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晨光熹微,練武場四周早已圍滿了人,嘈雜聲似蜂群嗡嗡。


    沈稚枝坐在看台上,眼神在人群中搜尋,終與褚仇赤的鳳眸交匯。


    她薄唇翕動,尚未朝他投去歉意眸光,卻見他率先將鳳眸移走,顯然是不想看到她。


    沈稚枝的心如被重錘敲擊,無以言說的失落悄然蔓延。


    褚仇赤箭術精湛,昨日若非她故意使詐助張嘉禮獲勝,他何至於在箭術比試輸去。


    如此而來,他不願見到她,不是理所當然之事嗎?


    沈稚枝緩緩垂下雙眸,睫羽輕顫,掩去了眸中的黯淡。


    而在她斂下眼眸的霎那間,那雙鳳眸卻再度揚起,精準無誤的定在少女身上,眸光熾熱。


    褚時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嘴角勾起抹似有若無的弧度,那笑意未達眼底,卻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玩味。


    馬公公上前半步,尖銳的嗓音劃破長空,宣布著比賽規則:


    “兩位殿下,今日比試,規矩簡單,誰先將對方手中劍打落,便是勝者!”


    褚仇赤緊握著劍,步步朝張嘉禮逼近,每一步都似裹挾著無盡恨意,靴底摩挲著地麵,沙沙作響。


    他凝著張嘉禮,其眸中冷意似能將周遭空氣凍結,薄唇稍揚,肆意狂妄,“打落長劍方為勝者麽?若這打落的是頭顱,隻怕勝算更大吧?”


    對於他的威脅之語,張嘉禮神色從容,緩緩抬眼,黑眸深邃如海。


    “你且試試,不就知曉了?”張嘉禮將長劍隨意垂於身側,其平靜麵容下卻藏著深不可測的幽潭。


    這般冷靜的樣子,卻讓褚仇赤心頭無端燃起無名之火。


    他黑眸凝起冷意,喉間發出冷笑,如夜梟啼鳴,手中長劍瞬間刺出,直逼張嘉禮咽喉。


    其劍風唿嘯,招招致命。


    張嘉禮身姿矯健,側身一閃,衣袂翩躚,輕鬆避開這淩厲一擊。


    褚仇赤眸子漆黑,再度上前傾下身子,利劍橫在張嘉禮的劍上,眸底殺氣滾滾,“她是你麾下的人?是你故意將其安插至本殿下身邊的?”


    張嘉禮抿著唇,其眸中並未有何溫度,語氣無甚波瀾,張唇笑著反問: “若我說是,今日,你便會當著她的麵,下這死手麽?”


    褚仇赤眼神一凜,手中的劍越舞越快,那充血的鳳眸卻如鷹隼般緊鎖住張嘉禮,胸腔妒火在此刻燃到了極致,


    “嗬,你是篤定本殿下會為了她不再對你下手嗎?!”


    張嘉禮聞聲,深黯的眼底充滿平靜,黑眸幽深似淵,令人探不出虛實。


    他並未再迴話,直至褚仇赤以為他不會再開口言說之時。


    他才款款斂眸,其語氣平淡,不慍也不怒,“既是如此,那便試試。”


    褚仇赤被他這風輕雲淡的模樣徹底惹怒,其長劍一抖,劍鳴清越。


    身形於此刻也瞬間欺身而上,手中長劍帶起道道寒光,直刺張嘉禮咽喉,其劍勢快如閃電,竟是比褚仇赤方才的攻勢還要淩厲幾分。


    張嘉禮揚臂,匆忙揮劍抵擋,金屬碰撞之聲響徹練武場,火花四濺。


    兩人身形交錯,你來我往。


    一時間,練武場中塵土飛揚,劍影閃爍,觀者皆屏氣斂息,被這激烈的交鋒所吸引。


    沈稚枝坐在看台上,好似置身事外般,然而,此刻她的神識中早被係統的提示音瘋狂占據。


    那尖銳的聲響像是要將她的耳膜盡數穿透。


    【宿主,褚仇赤劍劍皆是殺意,再這樣下去,張嘉禮會有性命之憂的。】丫蛋的聲音帶著幾分焦急與惶恐,在她的腦海中迴蕩。


    沈稚枝緊蹙眉頭,抬起雙眼,眼神在練武場上慌亂遊移,整個人煩躁到了極點。


    褚仇赤攻勢愈發猛烈,絲毫不給張嘉禮喘息的機會。


    他瞅準張嘉禮躲避不及的瞬間,腳下步伐陡然加速,如獵豹撲食般欺身而上。


    手中長劍至空中劃過道致命弧線,帶著無盡恨意與必殺決心,直逼張嘉禮的咽喉要害。


    張嘉禮隻覺眼前一花,還未及做出反應,那冰冷長劍便已橫在了他的脖頸之上。


    絲絲寒意透膚而入,讓張嘉禮身形稍僵硬,他甚至能清晰感覺到那鋒利劍刃已劃破皮膚。


    鮮血緩緩滲出,順著脖頸蜿蜒而下,滴落在腳下塵土之中,洇出朵朵刺目紅梅。


    練武場看台上的眾人皆猛然站起身,唏噓之聲不絕於耳。


    【危險!危險!張嘉禮有性命之憂!】


    沈稚枝這邊,神識中的警報聲於此刻如催命鈴般瘋狂至神識中乍響,源源不斷湧進雙耳。


    沈稚枝強忍不適,端坐於看台上,袖下拳頭緊握。


    她如今沒有半點辦法,若這時候出聲喚褚仇赤住手,隻怕他思及昨日之事,會愈加惱怒。


    現在,她隻能賭,賭褚仇赤不會殺人。


    “皇上,這——”


    見這局勢越發不受控製,馬公公忙抬眸看向褚時,眸中裹挾著詢問之意。


    按照慣例,此時皇上也該出言宣布比試結束可。


    然褚時卻未有絲毫動靜,他靜靜坐在那裏,嘴角掛著那抹玩味笑意,“不急,如此精彩的好戲,過早讓它落幕,朕倒是不舍了。”


    馬公公聞聽此言,心下暗自焦急,卻不敢表露分毫。


    二殿下這般行徑,顯然已有些失了分寸,倘若當真行事無忌,致使二殿下對大皇子痛下殺手,那後果不堪設想。


    隻是皇上既如此表態,他身為內廷侍從,職責所在,也不敢僭越妄為。


    唯期望這場風波能夠早些平息,莫要生出難以收拾的亂局。


    察覺到馬公公的憂慮,褚時略一揚唇,抿了口茶水,“馬公公在朕身邊多年,外出狩獵也不下百次,可知些牲畜的習性?”


    馬公公眼含詫異,稍作沉吟後才道:“奴才愚鈍。”


    褚時目不轉睛盯著前方,薄唇稍揚,笑意更甚。


    褚仇赤將劍朝張嘉禮脖頸貼近了些,眸底殺意清晰可見,“本殿下隻需往下那麽一些,你便會命喪當場。”


    即便那劍扼製住自己的命脈,張嘉禮那雙如墨黑眸仍未有絲毫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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