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與一眾臣子正獵得盡興,突然負責此次春獵的羽林軍統領前來,附在明帝耳邊說,“陛下,出事了。”


    明帝臉上的笑容消失,眸色一深,冷聲問,“何人出了何事?”


    那羽林軍統領答道,“方才人慘遭猛虎攻擊,如今傷重流血不止,臣命人將方才人抬迴了營帳,太醫已前去救治。”


    明帝臉色一沉,皺眉道,“怎會有猛虎出現,如今又在何處?”


    “迴陛下的話,猛虎已被圍殺,臣也已命人將屍首抬了迴去。”


    明帝頓了一下,道,“迴營。”


    周圍的武將們窺得明帝神色,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卻也明白應當是有人受傷,畢竟剛才那一聲虎嘯響徹山林。


    方才他們幾人正陪著明帝獵鹿,那鹿角巨大,眾人紛紛笑曰晚上要共飲一杯鹿血酒。幾個臣子也意氣風發,大顯身手得了明帝青睞。


    眾人前後迴到營帳,明帝坐在主帳中,帳簾並未垂下,能看見不遠處方才人那頂帳子來來往往的太醫和宮人,走動間一盆盆血水被端出。


    明帝高坐上首,沉聲道,“方才人傷勢如何?”


    吳德昌苦著一張臉答曰,“迴陛下的話,太醫剛才說,方才人左臂被猛虎扯斷,腰腿部又被啃咬,如今…如今止不住血,怕是…”


    “怕是什麽?”


    “若是能止住血就還能保住一條命,若是止不住血,怕是人就要沒了。”


    明帝道,“那就盡力而為。”


    吳德昌領命退出。


    明帝又看向一旁的羽林軍統領,問道,“可查清楚了,猛虎是如何進入獵場的?”


    那統領抱拳跪地,答道,“迴陛下,獵場東南角有一處圍欄被破壞,目測是猛獸啃咬導致,正好能容得下方才那隻老虎進入。”


    明帝一把將矮桌掀翻,怒道,“這麽重要的日子,從多日前朕就命你們裏裏外外將圍場檢查了個底朝天,怎麽就恰好今日出了意外?


    若是朕在當場,是不是被咬傷的就是朕了!”


    那統領跪伏在地不敢抬頭,顫聲說,“陛下恕罪!臣等奉命檢查圍場,確實未有發現圍欄破碎痕跡!可能是今日湊巧,那野獸下山覓食…”


    “湊巧!可能!朕要你們是幹什麽吃的?再查!”


    統領也領命而出。


    明帝默然。


    若說是意外,那也太過於湊巧了些。若說是人為,那為何放著那麽多王公貴胄不咬,隻咬這一個小小的才人?


    外頭進來一個太醫,顫顫巍巍稟報說,“稟告陛下,方才人流血不止,已然…歿了。”


    明帝怒極反笑,“好,好。”


    那太醫一撩衣擺跪了下去,結結實實磕了一個頭,“陛下,容臣稟報,臣發現方才人身上有幾根貓毛,方才又在方才人營帳中看到了貓兒。


    檢查後發現那貓兒正是春天發情期,身上氣息很重,應當是方才人身上沾染了,那老虎屍首臣等也看了,也處於發情期…應當是被方才人身上氣息吸引過來,而後才釀成慘禍呀!”


    明帝想起了那隻貓兒,太陽穴突突跳了兩下,吩咐道,“將那貓兒扔進林子裏,不許再帶迴宮中,追封方才人為貴人,按貴人喪儀葬入妃陵吧。”


    吳德昌躬身領旨,“奴才嗻。”


    “慢著!”明帝突然出聲,“去將那貓兒抱來,讓太醫好好看看。”


    明帝清楚記得,有一次方妙侍寢之時,那母貓叫的厲害,明帝當即不悅,事後方妙便很懂事的將那貓兒灌了藥,按理說不會再輕易發情才對。


    今早他也見著了那貓兒,被宮女抱著很是乖巧,連叫喚也不曾有一聲,怎會突然發情?


    此事有蹊蹺。


    恰逢此時那羽林軍統領又來稟報,“陛下,那圍欄破損之處很新,雖然偽裝成了野獸啃咬導致,但附近有人踩踏的痕跡,可知此事乃是人為。”


    “陛下!陛下給小主做主呀!奴婢有事稟報!”忽然傳來一陣哭聲,一個宮女連滾帶爬撲進來,跪下喊道,“奴婢有事稟報!”


    明帝道,“說。”


    那宮女磕了個頭,哽咽道,“奴婢是方小主的貼身宮女,是入宮前就跟著小主的,奴婢不會騙人!合歡一向溫順,近日也未曾發情,不可能是合歡!


    今日在台上,阮才人曾與我家小主嗆過聲,那時阮才人接觸了合歡,摸過合歡,奴婢懷疑便是在那時阮才人動了手腳!”


    明帝抬眸,“懷疑?若是你懷疑的有錯,可是以下犯上的罪。”


    那宮女又磕了個頭,信誓旦旦說,“奴婢所言句句屬實,若是冤枉了阮才人,奴婢一條賤命,死不足惜!隻可惜我家小主死狀慘烈,絕非偶然,還請陛下徹查!”


    明帝點頭,“倒是一個忠仆。”


    一旁的吳德昌得了明帝眼色,立刻出去差人調查。


    不一會兒,阮流箏被喚了進來。


    明帝並未開口,那宮女趁阮流箏半跪行禮,一把撲了過去將阮流箏撲倒,叫嚷道,“是你害了我家小主!”


    阮流箏猝不及防倒在地上,一旁的宮人將那宮女抬了起來摁在一旁,不讓她動彈。


    阮流箏又跪好,不卑不亢道,“陛下,臣妾也是方才聽聞噩耗,並不知這刁奴為何胡亂攀咬。”


    那宮女雖無法動作,嘴上卻不饒人,“你素來便與我家小主不對付,記恨她多日!往日裏你最是嫌棄合歡,今日卻事出反常摸了它,敢說你問心無愧嗎!”


    阮流箏仍是那副樣子,“臣妾沒有做過,雖然臣妾確實厭惡方才人,但不至於置她於死地,這奴婢隻是猜測,並無實據。”


    明帝仍是一言不發。


    方才的太醫去而複返,稟報說那貓兒身上確有一些粉末殘留,正是促成動物發情之物,常常被人買來促使家中動物繁殖,散發動物發情氣息。


    明帝若有所思,“圍場附近常有老虎出沒嗎?”


    一侍衛迴答道,“迴陛下,確實常有,但有圍欄阻擋,鮮少有老虎能進入圍場內部。”


    “也就是說,如果今日之事是為人,那人須得收買了圍場之人,引誘老虎入內?”明帝揮揮手,“羽林軍挨個盤問,附近農戶家中也不要放過,給朕審。”


    阮流箏眸色一閃,心道不好。


    明帝又道,“謀害嬪妃、大臣之女乃是重罪,若有人主動招認,朕饒他不死,若是隱瞞實情,禍及親眷。”


    一侍衛領命而出。


    約莫半個時辰過去,有人迴稟,“迴陛下,西邊一戶獵戶說,有人前兩日雇他設下陷阱,生擒了一隻老虎,今早讓他放生在了圍欄處。


    後麵的事他就不清楚了,那接頭之人也蒙著麵,壓低了嗓音,他分辨不出。臣有罪,除此之外再不能追查出來更多線索了。”


    阮流箏嘴角微微翹起。


    吳德昌入內道,“奴才剛才差人迴京查此獸藥,隨行獸醫說,此藥京中售賣者眾多,因為並非什麽名貴之物,買家也並不記錄名冊,一時半會怕是無法從此查下去。”


    明帝點頭道,“都下去吧,今日原地休整,將獵物並朕的賞賜分給今日博得彩頭之功臣,慶功宴取消,明日一早便迴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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