捅進去的一瞬,另一隻手勒住揚起的脖頸,防止他發出聲響。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隻在一瞬之間,目睹了這一場麵的石壽山和羅海正嚇得正想尖叫,石悅石潭兩姐弟,一個擒住住石壽山,一個捂住羅海正的嘴,就連差點摔落在地的酒壇也被賀韜韜用腳尖勾住。


    被死死勒住的斛律撻還在掙紮,一張臉漲成青紫色,目眥欲裂。


    賀韜韜狠心拔出匕首又在相同位置連捅了兩下才讓他漸漸停了動作,軟趴趴地癱在桌子上一動不動。


    賀韜韜拔出匕首,緊張地吐出一口氣,心跳如戰鼓擂。


    石潭想依樣畫葫蘆扭斷羅海正的脖子,他們姐弟兩自然是不知道羅海正是自己人,隻想著不能讓消息走漏出去,賀韜韜見狀趕忙製止了他。


    “他兩不能殺,留著還有大用。”


    石悅一掌劈暈了石壽山,忍不住問:“怎麽這麽突然,不是說好按計劃先綁人嗎?”


    賀韜韜探了探斛律撻的鼻息,還有氣,簡言意賅地說:“來不及多解釋,情況有變,按咱們原先的計劃怕是等不及了。”


    羅海正瑟縮成一團躲在屏風後麵,半大老頭臉上滿是驚恐神色。


    賀韜韜將染血的匕首在斛律撻的衣角處擦拭幹淨,扯下他隨身帶著的腰牌,走向羅海正,半蹲在他身前。


    “羅先生,事出緊急,麻煩拿著斛律撻的腰牌先讓門外的烏丸人離開,然後你去西城門幫我辦件事。”


    她靠近羅海正的耳邊,很小聲地說了句什麽,沒讓石悅石潭聽見,順手往他懷裏塞了樣東西。


    羅海正腿有點軟站不起來,被賀韜韜攙扶著才勉力站起來,他看了一眼躺在血泊中的斛律撻,趕忙別開眼,又看向石壽山,磕巴著問:“他、他不會有事吧?”


    賀韜韜:“死不了,一切拜托羅先生了。”


    羅海正努力深唿吸幾口氣,慢慢平穩了心神,邁著沉重的步子往門口走,石悅石潭則是拖著斛律撻的身子移向屏風後麵。


    羅海正猛地打開屋門,和平常一樣規規矩矩的關好門,故作輕鬆地揮退門口守衛:“噓,小點聲,斛律將軍讓大家先散了。”


    有人質疑:“怎麽就你一個人出來?不是還進去了個丫鬟嗎?”


    羅海正晃了晃手上的腰牌,壓低了聲音道:“那是我家大人調教好專門獻給將軍的人,各位軍爺可別在這個興頭上攪了將軍的好事,先散了吧。”


    見到斛律撻的貼身腰牌,這些人也就沒有疑慮了,跟著羅海正離開這裏。


    從府邸出來,步履匆匆走到臨近西城門的巷口,他聽從賀韜韜的吩咐,叩響一間屋門,裏麵正是等候多時的追風幾人。


    羅海正把城主府邸發生的事情簡單說了,追風很快領悟過來:“我知道了羅先生,計劃提前。”


    幾人黑巾蒙麵,借著烏漆嘛黑的夜色從西城門的一角溜過去,石方城的四方城門早已被賀韜韜幾人踩過點了,隻有這裏守衛最鬆懈,城樓上兩人,城下兩人。


    追風等人摸黑翻上城樓,趁人不注意,一刀了結二人,一點多餘的聲響都還沒來得發出。


    幾人迅速扒下守城樓護衛的衣服,將屍體用稻草草草掩埋,對著不遠處的羅海正吹響口哨:“羅先生,可以出來了。”


    羅海正順利出城,沿著城外山坡跑出二裏地才從懷裏掏出賀韜韜給他的東西,是一包藥丸?


    羅海正疑惑了半晌,記起來這藥丸不就是賀韜韜下在酒裏藥丸嗎?給他這玩意做什麽?


    雖有不少疑惑,可他也知道賀韜韜能在萬難之中選他定然有她的深意,做不過就是傳信,自己不明白的總會有人明白。


    城外石姓人家的寨子裏,羅海正話都還沒來得及說,先猛灌了幾碗冷茶,邊喝邊從懷裏掏出賀韜韜塞給他的東西,交給藺止敘。


    茶還沒咽下去,藺止敘問:“烏丸的那位鐵弗特勤要來了是嗎?”


    羅海正一愣,看了看那包藥丸又看了看藺止敘:“我還什麽都沒說,公子你怎麽...?”


    藺止敘短暫忽略他的話,轉身到案前提筆寫了幾個字裝信入封,交給羅海正:“還得再麻煩羅先生跑一趟薊州的中軍大營,將信交給彭大都督。”


    羅海正咽了口唾沫,麵色愁苦:“老朽屁股都還沒坐熱,你們是一點都不體恤老人家啊。”


    藺止敘笑:“事態緊急,羅先生大義,辛苦辛苦。”


    羅海正歎氣,不過這次不是讓他兩條腿跑了,遣了個青年二人各乘一騎往薊州趕。


    出發前,羅海正還是忍不住問:“公子,那賀姑娘給你那藥丸到底啥意思啊?到底是不是毒藥啊?”


    他始終惦記著那藥會不會毒死石壽山,雖然他於十多年前就潛伏在石壽山身邊當暗樁,但多年的主仆情意並不是全是虛假,石壽山雖庸碌刻薄,但對他確實是當心腹在信任。


    藺止敘看破不說破,隻說:“羅先生這次迴了薊州之後,暫時就先別露麵了,石方城的事情不必過分焦心,上天自有定數。”


    羅海正沉下眼眸嗯了一聲,拱手告別。


    目送羅海正遠去的背影,藺止敘在指尖把玩著藥丸,兀自送了一顆在嘴裏,牙齒咬碎,辛辣的氣味竄滿口腔,是他最熟悉的陳皮薑糖丸。


    還在河間的時候,去赴尉國公壽宴,賀韜韜就從他這裏拿了很多這玩意,還假借送禮的名義準備送兩顆給尉國公,沒想到鐵弗驍帶著烏丸王女的突然出現打亂了事情節奏,後來發生的種種都和那一日的壽宴有著或深或淺的聯係,賀韜韜古靈精怪慣了,定了一個隻有他倆彼此才懂的暗語,如遇鐵弗驍或者烏丸緊急事態,來不及傳信或是找阿鷲,就憑陳皮薑糖丸留下潛藏信息。


    也不知道石方城內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後半夜,城主府靜謐無聲。


    賀韜韜重新換上一身黑色夜行衣,對石悅和石潭重新將來龍去脈講了一遍:“事情發生的突然,必須得改變原定計劃,如果我們不能在天亮之前拿下石方城,等烏丸的大部隊趕到,什麽都晚了。”


    石悅指著地上的斛律撻和石壽山問:“那他們怎麽處理?”


    賀韜韜:“你把石壽山押著跟我一起走,他的城主身份可以震懾外麵的府兵,可惜烏丸人不一定會聽他的。”她看向重傷暈厥的斛律撻,對石潭說:“你先守著他,盡量先吊著他一口氣,要是死了的話...”


    她頓了一下,才說:“就把腦袋割下來,提上城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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