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紛紛伸出援手,七手八腳地將傷者小心翼翼地抬起,輕輕地放在那塊破舊的木板上。


    隨後,一行人急匆匆地朝著大隊部奔去,迅速套好了馬車,揚起馬鞭,驅趕著馬兒向著公社醫院疾馳而去。


    然而,在這個村裏,真正同情方老太他們一家人的可謂寥寥無幾。方家此刻除了那哭得撕心裂肺、唿天搶地的方家婆媳之外,方家人竟然沒有一個人願拿錢跟著一起前往公社醫院。


    尤其是方老三的媳婦,她站在一旁,臉上掛著一抹陰森森的笑容,目光冷冷地盯著馬車上方老三方向東和李寡婦,仿佛在看一場好戲。


    “哎呀,那個挨千刀的喲……***……****……我的老天爺啊!我這命怎麽如此之苦哇!………”隻見方老太太一屁股癱坐在地上,雙手不停地拍打著自己的大腿,嘴裏吐出一連串不堪入耳的汙言穢語,什麽難聽的話都往外罵,絲毫不顧及他人的感受。


    這時,方老太太瞥見了一旁哭哭啼啼的方向南媳婦,心中頓時湧起一股無名怒火。她猛地從地上一躍而起,像一頭兇猛的野獸一般,張牙舞爪地撲向方向南媳婦。緊接著,她緊緊抓住方向南媳婦的頭發,用力地撕扯著,同時揮舞著另一隻手,狠狠地扇在了對方的臉頰上。


    方老太太邊打邊破口大罵道:“你這個一無是處的掃把星,你給我說清楚,老大到底是不是被你害成這樣的?你這個***……*****。”一時間,現場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


    話說這方老太太和方老頭兒一生共育有五個兒子和兩個女兒,然而在那個動蕩不安、風雨飄搖的特殊年代裏,命運多舛,最終僅有三個兒子和一個閨女頑強地活了下來。而這個唯一的閨女呢,早在前些年便已嫁為人婦,離開了娘家。


    家中長子方向南倒是早早成家立業,並育有三個閨女。至於排行第三的方老三方向東,也是在前年喜迎娶了自己的妻子。


    但唯有老二方晨宇,在這個大家庭中似乎成為了一個無足輕重之人,仿佛他的存在與否對整個家庭來說並沒有太大影響。而且,方晨宇每月辛苦掙得的工資都必須毫無保留地全部交給家裏,一分一毫都不能留下給自己。


    更令人心疼的是,從小到大,老二方晨宇連個正式的名字都未曾擁有過,大家總是“方老二”、“方老二”這樣隨口叫著。在家中,他所承擔的家務活是最多最重的,但吃到嘴裏的食物卻是少之又少。不管是方家的哪個人,隻要心情不好或者心中有氣,都會毫不猶豫地將拳頭揮向方晨宇,拿他來發泄一通。


    哪怕隻是方老太太稍有一點不順心的時候,可憐的方老二就連一口飯都別想吃得上,不僅如此,有時他甚至還會遭受到毒打,被打得隻剩下半條命後像扔垃圾一樣被無情地丟棄到門外。


    方老二被丟出去的時候多了,自己也變得精明起來,每當夜幕降臨,他便會悄無聲息地溜到牛棚裏,湊合著過上一宿。自從牛棚迎來了被下放到此地的人們以後,他開始悄悄地與他們接觸,並逐漸熟悉起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和其中一些人建立起深厚的情誼,慢慢地,他還拜了師,跟著師傅學習一門手藝。而這位師傅,更是為他取了一個新名字——方晨宇。


    在與這些人相互依存、共度風雨的歲月裏,晨宇仿佛變成了一塊極度渴望知識的海綿,如饑似渴地汲取著各種知識。無論是書本中的理論,還是實踐操作中的技巧,他都不放過任何一個學習的機會。就這樣,憑借著不懈的努力和堅持,晨宇終於迎來了人生中的一次重要轉折——他成功考入了縣裏的機械廠,成為了一名修理工。


    然而,這一喜訊卻並未給晨宇帶來應有的喜悅和自由。因為家中那位強勢的方老太太,一直覬覦著這個工作名額。隻可惜,她那幾個不成器的兒子實在太過無能,完全沒有能力勝任這份工作。無奈之下,為了每月那份還算可觀的工資,方老太太不得不做出讓步,允許方老二方晨宇前去機械廠上班。但同時,她也提出了苛刻的條件:方晨宇每月的工資必須全額上交方家,連一分錢都不能私自留下。


    更過分的是,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杜絕方晨宇有任何偷留錢財的可能,方老太太居然會在每個月發放工資的日子早早守候在財務室門外。若不是財務室的工作人員明確表示工資必須由本人親自領取,恐怕方老太早就毫不留情地將工資直接奪走,根本不會經過方晨宇的手。


    即使這樣,方老太動不動都會給方晨宇捎信兒,讓他買這買那錢票一分不給。如果方晨宇不給買迴去的話,方老太太就會到工廠來,撒潑打滾兒鬧個沒完沒了。


    這邊,大隊長帶著人快到公社時,酒店前麵有手電的亮光,等車一走近趕車的方青山一眼就看到了方晨宇。


    “晨宇。”方青山大聲叫道,車上的人也看到了方晨宇。


    “大隊長叔,青山大哥,你們這是幹啥去啊?一會兒迴村不?捎我一段兒。”方晨宇溫聲說道。


    “捎啥捎啊!你大哥讓人打斷了雙腿,還有你家老三同李寡婦搞破鞋,讓人給廢了。”方青山毫無顧忌的大聲說道,在黑夜裏傳出去老遠。


    “啥?老三跟李寡婦搞破鞋?不是,我娘不是說……”方晨宇震驚的愣住了。畢竟這李寡婦可是方老太太給他找的媳婦,現在卻跟方向東搞破鞋。


    然後往車上一看,方老大方向南就那麽蒼白著臉毫無知覺的躺在車板上。而方老三方向東也暈死過去了,人事不知。隻有李寡婦白著一張臉,抱著肚子直哼哼。


    大隊長他們看著方晨宇,都是一臉的同情,自家老娘給兒子找的媳婦,卻跟他弟弟搞破鞋。這方老太太不是讓兒子當綠龜王 八。


    “大隊長叔,我娘……我娘他們沒跟你們一起來嗎?”方晨宇皺著眉問道,聲音都帶著壓抑不住地顫抖。


    因為天黑,大隊長他們沒辦法看清楚方晨宇的臉色。不過想想也知道,不會太好,都在心裏暗暗同情方晨宇。


    車上除了大隊長和方青山大哥,就是李老歪了,一個方家人也沒跟著。都很同情方晨宇的遭遇。


    這時候大隊長聽到方晨宇的話,也愣住了,車上拉的都是他們方家人,可方家人一個人也沒跟過來。那到了醫院,誰掏錢呀?


    頓時大隊長方大柱就黑沉下臉來,剛剛光想著趕緊把人送醫院,別出人命,根本沒注意這些。


    “你娘他們都沒跟過來,晨宇啊,你跟我們一起去吧!哎,也不知道誰下的黑手,你方家是得罪了誰呀?晨宇你咋迴來了?”大隊長也清楚方老太太他們為啥不跟著來,無非是不想掏錢。


    方晨宇二話沒說,坐上車同大家一起往公社醫院而去。隻是他低著頭為難的不開口,大隊長長歎了口氣,也沒再多問。


    最後的結果也意料之中,方老大方向南和方老三方向東都廢了,方老大的腿也徹底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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