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郡王府。


    二月初一,不止宮中的嬪妃要去鳳儀宮給皇後請安,王府裏的妾室們也要來給正妃請安。


    綠腰仍是來的最早的,她一直安安分分待在自己的小院中,因此哪怕平日裏也算受寵,幾人對她都沒有什麽惡意。


    庶妃周氏和良娣吳氏隨後也到了,二人朝林琅行了一禮,綠腰也躬身相迎。


    周庶妃笑道:“綠寶林請起,咱們給王妃行禮便罷了,同為妾室,就不必相互為難了。”


    這話有些刺耳,林琅卻隻當聽不出其中意味,接話笑道:“周妹妹說的是,都是一家姐妹,禮數能省則省罷。”


    話音剛落,院外就傳來一聲通報:“錢承徽到——”


    林琅吃了一驚,由花枝攙著站了起來,剛要往外走,錢承徽便扶著肚子慢吞吞走了進來。


    她走得有些吃力,卻還笑著想要對林琅屈膝:“妾身給王妃請安。”


    林琅趕緊讓人看座,對錢承徽嗔道:“我不是早早便吩咐了莫要走動嗎,眼瞧著就要生產了,路上還有雪,眼巴巴的來做什麽?”


    她說罷,又對錢氏身後的梅子道:“怎麽也不攔著些你家主子?”


    錢承徽緩緩坐了下去,急忙笑道:“姐姐別怪梅子,是妾身非要來的,她攔不住。旁的日子也就罷了,妾身聽姐姐的話,許久不曾來拜見了。”


    自從那事之後,錢氏便乖巧得很。周庶妃坐在她對麵,聞言小小的翻了個白眼。


    錢承徽是這幾人中容貌最為出眾的,哪怕是懷著孩子,桓郡王也三不五時去她院中。長得美,又懷著孕,加之討好王妃,自然是這幾人中最不招人待見的。


    周庶妃因著家世的緣故,養的頗有些嬌縱,雖不曾動什麽壞心思,卻也看錢承徽不順眼得很。


    林琅笑了笑,正欲答話,目光掃過坐在她身側的吳良娣時,頓了一頓。


    吳良娣眼下有些烏青,顯然是沒睡好的模樣,不知是聞到了錢承徽身上的什麽味道,極為不明顯地捂了捂鼻子,扭過頭止住唿吸。


    林琅心下一轉,想到吳良娣前幾日推說身體不適,將桓郡王引到了周庶妃院中一事。


    原先她隻以為是二人商量好了什麽,現在看來,怕是另有隱情。


    於是她麵上含笑,溫聲問:“吳妹妹這是怎的了,可要叫府醫來瞧瞧?”


    眾人的眼光都聚焦過來,吳良娣驚了一瞬,連忙笑著擺手,“多謝王妃關懷,妾身無事,隻是今晨早膳吃得有些膩著了,不妨事的。”


    她對麵的周庶妃聞言,眼中探究揣測之色一閃而過,但吳良娣說話時看著上方的林琅,並未察覺到這一目光。


    看來這二人的關係也並非堅不可摧嘛,林琅將眾人神色皆收入眼中,心中了然。


    她點到為止,也不再多言,隻笑道,“既如此,那便都散了吧,花枝,你多找幾人送錢承徽迴去。”


    …


    從正院到偏院的路不算太遠,林琅左等右等,花枝卻都沒有迴來。


    又過了一會兒,外頭跑來一個小廝,著急忙慌道,“王妃,要生了!方才錢承徽崴了一腳,花枝姐姐正在偏院主持大局呢,府醫和產婆都已派人去叫了!”


    林琅將抱著的懷玉交給乳母,又喚來一個丫鬟,“走,去看看。”


    她走了兩步,想起什麽,又對那個小廝說,“王爺呢?派人去找找,知會一聲,母妃那邊也一樣。”


    “是!”


    林琅這一路走過來,不知碰見了幾個匆匆趕來的下人,等終於走到偏院時,錢承徽已經在裏頭慘叫了起來。


    林琅被她叫的心焦,踏進內室後花枝和府醫都迎了上來交代情況,她擺擺手,“女子生產向來是一大難關,快去吧。”


    這一生就是四五個時辰,期間周庶妃和吳良娣都來看望,又被林琅打發走,孩子終於在桓郡王踏入院內的時候生了下來。


    梅子興高采烈地抱著一個繈褓出來:“啟稟王爺、王妃,是個男孩兒!”


    桓郡王大喜過望:“好,好!本王有兒子了!快讓本王看看,傳令下去,晉錢氏為良娣!”


    梅子將孩子抱了過去,林琅則是往內室去,邊走邊問:“良娣如何了?”


    府醫道:“迴王妃,錢主子隻是力竭,精神頭好著呢,待會兒睡一覺便無事了。”


    林琅點了點頭,瞧見錢氏正虛弱的躺在床上,眼中淚花閃爍,安撫道:“王爺已然下旨,你以後便是良娣了。”


    錢氏哽咽道:“可否請王妃讓妾身撫養孩子一段時日?等孩子能記事了,再...”


    林琅道:“將孩子記在我名下,由你撫養成人;或者記在你名下,由我撫養成人,你選一個吧。”


    錢良娣愣住,林琅又道:“你可以考慮幾日,孩子便先在你院中,我會派人好生照料的。”


    ...


    壽康宮。


    今日是三皇子元澤的周歲宴,因著沒有養母,明帝和太後便隻在壽康宮中為元澤小小辦了一場抓周禮,並無外人參加。


    元澤抓起一本典籍,太後欣慰道:“這孩子以後定然是個飽讀詩書的。”


    明帝也笑了,往旁邊一看,吳德昌似是有事要稟報的樣子,便問:“怎的了?”


    吳德昌福了福身:“陛下,娘娘,桓郡王府上有好消息呢,良娣錢氏誕下長子了,王爺取名為元翊。”


    明帝大手一揮:“這是好事,賞!”


    太後溫聲道:“改日叫林氏抱來,叫哀家瞧瞧。”


    吳德昌應聲而退,太後話鋒一轉,對明帝道:“說起孩子,哀家聽說慧嬪前些日子頻頻腹痛,皇帝可知原因?”


    明帝顯然是明白太後話中深意,沉默幾息方開口:“兒臣已叫張院判盡全力了。”


    這便是知道且隱瞞的意思了。


    太後歎了口氣,雙手合十念叨了句“阿彌陀佛”:“得虧到了冬日,她也少去鳳儀宮走動了。”


    明帝長舒了一口氣,又坐了一會兒便走了。


    太後盯著明帝的背影久久出神,半晌對孫姑姑道:“若是沒保住,便將王多海替馥鬱布置的那些東西抖出來吧。”


    貴妃可以倒,傅氏卻不能離心。


    有她在,聞人家的貴妃再不濟也不能差到哪裏去,聞人氏也不會起異心;可文臣間的中流砥柱卻不能被皇家寒了心。


    若來日東窗事發,將貴妃的手筆暴露出來,轉移君臣矛盾為黨派之爭的同時還能將她和皇帝所動的手腳隱瞞延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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