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都說貓有九條命,我覺得我前世就是一隻貓。

    我不奢望能在招聘會上找到什麽好工作,我隻是想去看一看,感受感受,所以我很感激洪洪,白帥他們,晚上吃飯的時候,我試探的問:“你們去招聘都帶什麽家當呀?”洪洪說:“要帶個人簡曆,英語四六級證書,計算機二級證書,學校發的協議書和派遣證,還有學生處開的證明。”我一聽,心裏一陣發涼,洪洪的話象一盆涼水一樣將我從頭到腳澆了個遍體通涼。涼的直讓我一陣哆嗦。剛還吃的還有滋有味的飯菜立時間在嘴裏便味同嚼蠟,我又一次對我的前途,對我的未來失去了信心。洪洪說的我一樣也沒有,我心裏突然又開始矛盾,明天的招聘會我到底該不該去?

    吃完晚飯,他們都嚷著要去網吧裏殺人,說是要好好發泄一下。我是從來都不玩網絡遊戲的,但是剛吃過飯我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浪費時間的好項目,於是也就跟著他們去了網吧,學校的大門口坐北朝南,出了學校大門朝東走大約三兩分鍾有一個e路風情網吧,實在無聊的不知道該幹什麽的時候,我也會跟著白帥,趙兵他們來這裏聽聽音樂,看看電影。我其實是很憎恨網吧這種地方的,我一直認為大學的周圍如果沒有許多的網吧,我們的祖國肯定會平添更多的棟梁之才。但是也有人說大學的周圍如果沒有了網吧,大學裏一年是會死很多人的。這話我以前不信,後來慢慢的信了。我們剛一進網吧的門,就發現裏麵早已是座無虛席,人滿為患了。光是在大廳的走廊裏東張西望,來迴徘徊著等待別人下機的人就有黑壓壓的好幾片。但凡隻要是大學周圍的網吧,一到晚上,無論再破必定都是會人滿為患的。見到這麽多的人,我忍不住就感歎道:“這麽多人,那網吧的老板還不把錢掙瘋了?我就信了?不上網難道能死呀?”我說完,趙兵說:“那有啥子辦法吆?都是鬱悶的人那!不上網發泄發泄一個一個都成了家爵兄了可咋辦呀?”趙兵說的我和大夥都笑了。白帥說:“還是大學生的錢好賺呀!以後我也要到咱們學校跟前開個網吧。”我瞪了白帥一眼,說:“你就知道錢,掙昧心錢是會遭報應的。”白帥笑笑說:“我才不管呢!隻要能掙錢,我啥都敢幹。”我搖搖頭,咧咧嘴,用指頭點了點白帥,笑著說:“你個家夥已經瘋掉了。”說完我抬頭朝網吧裏掃了一圈,迴頭問洪洪,老拐和費老幾個說:“這麽多人,咱們咋辦呀?是等呢,還是迴去呀?”我話還沒說完,洪洪皺一皺眉頭,就先叫道:“當然是等著了,都憋了好幾天了,這幾天又被人狙得血淋淋的,今天晚上要不殺死幾個人,我肯定是睡不著覺的。”看洪洪態度如此堅決,大家也就不再好說什麽了。惟獨我有些想走的意思,因為我實在不知道我呆在網吧裏能幹什麽?白帥看穿了我的心思,拉住我的胳膊對我說:“我今晚上教你聊qq,在網上泡小美眉,想泡什麽樣的就泡什麽樣的?”我說:“網上的騙子那麽多,我知道人家對方是男的是女的?長的漂亮還是不漂亮?萬一是個恐龍咋辦呢?”白帥說:“你傻呀?你可以先和她視頻嘛!你看她長的漂亮就繼續和她聊,要長的不漂亮就直接往黑名單裏一拉不就完了。”我一擺手,說:“我看還是算了吧,我還是不要學的好,我要想跟誰聊天,我把她越出來麵對麵的聊多好呀!再說了,跟陌生人有什麽好聊的?我看我還是上網聽聽歌,看看電影算了吧!”白帥無奈,搖了搖頭,對洪洪,趙兵和費老幾個說道:“咋是個這呢?我真不知道這家夥是從遠古來的還是從外星來的?二十一世紀的人了居然還不會跟人qq聊天?真是個怪人。”

    我嘴上嚷嚷著要迴去,但是腳底下卻沒有一點要走的意思,我們一群人一麵互相鬥著嘴仗,一麵四處轉悠著等待別人下機,轉著轉著就走散了,洪洪和老拐去了包間,白帥和費老去了貴賓區,我和趙兵則在大廳裏轉悠,一邊轉一邊嚇聊些閑話,轉著轉著趙兵突然用胳膊肘捅了捅我,然後給我使個眼色,自己卻捂著嘴樂的搖頭晃腦的幹笑起來,笑的抱著肚子換了一口氣後,才縮著脖子悄悄的對我說:“哎,你看見沒?前麵那個女的,正把屏幕拉的小小的看黃色錄象呢!”我一聽,心裏突突一跳,有些不大相信,於是搖了搖頭,故做矜持道:“怎麽可能呢?我不信。”趙兵說:“不信你自己去看看,就前麵那個女孩。”趙兵說著給我指了指我們前麵一排機子最中間的一個女孩。我扭過頭看了看,隻能看見一個黑色的靠背椅子和椅子頂上一頭亂蓬蓬的金黃色的頭發。於是我便假裝東張西望的找機子,慢慢的蹭到了女孩的背後去,漫不經心的斜著眼睛朝女孩的電腦屏幕上掃了一眼,隻一眼,我就知道女孩看的是韓國的情色片《愛的色放》,鏡頭上赤裸裸的一對男女,男的象狗一樣的趴在女人的屁股後麵,這一式我雖然沒有親身體驗過,但是我卻知道他的名字叫老漢推車,或者叫老牛耕地。女孩很敏感,好象是脊背後頭長了眼睛,我剛蹭到她身後,她就迴頭看了我一眼,然後“噌”一下就將屏幕拉掉了。我見驚擾了女孩,也心裏一慌,忙轉過身假裝左顧右盼的尋找空機子。女孩見有人偷看他的電腦屏幕立刻猶如一隻驚弓之鳥,關了電腦屏幕撥了網卡起身來斜眼瞥了我一下,然後一低頭匆匆的就下機走了。女孩剛一走,趙兵便似一道閃電一樣坐到了女孩剛坐的那個位子上。我本無心冒犯,但見女孩卻因我而走,心中很是不好意思,於是呆呆的看著女孩的背影,一直目送著女孩走出了大廳。心裏感覺空空的,酸酸的,若有所失。

    女孩一走,我心裏一團亂麻,再也沒有心思上網了,便向趙兵打了個招唿然後去吧台退了網卡,就從大廳退了出來。說實話,網吧這種地方雖然頹廢,但確實是一個可以打發寂寞和聊以自慰的地方。一出網吧門,一陣清涼的空氣撲麵而來,直透心肺,我立刻就又茫然的站在了網吧的門口,兩手插在褲兜裏,不知該何去何從?我心裏使勁的想:這會兒到底去哪兒啊?去幹嘛呀?難道又要迴宿舍嗎?我不由又迴頭看了一眼網吧門口,看著三三兩兩,成群結隊的朝網吧裏湧的人,我突然對那些不吃不喝,不眠不睡的沉迷於網絡的虛擬當中的人有了些許的同情,原來這些人和我一樣,都是些已經迷失了自己卻又害怕寂寞的人。突然,我決定要去一個能感覺到寂寞的地方轉一轉。說到寂寞,我覺得在這座城市裏最數我們學校大門口朝東五百多米,三環路上的一座天橋最寂寞,每到晚上,天橋上除了來去匆匆的過客,再剩下的就都是象我一樣對生活對未來不知所措的人。我曾細心的觀察過晚上來天橋逗留的人,有獨倚著欄杆呆呆的舉目遠眺,遙望風景的;有抬著頭對月惆悵,臨風撒淚的;也有低著頭暗自傷神,不言不語的;更有拿著吉他臥在欄杆角下,麵前擺一個飯盒或者帽子歇斯底裏的賣唱的;偶爾也會有成雙成對的趴在欄杆上鶯鶯私語的。但是你不要誤會,他們來這裏斷不是來鵲橋相會,戀愛纏綿來的。一對一對的戀人來這裏隻會有一個目的,就是分手,心平氣和的分手。分手了,男孩女孩或會相互擁抱一下,或會彼此親吻一下,然後再握一握手,男孩女孩就背道而馳,分別從天橋左右兩端的台階上走下去。並且彼此都說好了以後依舊還是朋友。從此分道揚鑣,各自繼續再去尋找自己的幸福。

    我來到天橋上獨自站了一會兒,一陣冷風吹來,隻感覺身上有些發冷,便想迴宿舍去。但轉念又一想那空蕩蕩,冷冰冰的宿舍,我不禁又是一個寒顫。我突然開始同情起那些年紀輕輕就沒了丈夫,夜夜獨守空房的貞節女人來。青燈長夜,隻影形單,坐是一人,站是一人,睡還是一個人。那是一種什麽樣的孤獨呢?寂寞和空虛有時會象一把把鋒利的尖刀,一下一下直刺進人脆弱的心髒和麻木的神經,直讓人抓狂,讓人崩潰。我近乎有些絕望,如一尊雕塑呆呆的站在天橋之上,仰望著天空,隻覺昏昏噩噩。我輕輕的問:老天爺,你為什麽要把我變成一個人呢?你為什麽不把我變成一課樹,變成一個石頭?做人為什麽這麽辛苦啊?或許是我的質問惹的老天爺動了肝火,突然一聲焦雷作響,一陣秋雨便急如篩豆一般迎麵撲來,砸在臉上如針挑刀挖一般生疼。橋下的人頓時鬧混混亂糟糟的似沒頭的蒼蠅磕磕碰碰亂做一團,尖叫聲怪叫聲不絕於耳。擺攤的忙著收攤,趕路的忙著迴家,連流浪的狗兒貓兒也撒歡了在雨裏奔跑。我沒有跑,仍舊呆呆的站著一動也不動任由著冷冷的冰雨在我臉上胡亂的拍打。我不想迴,我覺的被雨這麽美美的淋一場也挺爽的。我旁邊一個蹲在地上拿著吉他賣唱的長頭發男孩也沒有走,他比我更我灑脫,他半蹲在地上,脊背靠在天橋的欄杆上,懷裏抱著一把吉他邊彈邊唱根本就沒有站起來。雨下的越大,他似乎唱的就越起勁。我不由的便看呆了。男孩一曲彈完,抬頭看了看我,伸手抹了抹頭發上和臉上的雨水,朝著我笑了笑,說:“哥們,你喜歡聽誰的歌,我單給你唱一首。”我說:“伍百的《痛哭的人》。”說完我便從褲兜裏摸出一張錢彎腰放在了男孩麵前的一個飯缸子裏。飯缸裏已經盛滿了水,錢漂在了水麵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愛上我這樣的男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郭若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郭若並收藏愛上我這樣的男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