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吳德昌帶著消息迴來稟報明帝,說衛貴人自縊、在她宮裏發現了合歡散時,明帝也很疑惑。


    帝王生性多疑,他原本都以為是宓妃前日特地給他別在腰間的香囊有什麽問題了,卻不成想竟是衛貴人。


    雖然他懷疑宓妃利用他設計毓盈妃,卻也並不曾聲張,更不打算對她有什麽處置,但心裏總歸是不爽的。


    設計便設計了,可這局膈應了他一番是怎麽迴事?


    沒成想居然是從不顯山露水的衛貴人。要說衛貴人有這般膽識和能力,明帝是一百個不信的。


    和宓妃一樣,他稍加思索便想到了陳貴嬪。且不說明帝找不到證據,就算有證據,他也想看看陳貴嬪到底想對毓盈妃做什麽。


    能利用合歡散叫他瞧見毓盈妃的醜態,那就證明陳貴嬪起碼是知情、甚至是主導了毓盈妃的醜態。


    這對現在的明帝來說是好事,朝堂上立毓盈妃為後的唿聲越來越大,他得把握住能使絆子的人。


    ——若是宓妃知道明帝的想法,隻怕要笑出聲來。


    陳貴嬪出現的太及時,在明帝心裏幾乎是攬下了所有罪名,叫宓妃落了個幹幹淨淨一身輕。


    明帝下令追查,可多日過去也沒什麽進展,衛貴人一事就這麽高舉輕放了。


    很快便到了一月下旬,明帝下旨舉辦冬日園林冰戲會。


    冬日園林冰戲是天朝一早就有的冰上活動,發展到如今已被稱為國俗,算半個冬季例行活動。


    幾乎每年,皇帝都會從官兵中挑選“善走冰”的能手,冬至到“三九”時在宮中冰上舉行冰戲。皇帝率王公大臣等前往觀看,賽後分等次恩賞銀兩。


    冰戲會活動眾多,有搶等、搶球、轉龍射球等,集滑冰、爭球、射箭結合於一體,還融入了百戲元素,如頂杆、疊羅漢、倒立、吹笛子、舞幡、擎舉海東青等,武術表演則涵蓋刀、槍、劍、戟、斧、叉、棍、盾等兵器,很是有趣。


    去歲冬日朝局不穩,明帝便沒有遵循祖製舉辦,今年瑞雪兆豐,自然將此事提上日程。


    …


    壽康宮。


    太後和明帝相對坐著,明帝將手中一份奏折遞了過去,“近日朝中議論紛紛,都在勸諫立後,朕實在不堪其擾,不知母後怎麽想?”


    自己的兒子是個什麽意思,太後再心知肚明不過。她接過奏折掃了一眼,看見落款不是和聞人氏一族有關的名字,心下鬆了口氣。


    她道,“此事哀家也有所耳聞,哀家想了想,宮中位份稍高些的妃子唯有馥鬱和宓妃二人。


    宓妃身份就不必說了,雖是喬家女出身,可到底曾為臣妻,若是皇兒有心立她,怕是要被天下人的唾沫淹死。


    馥鬱為皇兒誕下一兒一女,可到底姓聞人,若是立她為後,聞人氏百年之後怕是野心瘋長。


    剩下那幾個嬪妃,不是身份不夠便是外戚勢大…兗州陳家其實是個不錯的選擇,隻是陳嬪為庶,性子仍當不得高位,陳貴嬪又入了歧途。”


    明帝聽見自己母親如此中肯的一番話,眸光微動,“母後所言極是,朕受教了。也請母後放心,不管將來立誰為後,朕都會護著馥鬱表妹和聞人氏的。朕打算再過些日子,便將她封為貴妃。”


    前陣子毓盈妃利用聞人氏對李院首做的事,太後並非不知。故而也清楚她這幾個月以來身子不適、無法侍寢恐怕也另有隱情。


    很明顯,馥鬱這番舉動觸碰到了她身為帝王的兒子的底線。


    若是這樣下去,他二人之間的舊情遲早要被消磨光,聞人氏也會一損俱損,她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於是太後歎了口氣,又道,“上次選秀已過去一年半有餘了,宮裏的嬪妃鬥來鬥去,也就剩那麽十多個。皇兒不妨再選一次,既能充盈後宮,又解決了立後一事。”


    明帝思索片刻,“朕倒是不願勞民傷財…北疆戰事頻頻報捷,單於豫連下幾城,左賢王已如籠中困獸般窮途末路。


    不若等他們班師迴朝,將功臣之女禮聘入宮,從中擇一合適人選立為皇後。”


    自從去歲單於豫帶著幾千精騎兵殺迴突厥,遊說諸部,聯合幽州、肅州、兗州大軍,勢如破竹般奪了左賢王許多地盤。


    當時數位武將奉命出征,其中除了本就在邊境駐守的大軍以外,不乏京城人士。


    那些人武將出身,又不貪圖兵權,待召時便在京中領個閑職或爵位度日,出征時便受封將軍一馬當先。


    既有虛表,又不專擅,這樣家世出身的女兒,確實是不錯的立後人選。


    太後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讚許道:“不錯,確實合宜。”


    她想起什麽,頓了頓又道,“過幾日便是冰戲會了,皇兒不妨下旨,叫她們有本事的女兒家露個臉表現一番,哀家也好提前把把關、物色物色。”


    明帝笑道,“都聽母後的。”


    待明帝走後,太後麵上笑意淡了些許,對孫姑姑道,“叫毓盈妃過來。”


    孫姑姑有些猶豫,“娘娘,毓盈妃這幾日閉門不出,怕是身子還沒好利索,這…”


    太後斜睨她一眼,“怎麽,如今哀家說話都不好使了?”


    “不,不不,老奴絕非此意!”孫姑姑立刻意識到自己言語有失,躬身道,“是老奴失言了,老奴這便去請。”


    無人得知太後那日和毓盈妃說了什麽,隻知她來時麵色蒼白,走時更是一張臉上毫無血色,失魂落魄的。


    一張繡帕在她手裏緊緊攥著,好似險些要被扯碎,多虧被晴兒攙扶著這才沒有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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