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韜韜遞了一條烤魚給尉三,單刀直入的問:“你們尉家開采這個礦到底是想做什麽?那洞背後隱藏的秘密是什麽?”


    尉三吃了一口魚,慢慢咀嚼著,好久之後,認真看了一眼賀韜韜和藺止敘才說:“你們都查到這來了,怎麽也能猜個大概出來,問我無非就是確認,順便把我和尉家分化對立,幫你們去打探尉家的一舉一動對吧?”


    賀韜韜靠近他:“所以,你想當尉家的家主嗎?”


    尉三眸光幽暗,一字一句:“不是我想,而是我要。”


    “我一定要讓尉家血債血償。”


    “你們對尉國公了解多少?”尉三突然開口問。


    賀韜韜和藺止敘互相對視一眼,示意尉三繼續說。


    “你們都查到龐門了,查到那個龐門是通過獻祭族中親人的生命來入會,查到他是我名下花月夜的產業?我告訴你們,這隻是最表麵的東西,是尉家想讓你們看到的東西。”


    “尉鴻承他不是人!”


    尉鴻承就是尉國公,尉三和尉瀛川的爹。


    “世人都知曉我從小體弱多病,可你們知道我為什麽體弱多病嗎?我是從小被那個老頭子當藥引,隻因我出生那年,老頭子還曾戍守邊疆,打仗時受了傷差點死了,不知道從哪來了個癩頭跣腳的方士,非要指著還是個胎兒的我說,我是老頭子的藥引,需用人血配以方士的方子才能治好老頭子的病。所以我的出生,就是為了成為他的藥引。”


    尉三慘笑一下,麵色灰白:“不過我對那段當藥引的記憶並不怎麽清晰,至於為什麽…”他抬眸看了一眼賀韜韜,譏誚一笑:“我不告訴你。”


    賀韜韜問:“那然後呢?這和龐門有什麽關係?”


    尉三:“老頭子年齡越大,身體越來越不好,他對那方士的藥極度依賴,並妄想修道成仙,哈哈哈哈哈,多可笑,他拿他親兒子的命當藥引,來求自己的長生!甚至...甚至...!”


    說到激動處,他攥緊了拳頭,眸中猩紅像是要滴出血來。


    他盯著賀韜韜問道:“你早就發現我害怕黑燈瞎火的幽閉空間了對不對?”


    賀韜韜點頭:“我猜的。”


    尉三低下頭,陷入痛苦的迴憶:“四年前,我醒來的時候是在地下,準確說是在一具薄皮棺材裏,陰暗、逼仄、潮濕,我連翻身都困難...你們能想象一個大活人睜開眼睛的一瞬,麵前什麽都沒有嗎?被黑暗包圍,與世隔絕,活生生的一點一點看著自己去死...那種滋味比死還難受。”


    尉三閉上眼睛,額角有青筋暴露。


    賀韜韜和藺止敘皆是愣了一下,這和他們聽過關於尉家的傳言稍稍有些出入。


    在世人流傳的傳聞裏,約摸四年前,國公府的三公子纏綿病榻,藥石無靈,棺材都備好了,突然又活了。


    被賦予了神秘色彩的奇怪異事,卻從當事人的嘴裏講出來是另一個恐怖,甚至是痛苦的真實往事。


    沒有人能明白當時尉三是怎樣的恐懼和不安,現在他活生生的出現在賀韜韜麵前,有種和現實巨大的反差割裂感。


    賀韜韜嘴巴動了動,問道:“那…那你怎麽出來的?”


    尉三哼笑一聲:“要不說我命不該絕呢,我自己都快絕望了,突然老天開了眼,連著下了好幾天的雨,把埋我的棺材衝下山坡,我才爬出來撿迴一條命。”


    賀韜韜和藺止敘咋舌,確實夠離奇!夠邪乎!


    藺止敘一直安靜地聽著,到這裏,他突然問道:“外界傳言說你是病得快死了,為什麽你那麽確定是被活埋?不是病死了才入土?”


    尉三看了他一眼,麵露不屑:“你倒是問到點子上了。等我迴了尉家,所有人都以為見了鬼,那個時候連我自己都以為我之前是病死了,起碼把我入棺的時候我是沒氣了。你們絕對猜不到,我是被活生生放進去的!”


    賀韜韜驚道:“你不是一直都在做尉鴻承的藥引嗎?而且也是他兒子,怎麽會...?”


    “所以我才說尉鴻承他不是人,整個尉家都不是人,他們是瘋子!就因為那個方士說我的命格克尉鴻承,所以從小我就是他的藥引,當藥引還不夠,尉鴻承這兩年老得太快,那方士不知道從哪搞來的邪門方法,要讓親生子生祭,才能徹底治好尉鴻承的病,而那個需要被生祭的可憐人就是我。”


    “後來我沒死成,那方士又換了另一種說法,說我經曆了天劫,再動我意義不大,這才有了龐門,讓河間府的旁人通過獻祭生命,去供養那個老不死的怪物。”


    “這就是龐門!不是什麽花月夜流於表麵的皮肉生意,懂了吧!”


    賀韜韜許久沒說話,在消化這些驚天秘密。


    藺止敘冷靜地看著尉三,尉三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稍稍垂下頭去。


    賀韜韜察覺到異樣,小聲問:‘’怎麽了?”


    藺止敘說道:“我查過河間府的卷宗檔案,按照時間線,第一個生祭的人並不是你,早在你之前,河間府就發生過兩起詭異命案,而那兩起命案的背後都有你的身影,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個什麽龐門,從一開始就是你的主意,你想逃脫被當做藥引的命運,就引誘方士拿無辜之人的性命去生祭,你才能夠苟活至今。”


    尉三慌張反駁:“我沒有!那不是我...”


    藺止敘接著說:“所以你比任何人都更希望尉家、尉鴻承等人去死,隻有他們死了,你才能真的安全。”


    尉三低著頭,看不清麵容。


    過了一會兒,他抬起頭堅定地承認:“對!我本就不是個好人,有私心,我的私心就是想他們去死,尉家就像懸在我腦袋頂上的一把劍,隨時都會落下。”


    他看向賀韜韜和藺止敘,目光殷切:“合作嗎?”


    賀韜韜和藺止敘對視一眼,賀韜韜問了個看似不相關的問題:“那…尉鴻承想要得道成仙,應該是找朱砂一類的礦石,而不是銅礦。”


    尉三勾勾嘴角:“誰說這裏隻有銅礦呢?開礦不過是個幌子罷了。”


    尉三準備爬起來,賀韜韜扶了他一把,他一瘸一拐往山洞方向走,朝兩人勾勾手。


    “我帶你們去山洞 的另一條岔路,你們看了自然就會明白。”


    山巔上的冷風吹過三人的麵龐,暮靄沉沉的星夜裏,是連綿起伏的草場,星星點點的火把和營帳此起彼伏。


    賀韜韜僵在原地:“這是...”


    尉三指著草場的東北角:“從那裏一路向北,是緊挨著薊州和營州,是大梁的版圖沒錯,可你們還不知道吧,尉鴻承早就在那裏的邊境線鑄起了一條兵械暗道,礦石開采鑄私幣,再用錢和北方的遊牧民族換戰馬,養兵蓄銳,逐鹿中原。”


    “這就是整個尉家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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