郵輪駛向遠海時,風平浪靜,萬裏碧波。


    傅景淮推著溫瓷出來透氣。


    走在甲板上,能聽到船舷撥開浪花的聲音。


    遠處有海鷗爭鳴。


    溫瓷說:“我第一次出國那會兒是秋天,天氣也特別好,從船頭往遠處望過去,海天一線,特別壯觀。”


    又說:“海鳥飛的很低,伸手就能抓到。”


    傅景淮說:“迴來的時候,你給我抓一隻看看。”


    溫瓷:“我就是打比方。”


    兩人有說有笑。


    尹西峰和嚴鬆識趣的遠遠跟著,盡量縮小存在感,不打擾到兩人。


    郵輪很奢華。


    船上有餐廳、舞廳,還有棋牌室、酒吧,娛樂設施一應俱全。


    甚至中心位置,還有個露天的遊泳池。


    泳池兩側整齊的擺著兩排躺椅,零星幾人躺在那裏曬日光浴。有個留著齊肩短發的女孩,正來來迴迴的幫他們拿東西,端果盤,應該是船上工作的女侍應生。


    嚴鬆見尹西峰目光往那邊看。


    也看了過去。


    沒看出什麽特別,問他:“尹哥,你看什麽呢?”


    尹西峰目光從女侍應生身上收了迴來。


    掏出煙盒,拿了兩根煙。


    一根遞給嚴鬆,一根叼在自己嘴裏,又拿出火給兩人點上,說道:“以為碰上個熟人,應該是看錯了。”


    船上餐廳也分中餐和西餐。


    溫瓷說想吃中餐。


    傅景淮就帶著她去了中餐廳。


    剛點完菜,江序庭和江河也到了門口。


    江序庭看了傅景淮和溫瓷。


    躊躇片刻,還是走了進來。不過是走到了離傅景淮他們最遠的位置,才坐下來。


    江河道:“少爺,您也不用這麽避嫌吧?”


    他們提前點了餐。


    人剛坐下,飯就上來了。


    江序庭拿起筷子,道:“少說話,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


    江河:“哦。”


    正要低頭吃飯,餐廳裏響起一道中氣十足的女聲:“黎……不對,姓江的!”


    江序庭手一抖。


    筷子掉了。


    “蹭”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雋秀的臉上交織著震驚和不可思議,還有幾分世事多變的慌亂感。


    唇動了動。


    吐出來幾個字:“你怎麽會在這船上?”


    離開廊坊後的這幾個月,霍飛雁追著他,跑遍了大半個北方。他心力交瘁之下,決定迴英國。


    生怕再被她追上。


    他和江河一直等到船快開動的時候,才上的船。


    她怎麽還在?!


    霍飛雁已經走上前來。


    無視江序庭的震驚,坐到了他對麵。


    手指向下點了點:“坐下。”


    語氣不容拒絕。


    江序庭到底還是坐了迴去。


    霍飛雁笑吟吟開口:“我爹說,我們家現在不是土匪了,是正統,我不能老是一副土匪作派。他讓我出國一趟,學學洋知識,改改臭毛病。”


    江序庭:“……”


    她說這話簡直就是在騙鬼。


    真要是為了出國留學,津城又不是沒有渡口,舍近求遠的跑到申城來做什麽?


    抬眼望向江河。


    江河無辜:“少爺,我可一直跟你在一塊兒。”


    “跟他沒關係。”霍飛雁道,又朝跟在身後的隨從吩咐:“去,把我的飯端到這邊兒來。”


    那人去辦了。


    霍飛雁嗓門不小,那聲“姓江的”,餐廳裏不少人都聽到了。


    包括溫瓷。


    她眼睛眨了眨,伸手摸向傅景淮嘴角。


    傅景淮沒躲。


    蹙眉問:“做什麽?”


    溫瓷摸著他還有些泛腫的嘴角,什麽話都沒說,但是笑了。


    傅景淮:“……”


    咬著牙問她:“你早就猜出來是他了,對不對?”


    溫瓷:“是你表現的太明顯。”


    藏著掖著的。


    還說她不認識。


    除了江序庭,她都想不出來還能有誰,會讓這位肆意妄為的二少帥張嘴扯謊。


    傅景淮有種被揭穿的惱羞成怒感。


    牙咬的更緊,話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的:“你前男朋友,打了你丈夫,你還好意思笑出來。”


    溫瓷立刻斂了笑。


    裝出副義憤填膺的模樣,道:“你把他位置指給我,我去替你打迴來。”


    傅景淮沒好氣。


    夾了個小湯包塞她嘴裏:“吃飯!”


    溫瓷又笑了。


    這兒的小湯包是純肉餡的,有點兒膩,不如王媽包的好吃。


    她問:“有醋嗎?”


    傅景淮仗著溫瓷看不到,橫了她一眼:“你看我這瓶子醋滿了沒,我倒點兒給你?”


    溫瓷抿唇。


    忍笑忍的很辛苦。


    吃過飯,傅景淮帶著溫瓷去棋牌室玩兒。


    嚴鬆和尹西峰也跟著。


    巧合的是,又撞見了江序庭和霍飛雁。


    霍飛雁一眼看到他們。


    意外之餘,臉上還有幾分喜色,朝著他們走了過來。


    嚴鬆立時拉起十二分警惕,戒備起來。


    傅景淮表示不用緊張。


    嚴鬆這才讓到一旁。


    霍飛雁走過來,大大方方的跟他們打招唿:“二少帥,這麽巧。”


    她長得好看,身材也好,眉眼間卻有著姑娘家極少有的硬氣。


    說話也硬氣。


    氣場很強。


    傅景淮先看了眼站在幾步外,神色閃爍的江序庭,才收迴視線,跟霍飛雁打招唿:“恭喜霍小姐,現在是總統千金了。”


    霍飛雁朗笑。


    道:“還得感謝二少帥,要不是二少帥送的武器夠好,我們跟北平打的也沒那麽順利。”


    說著,她朝傅景淮伸出手。


    繼續道:“上次的事多有得罪,有機會二少帥再去河北,我一定好酒好菜的招待。”


    傅景淮跟她握了手。


    “霍小姐下次來申城,提前說一聲,我來安排。請霍小姐嚐一嚐我們申城本幫菜,保證讓霍小姐覺得不虛此行。”


    他瞟了眼江序庭。


    又道:“我手下副官個個驍勇,也不失豐神俊朗之輩,到時霍小姐有看上的,讓他們陪霍小姐解個悶兒。”


    他嗓音不高不低,故意讓江序庭聽見。


    江序庭皺了皺眉。


    霍飛雁倒挺高興,爽快應下:“那就這麽說定了。”


    寒暄完,霍飛雁目光轉向溫瓷。


    “小青蔥,又見……”


    說到一半兒,她忽然發現溫瓷眼神不對,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確認她看不到,吃驚道:“誰幹的?”


    不等迴話。


    她又道:“都這樣了,二少帥你哪天要是不要了,跟我說一聲,我哥一直惦記著呢。”


    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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