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差點被張嘉禮這行徑嗆住,立刻擱下雞腿,滿是困惑的瞅著中央那抹素白身影。


    “張少卿何事?”褚時坐在禦座上,眯著眼打量著跪在殿中的白衣少年,眸色沉沉。


    張嘉禮俯身行了個大禮,“皇上,近日蜀州境內洪水泛濫,所轄三縣受災嚴重,洪水衝壞了房屋作物,京城外災民遍地,百姓流離失所。”


    蜀州?洪水?好熟悉啊!


    沈稚枝絞盡腦汁琢磨半天,靈光一閃,原著關於這段的劇情描述湧入腦海。


    張嘉禮曾因為這件事上奏過朝廷,卻被駁了迴去。


    在他掏空家底也不夠賑濟災民,一籌莫展時,沈琴綬哭唧唧的尋求褚圖幫助,讓他撥些銀票給她。


    褚圖對她向來大方,豪擲千金。


    拿到錢的沈琴綬和張嘉禮一塊施粥救助災民,兩人的感情也因此而升溫。


    沈稚枝下意識抬頭看了眼褚圖,感覺他的鼻尖隱隱掛上了小醜的紅鼻子,滑稽的很。


    不過……這劇情也沒發展這麽快啊?畢竟宮宴隻是初遇而已。


    【宿主別煩惱,你穿書進來是會有蝴蝶效應的。】丫蛋出聲解疑道。


    沈稚枝:【這麽說,我穿書會導致一些劇情走向發生改變?】


    丫蛋點點頭,【是的,宿主本身就是來改變反派結局的,所以麵對這些變故不必驚訝。】


    沈稚枝心頭了然,雖然因為她插手的原因,張嘉禮現在還不認得沈琴綬,但男女主的光環是不能忽視的!


    這次賑災施粥她得想想辦法,可不能讓沈琴綬參與進來。


    褚時揉著太陽穴,顯然對此事並不上心,他敷衍道:“那按張少卿的意思是?”


    “臣聽聞皇上要修建祈福宮,如今百姓們叫苦連天,可否將此事暫緩?先撥下銀兩賑災,並安置好到京城的流民。”張嘉禮沉聲迴應。


    張嘉禮的話無疑不像一顆驚雷乍響在眾臣心坎。


    所有人都覺得他定然是瘋了。


    聖上為了這祈福宮籌備許久,眼看過幾日便要動工,現在讓這錢作為賑災款?這張少卿膽大到真是十個腦袋都不夠摘的。


    褚時摸索著杯盞邊緣,眸中溢滿看不清的情緒,長久無言。


    許久才道,“諸位愛卿有何見解?若朕不將這筆錢拿出來,豈不是顯得朕薄情寡義,不顧百姓?”


    一時間大殿鴉雀無聲,方才阿諛奉承的大臣瑟縮在角落,不敢言語。


    沈稚枝歎氣。


    誰不知大儲國當今聖上昏庸無能,貪圖享樂,溺愛奸臣,但凡有敢於直言進諫者,都要構之以罪。


    他們其中就算有人和張嘉禮意見一致,也不敢做這出頭鳥啊。


    “朕問你們有何見解?一個個都聾了是嗎?!”


    被酒精染紅的龍顏覆上一層冰霜,頓時大怒。


    手中的杯盞狠狠被摔在地上,嚇得文武百官嘩啦一聲跪下,倒了一片。


    “微臣該死!”


    “皇上息怒!”


    “真是群廢物!除了說該死,你們還能說些別的嗎?!”


    褚時氣急,惡狠狠的拍了下桌案,雅興全無。


    “少卿大人此話不妥吧?”坐在席前久久不語的花鵬天陡然出聲。


    沈稚枝望著他臉上掩飾不住的老奸巨猾頓時坐立難安,太陽穴突突直跳,繃緊了神經。


    完了,剛剛在院內張嘉禮還得罪了他,這老匹夫肯定不會讓他好過的。


    花鵬天緩步離座,目光投向跪地的張嘉禮,冷笑一聲。


    隨後衝著高座上的褚時施了一禮,“皇上,祈福宮定要修建,這樣才可保大儲風調雨順、五穀豐登。”


    褚時神色稍緩,還沒喘口氣。


    卻又聽張嘉禮繼續道,“如今百姓作物盡毀,能否存活都成問題,又何談五穀豐登?”


    花鵬天連連冷笑,這張嘉禮果真是個不懂得看眼色的蠢貨。


    聖上顯然不願將修建祈福宮的錢款撥出,他還在此大放厥詞,真是嫌命太長了。


    花鵬天借機煽風點火,“少卿大人,如今國庫空虛,入不敷出,哪有多餘的錢賑災濟民?還將祈福宮的錢用作賑濟款?虧你想的出來!”


    麵對他的挑釁,張嘉禮自然也不服輸,“祈福宮任何時候都可修建,現在的災民才是燃眉之急,若不救助,怕是難以堵住天下百姓悠悠之口。”


    兩人各執己見,爭執不休,氣氛陷入僵持。


    沈稚枝看向旁側的褚仇赤,他半闔眼眸,修長食指輕輕敲著桌案,對於殿上所發生的事似乎並不在乎。


    她忍不住低聲問道:“二殿下,你怎麽看?”


    褚仇赤眸色不變,淡然掃了眼跪在地上的白衣男子,“愚蠢至極,偏要趟這渾水,明哲保身不好嗎?”


    沈稚枝欲哭無淚,這就是為什麽他會是主角,而你是反派的原因啊!


    秉承著要讓他認識到愛與和平的任務目標,沈稚枝連著檀木椅帶動身子往他身邊挪了挪,苦口婆心勸說道。


    “誒誒誒,二殿下,其實吧,話也不能這麽說。”


    褚仇赤身軀一震,她的體香攜著微風拂過盡數鑽進他的鼻腔,使得他耳根發熱發燙。


    他側過身,狀似漫不經心道,“不然呢?”


    “嘿嘿……”沈稚枝討好的倒了一杯茶遞給他。


    “殿下,百姓們居無定所,身無分文,就連填飽肚子都是奢侈,他們真的很可憐。”


    她邊說邊觀察褚仇赤的臉色,見他並未有什麽情緒,才鬆了口氣繼續說:


    “少卿大人真好,身居高位,卻還是心係百姓,真是難得的好官。”


    褚仇赤輕敲桌麵的手指驀然停下,墨黑的瞳孔微沉,“怎麽?你覺得他比本殿下好?”


    這不著調的問話令沈稚枝一愣,表情稍許困惑。


    不會吧?這家夥還不許別人在他麵前誇旁人?太霸道了吧!


    腹誹完畢,她抬眼討好的笑著。


    “當然不是,二殿下生來錦衣玉食,自然不理解民間疾苦,但少卿大人一介布衣,理解百姓的苦難是正常的。”


    褚仇赤眯眼,對她的解釋滿意至極。


    他執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那,你想讓本殿下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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