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龍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震的嗡嗡直響的腦袋,他趁亂混進了存放霹靂炮彈的物資倉庫,點火引爆了火炮彈藥,沒想到這些古代的炸彈極其易燃易爆,沒跑出多遠就被身後的巨大爆炸嚇了一跳,好在及時臥倒,隻是後背的衣服燒焦了一片。


    放眼望去,整個營地已經亂做一團,慘淡的月光下,火光映照中到處都是無頭蒼蠅一樣亂竄的官兵,被騎馬義軍追殺的嗷嗷亂叫,勝敗已成定局,就看逃跑和追殺雙方的各自本事了。


    “哈哈,成了,天助我也,我軍大勝,來了,傳我軍令,全軍追擊,死死咬住他們,沒有命令不得停止。”


    睦州北城門上,


    頭戴金冠,身披金色大氅的太子方天定不顧個人安危,登上牆頭觀戰良久,從一開始的忐忑難安,直至官軍營地中火光四起,殺聲震天,斥候前來稟報已經完全擊潰敵軍,一顆懸著的心從擔心迅速切換成狂喜,大手一揮,道不盡的意氣風發。


    “恭喜殿下,此戰之後,敵朝必將元氣大傷,我朝打出這般勝仗,大壯聲威,響徹江南,馬上招兵買馬,廣納天下英才,不僅能收複失地,還能進軍周邊州縣,開疆拓土,建永世功業的機會來了。”


    陪同在身旁的兵部尚書王寅也喜笑顏開,忍不住拍了一個非常及時的彩虹馬屁。


    “這次破敵的神機妙計多虧了雲龍將軍,真是我朝的一員福將啊,得勝歸來必有重賞。咦,戰勢如此激烈,為何那邊區域這麽安靜?”


    循著太子指定的方向望去,在北方連綿一片的地平線上,無數火把星星點點地點綴其中,隻有那裏一片漆黑,顯然沒有戰鬥發生。


    “殿下,那裏應該是梁山大軍駐紮的營地,按照商議,我們雙方保持相安無事,此刻,他們應該已經大軍開拔,前往占領杭州城。”


    “哼,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盤,到頭來坐收漁翁之利的還是他們。”


    “放心,梁山也隻不過為求自保的權宜之計而已,等打退了奸賊童貫的大軍,杭州城孤立無援,遲早還是我們的。”


    “哈哈,如此說來,我南國國運昌隆,有大興之兆啊。”


    相較於官軍的大敗,義軍的大勝,城外梁山陣營則要平靜許多,隻不過當許多步兵將領前往中軍營帳請示上級的時候,驚恐地發現,不知何時,連同營地的所有騎兵,已經拋棄了他們這些行動緩慢的兵士,悄然北上。


    八千騎兵在林間沉默前行,通過一條寬大溪流後,一隊殿後士兵揮動斧子砍刀徹底破壞了架設在上麵的木橋,在波光粼粼的水麵上,散亂的木材隨著水流漂去,斬斷了身後部隊的前路,同樣斷送了梁山大軍的退路,幾個負責指揮的將領彼此相望無語。


    “花榮兄弟,真的要這麽做嗎?”


    雙鞭唿延灼抬頭望向身後,那裏的喊殺聲依稀可聞,過不了多久,就會有大量的敗軍潰逃而來,他們這樣做無異於落井下石,將同一陣營的官軍推向死亡。他和花榮一樣,不少梁山高級將領曾經就是朝廷的官員,各種原因落草為寇成為叛軍,又詔安成功有了官身,兜兜轉轉如今又要站到朝廷的對立麵,人生的際遇是何等的反複無常。


    “梁山已經不是曾經梁山,我們迴不去了。”


    小李廣花榮重重地歎息一聲,也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麽好,個人的命運在時代下浪潮起起伏伏,隨波逐流,早已沒有了選擇的權利。


    雲龍坐在一匹搶奪來的戰馬上,專門挑選有規模的官軍隊伍,那裏往往有高級將領在組織反抗,衝殺進去一頓收割,正砍的盡興,突然好友欄中杜成乙的通訊信息連續出現:


    “死神龍王,能來一下嗎,我受了重傷,恐怕,快不行了?”


    “大佬,我杜成乙實力不濟,要到此為止了。來靈魂空間走了一遭也知足了,把這些遺產贈送給你,死後求你件事......”


    “頂住兄弟,我這就過來!”


    一匹快馬冒著槍林彈雨穿過大半個營區戰場,來到外圍的一處山林,地上滿是散亂的屍體和血跡,兩個麵熟的玩家蹲在樹下,朝著趕來的雲龍招了招手。


    還是來晚了一步,留在地上的是杜成乙幾乎斷成兩截的殘破屍體,彰顯藝術氣息的一抹長發被血水打濕,耷拉著遮蓋了半邊臉龐,雙眼已經合攏,安靜地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以及靈魂空間。


    生離死別的場景見的過多,雲龍前後兩世親手殺的都不在少數,可是在眼前送別朋友,即使是一個相識不久的朋友,難免有些戚戚然。


    “我們三人一組在外圍撿漏,就挑容易的下手,本來還挺順利,擊殺了上百個敵人,沒成想遇到了高級將領,真的盡力了,打又打不過,要不是他們急於逃跑,我們也活不下來,你看,我倆也受傷不輕。”


    “是啊,遠遠地發現了一隊騎馬衝來,卻不想裏麵那個年輕將領,實力高強,一把大刀勢大力沉,老杜嚐試著交手,對方人多配合又好,被一刀掃中了腰部,滾落下馬,血流不止,傷勢太重,很快就不行了。”


    身邊留守的兩個玩家還算靠譜,你一言我一語的描述當時發生的情況,也跟杜成乙最後述說的內容一致,簡單來說,這又是一起玩家過於貪婪,不自量力地去對抗劇情人物釀成的慘案。


    兩人交易過來一些裝備和物件,這都是杜成乙臨死前從身上扒下來的遺產,生不帶來,死不帶走的,也是玩家中流行的最後一道工序---遺願交易儀式。


    “哎,跟你說過,做人做事要量力而行,別太拚了,死了就什麽都沒了。”


    沒有推辭,雲龍囑咐兩人就地刨個坑將死者安葬,按照指點的方向,跨上戰馬疾馳而去,逝者已逝,能做的就是手刃仇敵。


    一支十幾人的騎兵隊伍快速穿行在昏暗林地中,為首的一名將領才三十多歲的樣子,此刻緊抿嘴唇,神情憤懣,手中一把三十斤重的偃月長刀沿途砍翻幾十個意圖阻攔的敵軍,正欲策馬衝向廝殺激烈的戰場中央,身旁幾個年紀相仿的護衛出聲勸道:


    “少主,切不可意氣用事,王將軍戰死沙場,我等衝殺進去也於事無補,眼下大軍潰敗已成定局,還是趕緊撤離,迴到杭州保全以重整旗鼓。”


    “是啊,老將軍泉下有知,也不希望少主身陷重圍,留得青山在,才有報仇的機會啊。”


    將領名叫王荀,出生於將門世家,自幼舞槍弄棒,習得一身好武藝。父親是童貫麾下大將王稟,官至婺州觀察使,步軍都虞候,此次接受朝廷征調隨同大軍南下征討方臘,他作為父親副手,擔任先鋒一職。


    大軍出征數月有餘,攻城收地,極為順利,在童樞密的刻意安排下,他們未逢一場大戰,難免有些驕縱輕敵,放鬆警惕。


    就在今晚,意外來的讓人措不及防,城內叛軍突然來襲,加上軍中被人下毒,內外交患,倉促應敵不及,十多萬大軍如同一盤散沙被洪水一觸即潰,更讓他無法接受的是,在中軍大帳內商討軍務的父親王稟隨同童樞密數名高層將領竟然全部遇刺身亡。


    一路上滿腔怒火無處發泄,戰鬥值爆棚的王荀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恨不得一把大刀將所有叛軍屠戮一空以報殺父之仇。可是看到眼前官軍兵敗如山倒的場景,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和悲涼湧上心頭,戰局的不可挽迴,官軍已經鬥誌全無,潰不成軍,他就是項羽在世,也隻能徒增匹夫之勇。


    忠心耿耿,跟隨多年的家族護衛極力勸阻,讓他冷靜了下來,正準備調轉馬頭,朝著北方通往杭州的官道前行,後方有一人一騎飛速奔來,沉默無言的殺意夾雜在夜間血腥味濃鬱的微涼空氣中,讓他們頓時寒意四起。


    “列隊殺敵!”


    一聲令下,麵甲下的王荀眼神犀利,單手平舉大刀,身旁護衛呈扇形站位,勒緊韁繩,催促戰馬做衝鋒動作。


    “八騎披甲,居中年輕將領,想必就是他們,實力很不錯,阿杜死的不冤。”


    嘀咕一聲,雲龍單槍匹馬毫無懼色,戰馬直挺挺地撞了過去。


    不按常理的戰鬥方式,在戰馬劇烈相撞的同時,他的身影從馬背上消失,詭異地出現在側方一名護衛身後,他們一個個揮舞武器攻擊落空,同時空門大開。長刀從後麵抹過一人脖子,又反手一個挑刺將刀刃紮進右邊護衛沒有鎧甲覆蓋的腋下,直達腹腔,習慣性地手腕一翻,腳下動作不停,一記直蹬腿踢中左邊護衛襠部,在將對方踹下馬的同時,他也順勢借力滑下馬背。


    “在這裏,大家小心!”


    一個反應迅速的護衛大聲驚唿,同時雙手持槍從馬上俯衝,刺出誌在必得的一槍,卻見雲龍冷靜地側身躲開,鋒利的槍尖擦著腦門劃過,對方正準備一氣嗬成地發力橫掃,發現一隻修長的手掌牢牢地握住槍杆,角力之中紋絲不動,隨後雲龍上前一步,輕抬右手,長刀猶如一條狡猾的毒蛇,從護衛持槍的手臂腋下刺入,刀身入體二十多公分,翻腕攪動抽刀,那個護衛痛的渾身一陣痙攣,一頭栽倒。


    “啊,賊子安敢傷我弟兄!”


    前麵那個年輕將領調轉馬頭,眨眼間幾個心腹手下紛紛殞命,氣的肝膽欲裂,怒吼中揮刀使出一招力劈華山,恨不得將敵人從頭到腳劈成兩半,這熟悉的一幕,不久前好友杜成乙就深刻體會到了威力。


    雲龍不退反進,巧妙地上前一大步,剛好進入了王荀大刀劈砍盲區,靈魂之刃如影隨形的從手中冒了出來,反手持刃劃過騎手覆蓋了鎧甲的腳背,絲絲的切割聲後,延伸至沒有鎧甲防禦的戰馬腹部,瞬間帶出一長道傷口,鮮血滋滋直冒,戰馬吃痛下哀鳴一聲,踉蹌地搖擺幾下隨即倒地。


    “少主,上馬,快走!”


    身後又是一個護衛殺出,見機不妙疾馳而來,槍口對準的不是雲龍,而是兩人之間進行解圍,同時示意王荀坐上他的馬背一起離開。


    豈能讓他們活著離開,麵對著毫無威脅的攻擊,隻需一個俯身加速,單手持刀升直手臂在極限攻擊距離,刀刃貼地掃中了戰馬的馬蹄,伴隨著一陣人仰馬翻的嘶吼,又一個騎兵掉落下來。


    坐騎對於古代冷兵器戰鬥確實有了極大的實力加成,但在玩家靈活多變的攻擊下,龐大笨拙的坐騎反而成了最容易擊中的短板,一般隻在逃命跑路時候輔助使用,真正戰鬥中敢拿出坐騎協同作戰的少之又少。


    “卑鄙、無恥,有本事我們真刀真槍地幹一場。”


    幾分鍾後,從騎兵被迫步戰的王荀實力大打折扣,眼睜睜目睹七名屬下為了搭救自己先後殞命,徒勞地掄了幾圈大刀,三十斤重的武器在地上耍的秋風掃落地,卻笨重地傷不了對手分毫,最後被幾刀刺中要害倒在地上,發出了不甘的死前遺言。


    “小夥子,還是太過年輕啊。”


    生死搏殺可不講任何規矩,能打敗對手的就是好方法,意念一動,屍體上的幾團藍紫色光團聚攏過來,挑了匹健壯的戰馬,朝著前方殺去。


    這一夜顯得格外漫長,睦州城北門外山林之中,濃烈的血腥味久久無法散去,喊殺尖叫聲從官軍營地一直向著四周擴展開去,星星點點的火光布滿了附近的山頭,無數潰逃的官兵和追擊的義軍在黑夜裏展開了殘酷的廝殺。


    淩晨5點多,東方的地平線上,出現了第一縷亮光,一支黑壓壓的騎兵隊伍從山中地帶緩緩穿出,踏上平地的一刻,一股安全感油然而生。


    指揮使楊惟忠強打精神讓親衛們傳達加快速度的命令,望著丟盔棄甲,神情萎靡的一眾手下,他的臉上堆滿了痛心疾首的傷感,以及前途未卜的茫然。這是他親手訓練出來的一支可戰之軍,經曆過西部邊域異族戰火洗禮的戰場老兵,可作為國之砥柱的精銳大軍,沒有真正展現實力的機會,卻在一場不明不白的偷襲中損失慘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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