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曦歡的馬車,是先皇親自下命,讓工部工匠製造的,不止外部車廂可擋刀劍,水火不侵,還在內部設置了機關,打開便可放箭。更是在車廂內鋪設了地毯,擺了軟榻,飲茶的小茶幾,放糕點的暗格,乃至還有保命的機關和暗器。


    月曦歡斜倚在軟榻上,耳邊聽著靳承安說的話,還有街道上時不時傳來的吆喝聲、叫賣聲、還有許許多多的聲音混合在一起的嘈雜聲音,思緒慢慢的就有些放空。


    先皇還在世時, 她最熟悉的莫過於這樣嘈雜又充滿生活氣息的聲音了。


    那時京都的街道上,時不時都能看到她與靳承安的身影。


    他們帶著人,能從街頭逛到街尾,從城東逛到城西,從城南逛到城北,手中總有許多家裏人不讓吃的所謂“不幹淨”的吃食,也會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於百姓,也曾教訓過地痞流氓,暴打過紈絝子弟,救助過無辜落魄之人,他們曾經是真正融入過百姓中的。


    年少確實輕狂了點,可不能否認他們在京城百姓的心中口中,都是名聲極好的好人、高門子弟。


    曾幾何時,月曦歡也會欠欠的去招惹一些看不慣他們倆個或者看不慣他們護國公府的官家子弟,把人惹惱了、挑釁完了就跑,典型的管惹不管平,也算是另類的“招貓逗狗”了。


    月曦歡雖是女孩子,可學的東西比護國公府的其他兄弟姐妹都要多,可那時學的東西雖多,卻也無人拘著她,況且她和靳承安也不曾惹出過大事來,護國公府的長輩們便也不會多加管束他們。


    曾經的日子過得瀟灑又舒心,交的朋友也多,官家子弟為多,江湖朋友也有,三教九流,她和靳承安都可以說有點人脈,那時是真快樂啊!


    好像可以不用長大,不用煩惱。


    可自從三年前,月曦歡陪她母親迴靳家老家省親迴來,一切都變了。


    先皇薨逝,一個不受寵的嬪妃生的不受寵的兒子做了皇帝,一個打了勝仗迴京不過兩年的將軍做了攝政王。


    文武百官連先皇最後一麵都沒見著,誰都清楚有貓膩,可先皇子嗣不豐,先皇沒了,皇子也死了,還有攝政王五萬兵馬包圍皇城,誰又能改變什麽?


    那時靳家軍都在邊關,遠水解不了近渴,更何況還有“聖旨”,祖父和父親還有幾位大人,要不是有身份地位以及背後的家族還有兵權護身,隻怕他們質疑之時就人頭落地了。


    想到當初,她收到消息察覺不對時,便快馬加鞭趕迴了京城。


    又偷摸著進到皇宮,見到先皇的那一刻,她心底便戾氣橫生!哪怕是現在想起來,她心裏的恨和痛都不曾減少半分!


    那麽尊貴,那麽驕傲,那麽挺拔俊朗的一個人,不過幾個月不見便形容枯槁,憔悴不堪!


    那時月曦歡就在想,她一定要把害他的那些人統統殺光!一個不留!


    可是那時不行,三公九卿包括靳家,有一半多的官員家眷被扣押,還有下毒的幕後黑手沒查到,先皇不讓她輕舉妄動。


    後來……


    月曦歡扶上泛疼的胸口,重重的按壓著。


    沒關係!


    快了!


    他們如今伸出了爪子,那她就不會再讓他們有收迴去的機會!


    不管當年的事有誰參與,隻要她查出來,她必要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主子……”清月察覺到殺氣,而且來自自家主子,便不由擔憂的輕輕地喚了一聲。


    聽到清月的聲音,飄遠的思緒漸漸迴籠,月曦歡暗自平複了一下心境,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主子,您沒事吧?”


    “主子,您還好嗎?”


    清風清月有些擔心,主子已經很久,沒有像這樣外露過殺氣了,這幾年來,偶爾的幾次都是因為那位。


    “我無事。”月曦歡聲音平淡,已經看不出情緒上的起伏了。


    “安安,快到宮門了。”


    外麵傳來靳承安的聲音,聲音裏帶了些擔憂。


    畢竟是習武之人,雖沒有幾位兄長武功好,但剛剛那樣外露的殺氣,他自然也是感覺到了。


    他不知道歡歡為什麽突然殺氣外露,起了殺意,但是他不想歡歡不高興,那樣他也會不高興的。


    “好,知道了。”


    果然不過一會兒,馬車停了下來,外麵有些悉悉索索的竊竊私語聲,估計是還沒入宮的官眷們。


    月曦歡對這些整日裏不是在後宅爭風吃醋,就是在後宅爭那一畝三分地的掌家權的女人,從來都是無心理會的。


    護國公府的女人,從不會為那些事,妯娌間紅過臉。


    她自幼雖也沒在靳家後宅吃過虧,但見過的後宅女子的爭鬥也不少,著實無感的很。


    “去問問母親,要不要坐馬車直接進宮去,咱們靳家被人打了臉麵,不管怎麽著,也是要打迴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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