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筠看著大家說:“他想留在這裏,他將他爸氣成這樣,我怎能同意?”


    “我看他八成是擔心大爺醒過來說是被他氣成這樣的,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想留下來找機會殺人滅口。”


    “對,千萬不能讓這個喪盡天良的畜生留下,不然智淵可就危險了。”


    沈清筠點頭,“從昨晚到現在我寸步不離守在這裏,一下都不敢離開,媽那邊我都沒能去跪拜,是我這個做兒媳的不孝啊。”


    說著她滿臉愧疚開始抹眼淚。


    有人安慰她,“老夫人不會怪你的,你守著她兒子的安危,她九泉之下知道了隻會感謝你。”


    “是啊,你辛苦了,老夫人會理解你的,你就別自責了。”


    沈清筠擦掉臉上的淚,朝眾人微微鞠了一躬,“麻煩大家替我去送送我媽,陪她老人家最後一程。”


    “我們這就去,你就在這裏守著智淵,也別太累了,注意休息。”


    大家又叮囑了幾句,紛紛離開,很快走廊隻剩沈清筠,和幾個留下來陪沈清筠的關係要好的旁係妯娌。


    沈清筠霎時放心不少,請他們過來是看紀承洲如何大逆不道欺負她這個繼母的,既然戲沒看成,自然要將人趕走。


    不然,萬一紀智淵醒了,大家都在,有些話說出來就不可挽迴了。


    現在大家都走了,即便紀智淵醒了,她還能有機會想辦法轉圜。


    沈清筠找借口去衛生間給紀明淵發了一條信息,【紀承洲將我盯得太死,我沒機會下手,你另想他法,這可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智淵醒了,我雖然首當其衝,但你也難逃幹係。】


    所有危險的事她都做了,他卻什麽都不做,想躲在背後坐收漁翁之利,休想!


    **


    晚十一點。


    一輛黑色轎車停在某殯儀館側邊的馬路上。


    孫琦下車拉開後座車門,桑淺抱著晚晚從車上下來。


    沈銘早就等在那裏,立刻走過去,“大少奶奶,你隨我來。”


    桑淺點頭,跟著他朝殯儀館走去。


    深冬的夜晚冷風刺骨。


    晚晚穿著黑色小襖子,頭上戴了一個黑色小熊的連帽圍巾,粉嫩嫩的小團子被包裹成了黑色的小粽子。


    小家夥習慣晚上九點前睡覺,撐不住早就睡了,桑淺接到沈銘的電話後將她從床上弄起來的,這會兒還暈暈乎乎在睡覺。


    從有空調的車上下來,乍然冷風一吹,小家夥打了一個寒戰,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迷迷瞪瞪看著桑淺問:“媽咪,到了嗎?”


    “嗯。”


    晚晚拉下鼻子上的圍巾,看了一眼麵前陌生的建築,“這裏能見到太奶奶嗎?”


    媽咪說太奶奶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那個地方叫天堂,今晚她們是來看望太奶奶的。


    桑淺喉嚨有些堵塞,“……嗯。”


    沈銘邊走邊說:“大少爺還在公司,公司事務繁雜他抽不開身,他知道你惦記老夫人,讓我殯儀館的賓客走了就立刻通知你過來。”


    桑淺知道紀承洲現在肯定沒時間。


    今天陳秋容去世、紀智淵昏迷不醒的消息在網上傳開了。


    大家都說陳秋容的死和紀智淵的昏迷不醒都是紀承洲造成的,是被他活活氣成這樣的。


    兄弟手足與同一個女人糾纏不清,這樣亂倫的驚天大醜聞,任哪個長輩都無法接受,偏偏紀承洲還堅決不離婚,這不是誠心想氣死人嗎?


    本來因為她是蘇漾一事,已經讓紀承洲擔上了搶奪弟弟女人的變態,私生活混亂的渣男等汙名,現在又加上一條大逆不道氣死至親的罪名,已然讓他聲名狼藉。


    網上全是辱罵、聲討紀承洲的聲音,輿論也是一邊倒。


    早上股市開盤,紀氏集團股票更是一再跌停,已經連續幾天這樣,可想而知現在公司有多混亂,他又麵臨著怎樣的壓力。


    他才失去至親,連傷心的時間都沒有,就要麵臨這麽多困難,而她卻一點忙都幫不上。


    桑淺想到早上看見他穿著睡衣拖鞋,滿目猩紅的樣子,心就像被人揪住般隱隱作痛。


    而造成這一切的源頭是她。


    她甚至生出過離開紀承洲的念頭。


    但是想到女兒喊爸爸時開心的笑臉,想到桑榆故作高冷的小模樣,想到紀承洲即便如此困難也從未說過退縮。


    她不舍,也不願。


    離開的念頭,隻一瞬就被她掐滅了,堅持留在他身邊,與他一起麵對的這份信念愈發堅定。


    幾人進入殯儀館。


    晚晚看著兩邊擺放的又大又漂亮的花圈,滿臉天真地問桑淺,“媽咪,這裏就是天堂嗎?”


    桑淺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迴答,看見靈堂中央陳秋容的遺照,霎時紅了眼眶。


    她放下女兒,牽著她的小手,走到陳秋容的靈柩前,跪在地上,轉頭對女兒說:“晚晚,跪下。”


    晚晚見桑淺哭了,瞬間紅了眼眶,癟著小嘴,用奶乎乎的小手給她擦眼淚,“媽咪不哭,晚晚聽話。”


    然後乖乖地靠著桑淺跪下。


    桑淺彎腰,雙手撐在地上,“磕頭。”


    晚晚學著桑淺的樣子,將小腦袋磕到地上,有樣學樣磕了三個頭。


    磕完第三個頭後,晚晚起來,發現桑淺一直伏在地上,她忙也重新趴迴了地上。


    按照禮節,這個時候會有死者的嫡親晚輩過來將跪拜吊唁者扶起來。


    但此時卻沒人過去扶。


    紀明淵穿著純白的孝服坐在輪椅上,隻是沉默看著這一切,並沒任何動作。


    宋念霜兩眼紅腫站在一旁,眼底有怨恨也有糾結。


    紀承洲聲名狼藉,陳秋容住院,到現在去世,一切皆因桑淺而起,她無法做到無怨無恨。


    但見桑淺深夜過來吊唁,又有了一絲動容,糾結著要不要過去扶她起來。


    小築見紀明淵和宋念霜都不動,眼底染上焦急,可她隻是紀家的保姆,沒有攙扶的資格,隻能幹著急。


    突然她想到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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