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煜離開後的第三日,江南的天空似被蒙上了一層薄紗,細雨如絲,綿綿不絕。沈清瀾撐著一把油紙傘,踏著青石板路,獨自走在雲水鎮的巷陌間。傘麵輕輕搖晃,雨滴順著傘骨滑落,滴答作響,仿佛在訴說著她心中的寂寥。


    她今日並未帶畫具,隻是漫無目的地走著。蕭煜的離去,像是一場突如其來的風雨,打亂了她原本平靜的生活。她雖未表露太多情緒,但心底卻隱隱有些空落落的。顧婉柔這幾日一直陪在她身邊,今日也並未多問,隻是默默跟著她,偶爾遞上一句溫和的安慰。


    “清瀾姐,前麵就是鎮外的竹林了,要不要去走一走?”顧婉柔輕聲問道,語氣中帶著幾分試探。她知道沈清瀾向來喜歡竹林,那裏是她最常作畫的地方。


    沈清瀾點了點頭,目光依舊停留在遠處的巷口。雨中的石板路泛著淡淡的水光,映出她清瘦的身影。她的步伐不疾不徐,仿佛每一步都在思索著什麽。


    竹林的入口處,幾株翠竹被雨水打得微微低垂,竹葉上掛滿了晶瑩的水珠。沈清瀾停下腳步,伸手輕輕撥開一片竹葉,水珠順著她的指尖滑落,冰涼的感覺讓她微微迴過神來。她抬頭望向竹林深處,細雨中的竹影婆娑,仿佛一幅水墨畫,朦朧而靜謐。


    “這裏還是和以前一樣美。”她輕聲說道,語氣中帶著幾分感慨。


    顧婉柔笑了笑,走上前與她並肩而立:“是啊,每次來這裏,都覺得心裏特別安靜。清瀾姐,你要是想畫畫,我幫你把畫具取來。”


    沈清瀾搖了搖頭,目光依舊停留在竹林的深處:“今天不畫了,隻是來看看。”


    兩人沿著竹林間的小徑緩步前行,雨聲伴隨著竹葉的沙沙聲,仿佛一曲自然的樂章。沈清瀾的步伐漸漸放緩,目光卻愈發深邃。她似乎在思索著什麽,眉頭微微蹙起,神情中帶著幾分凝重。


    “清瀾姐,你……是不是在想蕭公子?”顧婉柔終於忍不住問道,語氣中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沈清瀾微微一怔,隨即輕輕點了點頭:“是啊,他走了,總覺得少了些什麽。”


    顧婉柔歎了口氣,握住她的手:“蕭公子雖然走了,但他一定會迴來的。清瀾姐,你別太擔心了。”


    沈清瀾苦笑了一下,目光再次投向竹林深處:“婉柔,你知道嗎?我從小就喜歡畫畫,總覺得山水之間有一種無法言說的美。可是現在,我忽然覺得,再美的山水,若是少了那個人,似乎也變得索然無味了。”


    顧婉柔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清瀾姐,你這是……想他了?”


    沈清瀾沒有迴答,隻是輕輕歎了口氣。她的目光依舊停留在竹林深處,雨中的竹影愈發朦朧,仿佛一幅未完成的畫卷,等待著她的筆觸。


    兩人繼續沿著小徑前行,雨勢漸小,竹葉上的水珠也漸漸稀疏。沈清瀾的腳步忽然停了下來,目光落在一株高大的翠竹上。那株竹子挺拔而堅韌,竹節分明,葉片上還殘留著幾滴晶瑩的水珠。


    “這株竹子,真像他。”她輕聲說道,語氣中帶著幾分懷念。


    顧婉柔順著她的目光望去,不由得笑了起來:“清瀾姐,你這是把蕭公子比作竹子了?”


    沈清瀾點了點頭,目光依舊停留在那株竹子上:“是啊,他就像這竹子一樣,堅韌、挺拔,卻又沉默寡言。”


    顧婉柔笑著搖了搖頭:“清瀾姐,你這話若是讓蕭公子聽見了,怕是要笑你了。”


    沈清瀾沒有迴答,隻是輕輕撫摸著那株竹子的竹節,仿佛在感受著什麽。她的目光漸漸柔和下來,神情中帶著幾分溫柔。


    雨終於停了,竹林間的空氣格外清新。沈清瀾收起油紙傘,抬頭望向天空。烏雲漸漸散去,露出一片湛藍的天空,陽光透過竹葉的縫隙灑下,在地麵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婉柔,我們迴去吧。”她輕聲說道,語氣中帶著幾分輕鬆。


    顧婉柔點了點頭,挽住她的手臂:“好,我們迴去。清瀾姐,你要是想畫畫了,隨時叫我。”


    沈清瀾笑了笑,目光依舊停留在竹林深處:“好。”


    兩人沿著小徑緩步返迴,竹林的盡頭,陽光灑在石板路上,映出兩人並肩而行的身影。沈清瀾的心情似乎好了許多,步伐也變得輕快了起來。


    迴到鎮上的時候,已是午後。鎮上的商鋪漸漸熱鬧起來,街邊的茶館裏傳來陣陣笑語聲。沈清瀾和顧婉柔在一家茶館前停下,顧婉柔提議道:“清瀾姐,我們進去坐坐吧,喝杯茶,歇歇腳。”


    沈清瀾點了點頭,兩人走進茶館,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茶館裏人聲鼎沸,茶香四溢。沈清瀾點了兩杯清茶,目光停留在窗外的街道上。


    街上的行人來來往往,有挑著擔子的商販,有撐著傘的婦人,還有嬉笑打鬧的孩童。沈清瀾的目光漸漸柔和下來,仿佛被這平凡的生活所感染。


    “清瀾姐,你若是覺得無聊,不如我們明日去蘇州府走一趟?”顧婉柔忽然提議道,“聽說那裏最近有個書畫展,或許會有你的畫展出呢。”


    沈清瀾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笑:“好啊,正好我也想去看看。”


    顧婉柔見她答應,不由得笑了起來:“那太好了!清瀾姐,你若是能在書畫展上展出自己的作品,一定會引起轟動的。”


    沈清瀾搖了搖頭,目光依舊停留在窗外的街道上:“婉柔,畫畫對我來說,隻是表達心情的一種方式。至於能不能引起轟動,我並不在意。”


    顧婉柔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清瀾姐,你說得對。畫畫最重要的是開心,其他的都不重要。”


    沈清瀾笑了笑,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茶香在口中彌漫開來,帶著幾分清甜。她的心情似乎好了許多,目光也變得柔和了起來。


    兩人在茶館裏坐了一會兒,直到夕陽西下,才起身離開。沈清瀾的心情似乎已經平複了許多,步伐也變得輕快了起來。


    迴到家中,她坐在書案前,拿起畫筆,輕輕蘸了蘸墨,開始在宣紙上描繪起來。筆尖在紙上輕輕滑動,勾勒出一片竹林的輪廓。她的神情專注而溫柔,仿佛在描繪著什麽珍貴的東西。


    畫完最後一筆,她放下畫筆,輕輕歎了口氣。畫中的竹林依舊靜謐而美麗,仿佛是她心中的一片淨土。她輕輕撫摸著畫紙,目光中帶著幾分懷念。


    “蕭煜,你什麽時候才會迴來呢?”她輕聲呢喃道,語氣中帶著幾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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