可她還是得問。


    之前打算是,五公子這裏備受冷落,反而才能讓她們這種小丫鬟有機可乘。府內對男孫極為看重,哪怕丫鬟所生也一律教導授學,而太傅府內這代就出了好幾個狀元探花,真真正正的書香門第。


    哪怕五公子爹不親娘不愛的,到底是嫡子,自己以後若是生個兒子考中秀才,也算是徹底翻身,不再世世代代為奴為婢了。


    想到這,秋燕還是鼓起勇氣問了:“五公子是真的,不能人道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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