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秋仿佛是一瞬間來的,暮曉居院子裏的花大片大片的凋零,藺止敘這段時間忙於東宮府的公務,偶爾從謝禹恪那裏聽到一些關於刑部大牢囚犯越獄的事情。


    不隻是跑了一個和肇業寺坍塌案牽扯極深的楊連九,還有一群從西北押送來的反賊餘孽,在大理寺和刑部交接的時候出了岔子,人全跑了。


    兩邊互相扯皮推諉,都說是因為對方的疏忽才造成人犯被劫,皇帝震怒,下令十日內查明真相,捉拿人犯,禁軍和殿前兵馬司都被調動起來,一個多月過去了,仍是一無所獲。


    藺止敘後來去那個義莊看了,幹幹淨淨什麽都沒有,原先守義莊的瞎眼老頭都沒在了,換了一個跛腳老頭,脾氣很差,成天都在罵罵咧咧。


    她的手腳倒還麻利,動作快。


    京都裏有關賀韜韜的一切好像都消失的無影無蹤,藺止敘派了追風和龍溪去查,除了查到刑部大牢出事的次日,有一列送葬隊伍從南城門出去,便再也沒了消息,像是水滴入海,池魚歸淵。


    沒良心的小混蛋,自己幫了她那麽大的忙,就算要散夥,怎麽都不來告個別?


    他在院中擺了酒,自己給自己添了茶水喝,端起來朝對麵無人坐的位置輕輕碰響。


    起風了,院子裏的銀杏飄落下來,落在了對桌的杯盞上堪堪蓋住,他更鬱悶了,起身出了暮曉居漫無目的的走著。


    煙波河畔的生意並沒有受到之前的刺殺一事的影響,奚契王子也在太後聖壽宴之後離開京都迴了北邊,這裏依舊是畫舫如織,槳聲燈影。


    身後有人喊他,是褚秉洲:“沒想到在這碰見你,怎麽,你也來夜會佳人?”


    藺止敘笑笑:“閑逛而已,不比秉州好興致。”


    褚秉洲歎氣:“什麽好興致,我愁著呢。”兩人倚在岸邊的欄杆處,望著煙波河麵暗生惆悵。


    藺止敘當然知道他愁什麽,攬月芳華被燒,斯琴被抓,後來又失了蹤跡,再也看不到心心念念的紅袖佳人,讓這位褚大公子鬱悶了好久。


    “今日得閑,不如找個地方喝兩杯?”褚秉洲提議,藺止敘沒有拒絕,去哪都好,他也沒有目的地。


    二人隨便登了一艘畫舫,挑了臨窗的位置坐下,景還是那景,人也還是那些人,隻是從窗口眺望出去,再也沒了那個裝模作樣混進人群的綠影。


    褚秉洲倒了茶給藺止敘推過來,虛著眼睛瞧他:“我覺得你最近有些怪,是遇到什麽事了嗎?”


    藺止敘端了茶慢慢飲著:“能有什麽事,瞎忙罷了。”


    “太子的情況怎麽樣了,好些了嗎?”


    “好多了,內侍攙扶著,已經能下地走路了。”


    褚秉洲唔了一聲,感慨道:“這段時間忙得不像話,你知道的,當時肇業寺那事,牽扯到戶部,我雖沒有涉入其中,但也是被勒令在家查了兩日,結果呢,查來查去隻下去了個戶部尚書齊槐新和工部侍郎黃釗。如今那兩個位置好些人都盯著呢,父親讓我穩重些,不要去趟那些渾水,我能不知道嗎?夾緊了尾巴做人,憋屈的很。”


    敘著閑,兩人隨意得很。


    “褚老大人的話自然是有道理的,讓你穩肯定是為你好,憋屈也就這一段時間,你等開了年新的尚書任命,戶部照樣還是六部最肥的缺,到時候你再升上一升,日後我還得求著你辦事。”


    褚秉洲笑了,舉杯碰了碰:“和我說這些,你夠見外的。”


    話鋒一轉,問:“那你呢,打算一直待在詹事府,東宮那邊自然是不愁前程的,可如今陛下正當盛年,儲君隻能是儲君,你就不打算趁著年輕再曆練一把?”


    藺止敘擱筷,有些惆悵地歎:“再說吧,太子還未痊愈,起碼眼下我是走不開的。”


    “馬上到年關了,褚大帥是不是也要迴京了?”藺止敘不經意的一問。


    褚秉洲點頭:“我也是才聽父親提起,想來過些時日就要動身啟程了,趕在年關迴京述職。”


    他突然傾身,朝藺止敘招招手,壓低了聲音說:“冀遼侯也要歸京了,你聽說了沒?”


    冀遼侯馮北風,鎮守遼東兵馬道,正麵和奚契部落對望,形成防禦陣線,這位馮大帥有好些年沒有進京了,此次迴京的動作,倒還真有些耐人尋味的意思。


    奚契部落這兩年盤踞大梁東北方,西邊與烏丸接壤,前兩年為了尋求兩邊的生存之道,又是遣使朝覲,又是貢獻方物,但這都不是他們部落生存的長久之道。


    前不久的奚契王子入京都朝覲,皇帝生了囚質的想法,但最終沒有這麽做,而是轉頭急召冀遼侯馮北風入京。


    褚秉洲長歎出聲:“我瞧著,這個年怕是過不好了。”


    “冀遼侯一旦迴京,東北方向屏障大開,就怕周圍部落伺機而動,但眼下還有一奇事你有沒有聽到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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