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紛紛讓開一條路,視線隨著宋時璟的身影移動。


    桑淺從指縫裏見宋時璟朝她走來,知道躲不掉了,絕望地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拿開手,起身笑著打招唿,“宋總,您怎麽來了?”


    暗地裏朝他使眼色。


    宋時璟卻仿佛沒看懂她的暗示,在她麵前站定,“找你。”


    狗男人,瞎說什麽大實話!


    氣得心口疼。


    桑淺努力維持著臉上的微笑,“是我老公讓你幫忙來找我的嗎?”


    怕宋時璟不配合,不待他說什麽,她又說,“他也真是的,我都說了和同事聚餐,他腿腳不便不用來接,他竟然大晚上麻煩您。”


    腦子倒是轉得挺快,知道給自己解圍。


    宋時璟感受到她眼底乞求的眼神,沒配合她,卻也沒再為難她,隻問:“走嗎?”


    不走等著他拆她的台嗎?


    “走。”桑淺腳下生風般快步朝門口走。


    兩人的身影剛消失在門口,包廂立刻熱鬧起來。


    “原來宋總是替紀總來接桑淺的。”


    “早就聽聞璟盛集團的宋總和紀氏集團的紀總關係匪淺,沒想到關係這麽好,宋總竟然願意紆尊降貴給紀總跑腿。”


    蔣怡然當眾丟了麵子,這會兒說話格外難聽,“閉著眼睛也想得到,桑淺怎麽可能認識宋總這樣的大人物,還不是借著紀家攀附貴人,你看她那副迫不及待離開的樣子,鐵定想趁機勾搭宋總,不要臉的狐狸精,見了男人就發騷。”


    蔣怡然的助理冷哼一聲,附和:“宋總神抵一樣的男人,怎麽可能看得上桑淺這樣浪蕩不堪的女人?”


    “上趕子往上貼,惡心。”蔣怡然重新迴到座位上坐下,“別讓她掃了我們的興,大家今晚敞開了吃,我買單。”


    眾人又開始說恭維話,絕口不提剛才蔣怡然上趕子往宋時璟跟前湊,人家壓根不搭理她這事。


    桑淺從尚座出來,見路邊停了一輛賓利,陳冰坐在駕駛座上,拉開車門上車。


    宋時璟隨後上車。


    陳冰啟動車子。


    “原來桑小姐不僅喜歡看戲,也喜歡演戲。”


    男人低沉染了戲謔的嗓音在車內響起。


    桑淺知道宋時璟是在說她剛才在包廂的那番說辭,不說還說,說起來她就來氣,“你怎麽能就這樣堂而皇之的去找我?你是嫌我名聲還不夠臭嗎?”


    “你不去,我隻好來找了。”


    “我不是說了嗎,我有聚餐,走不開。”


    “你在躲我。”


    “我沒有。”桑淺視線飄忽,明顯有些心虛。


    “因為你吻了我,所以不敢見我。”


    “明明是你吻的我。”桑淺下意識反駁。


    “所以你承認你是在躲我?”


    “……”這個男人故意給她挖坑。


    桑淺捋了一下耳邊的碎發,既然他主動談到這個問題,她也沒必要扭扭捏捏,攤開說清楚也好,“那晚酒後失態是我不對,但你也不該趁人之危。”


    宋時璟挑眉,“我哪裏趁人之危了?”


    “你趁我喝多了吻我。”桑淺臉有些熱。


    宋時璟一本正經地甩鍋,“是你勾引我在先。”


    桑淺蹙眉,“我哪裏勾引你了?”


    “你將吸過的手指……”


    桑淺忙伸手捂住宋時璟的嘴,“不許說。”


    女人的手軟軟的,有一股與她身上一樣的淡淡的清香,宋時璟腦中閃過那晚他舔她手指的畫麵,喉結微滾,“拿開。”


    桑淺後知後覺自己做了什麽,慌忙將手撤了迴來。


    宋時璟修長手指解開襯衣領口的兩顆扣子,緩解身體裏的燥熱,“你又喝酒了?”


    她剛湊近,他聞到了淡淡的酒香。


    “喝了一點點。”


    “你什麽酒量你心裏沒數?”宋時璟臉色微沉,嗓音也冷了下來,“又想耍酒瘋?”


    什麽叫又?


    說得好像那晚她是故意喝多勾引他的一樣。


    她是酒後失態了,但他趁機吻她就沒有錯?


    “我酒量沒那麽差,我不知道你那裏的酒後勁那麽厲害,我若知道,一定不會喝。”


    “以後不許喝酒。”命令似的口吻,強勢又霸道。


    “宋總是不是管得太寬了?”桑淺心裏憋了火,冷冷懟了迴去。


    宋時璟擰眉目光黑沉沉的凝著桑淺,車內氣壓仿佛瞬間降至零點。


    高高在上的男人大概習慣了別人的言聽計從,突然遇見一個違抗的,就不高興了。


    但她既不是他的下屬,又不是他什麽人,她憑什麽聽他的?


    她才不慣著他。


    桑淺往車門那邊坐了坐,轉頭看向窗外,擺出疏離不退步的姿態。


    咻!


    車內響起一聲打火機的聲音。


    桑淺眸光微瞥,餘光裏,男人點了一支煙,指間星火明滅,煙霧升騰,襯得那張深邃的臉龐更加冷峻。


    很快,密閉的車內被濃鬱的煙味彌漫。


    桑淺喉頭發癢,輕微咳嗽了兩聲。


    下一瞬,宋時璟那邊的車窗降了下來,外邊裹了熱氣的風灌進來,衝散了裹著煙味的冷氣。


    沉默在車內蔓延。


    突然,不知怎地,車子來了一個急刹車。


    桑淺身子由於慣性,朝前衝,在頭即將撞到前麵的座椅時,突然一隻大手橫在她身前,將她壓了迴去。


    陳冰忙看向車後,“宋總沒事吧?”


    桑淺見攔在她身前的大手食指和中指間夾的香煙變了形,猩紅的煙頭被擠壓落在了男人寬大的手背上。


    隨著車停,手收了迴去。


    宋時璟若無其事朝車窗外抖了一下手背上的煙灰,問陳冰,“怎麽迴事?”


    “剛才竄過去一隻貓。”


    “你的手是不是燙傷了?”桑淺擔憂問。


    男人將手擱在降下的車窗上,距離有些遠,又是晚上,桑淺看不見他手背的傷勢。


    宋時璟沒迴答,而是吩咐陳冰,“靠邊停車。”


    陳冰啟動車子,調轉方向盤,將車靠邊停下。


    “下車。”


    桑淺沒想到宋時璟會在這個時候讓她下車,她望了一眼窗外,這裏不是主幹道,大晚上的,四周沒看見一個人,往來的車輛也不多,“這裏不好打車,你……”


    “下車。”


    男人看都沒看她,側臉線條深邃流暢,透著淡漠和冷情,桑淺沒再說什麽,點了點頭,下車就下車,誰稀罕坐他的車。


    她轉身推開車門,下車的時候,又頓住,不放心看向他擱在車窗上的手。


    “怎麽,舍不得?”


    桑淺怎麽會聽不出宋時璟話語裏的戲謔,心中因為他在緊要關頭護著她產生的那點感激,徹底被他敗得幹幹淨淨。


    她沒再猶豫,下車,走到人行道上,轉過身來的時候,車子已經駛入車流,後座車窗上的那隻手也收了迴去,紅色車尾燈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桑淺打車迴到家已經是四十分鍾之後了,晚晚和紀桑榆已經睡了,她見書房的燈還亮著,在樓梯口站了幾秒,還是抬腳走了過去。


    門沒關,是虛掩著的。


    她輕輕推開門,屋內燈光明亮,卻沒看見人。


    她疑惑去了主臥,主臥一片漆黑,開燈,床上被子折疊整齊,沒有躺過的痕跡。


    大晚上的,紀承洲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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