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瓷迴頭。


    隻見施先生和施夫人一左一右,扶著施老爺子站在那裏。


    施老爺子渾濁的眼中,帶著幾分期許。


    溫瓷沒說話。


    他執著的重複問了一遍:“你是樹聲的女兒,瓷瓷?”


    溫瓷最終點了頭。


    不知父親和施老爺子有什麽交情,她愧疚的道:“對不起,施老先生,今天攪亂了您的壽宴。”


    “不礙事,爺爺知道那不怪你。”


    施老爺子沒有半分責怪的意思,反而更多的是心疼。


    推開兒子兒媳。


    緩步走到溫瓷跟前。


    曆盡半世滄桑的臉上,浮動著激動和喜悅,聲音都在顫抖:“孩子,我是施爺爺,你小時候,爺爺還抱過你的。”


    施爺爺……


    藏在溫瓷腦海深處的記憶。


    被攪動了。


    記憶裏一張模糊溫暖的臉,慢慢與施老爺子現在的模樣重合。


    溫瓷記了起來。


    “您是父親的恩師?!”


    施老爺子臉上露出欣慰。


    打量著溫瓷的眼神,越看越喜歡,感歎道:“我上次見你時,你才三歲多,話還說不清呢,如今竟已嫁人了。”


    想到溫樹聲……


    施老爺子心中又不免歎息。


    那是他最得意的學生。


    他心疼的拍了拍溫瓷的手:“以後認得爺爺了,常來家裏坐坐。”


    溫瓷乖巧點頭:“好。”


    其實對眼前的老人,溫瓷隻能想到那張迷糊的臉。


    印象都模糊,更談不上有感情。


    但此時老人眼裏的疼愛,卻是明晃晃的,讓她不由自主覺得親近。


    四周眾人麵麵相覷。


    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驚到。


    施念媛跟在父母後麵,不滿的朝著姐姐抱怨:“爺爺真是老了,亂認什麽孫女兒?”


    施愛媛笑笑。


    輕聲安撫她:“溫叔叔是爺爺最喜歡的學生,聽阿爸講,當年爺爺對溫叔叔,比對他這個親兒子還看重呢。”


    施念媛撇撇嘴。


    表示不理解。


    施老爺子沒顧上跟溫瓷多說話。


    過來打招唿的人很多。


    他又囑咐了溫瓷一遍,讓她一定要去家裏做客。溫瓷應下來,他就去應酬了。


    溫瓷提著留聲機出了飯店。


    剛邁下台階,一輛小轎車停在麵前。


    車玻璃落下,露出那張和江序庭幾乎一模一樣的臉。


    “二少帥夫人,我送你一程吧。”


    溫瓷剛要拒絕。


    傅景淮從後麵走了過來。


    單手摟過溫瓷肩膀,迴道:“我的夫人,就不勞煩黎大公子了。”


    黎裕坤笑了下。


    半倚在汽車座位上,有些懶洋洋的開口:“二少帥何時結的婚?怎麽一點動靜都沒聽到?”


    傅景淮也笑。


    笑裏藏刀。


    他說:“黎大公子常年在外奔波,消息閉塞點兒也正常。”


    他又說:“黎大公子有關心別人的功夫,不如去關心關心自己的未婚妻。我可是聽說,黎大公子的未婚妻,在跟家裏鬧著要退婚呢。”


    傅景淮這張嘴……


    當真是一點虧都不吃。


    他說完,黎裕坤臉上的笑就掛不住了。


    催司機開車走了。


    傅景淮鬆開了溫瓷。


    又一輛車停下。


    傅景淮拉開車門上了車。


    迴頭見溫瓷還在原處,不悅道:“愣著幹什麽?還是說你想上他的車,讓我攪和黃了?”


    溫瓷:“……”


    開門上了車:“我以為你還有事兒。”


    傅景淮倚在車座上閉目養神。


    嘴上迴:“我是有事兒。”


    上車後,溫瓷問傅景淮能不能繞道去趟成衣鋪。


    傅景淮沒拒絕。


    溫瓷接上了成衣鋪負責送衣服的姑娘。


    在禮服上動手腳的事兒,她還需要個人證。


    迴到攬星居,朝雲告訴她,總督夫人叫她迴來後去趟前堂。


    還提醒溫瓷夫人來的時候很生氣,讓她小心點兒。


    溫瓷說:“知道了。”


    放下留聲機。


    帶著從禮服裏找出來的針和藥粉,還有成衣鋪送衣服的小姑娘,去了前堂。


    禮服拿迴去修改期間,隻有沈詩瑤去過。


    而且特意要了她的禮服看。


    人證物證俱全,沈詩瑤再怎麽極力否認也沒用。


    最後,她哭著問溫瓷:“你既然早就發現了,你為什麽還要跟我去五樓?”


    溫瓷笑著迴:“我說過了,我是去洗手間。”


    去洗手間當然是幌子。


    那天在醫院對麵咖啡館,她看到沈詩瑤和岑橋在一起。


    兩人鬼鬼祟祟的盯著她。


    到了晚上,小醫生忽然給她打來電話。


    她當初準備迴國,聯係迴來工作的醫院時,她家裏還沒出事。所以她留給申城醫院的,是她自己家的電話號碼。


    當小醫生說出是從院長那兒,問到她的電話號碼時,她就覺出不對了。


    她拿來留聲機,錄了證據。


    又特意讓成衣鋪的人,把禮服拿迴去修改,給她們下手的機會。


    從她們下藥的手段。


    她推斷她們安排了一場捉奸戲。


    她在洗手間磨蹭,躲突然冒出來的黎裕坤是其一。


    最重要的,是給自己找一個合理的脫身理由。


    到了五樓,她趁沈詩瑤不注意,把她迷暈,丟到了她們提前準備好的房間裏。


    之後,她看到小醫生偷偷摸摸的進去了。


    然後她去了洗手間。


    一直等到外麵鬧起來,才裝作若無其事的出來。至於小醫生為什麽沒發現人不對,可能是太心急。


    沈詩瑤知道溫瓷說謊。


    掙紮著朝溫瓷撲來:“你這賤人,都是你害我的,我要殺了你!”


    還沒等靠近溫瓷。


    就被總督夫人手下的婆子按住了。


    總督夫人眼底全是失望:“鬧到這一步,我也沒法再留你了。你迴去收拾收拾,明兒一早,我讓人送你迴沈家。”


    說完,起身要走。


    沈詩瑤一聽要送她迴沈家。


    徹底慌了。


    撲過去抱著總督夫人大腿,大聲哭喊起來:“姑母,我知道錯了,我以後都聽你的話。你別送我迴去,我不迴去!我不要迴去!”


    總督夫人叫人拉開她。


    頭也不迴的走了。


    她被按在地上動彈不得,怨恨的盯著溫瓷:“都是你害的我,都是你!”


    溫瓷隻覺荒唐。


    明明她才是被害的那個,怎麽反過來成了惡人。


    真不講理。


    安排人送成衣鋪姑娘迴去,她迴了攬星居。


    傅景淮竟然還在。


    正在擺弄她的留聲機。


    溫瓷眼波一動:“二少帥喜歡這東西?”


    他喜歡,她是不是可拿它跟他換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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