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元晁喉間驟然收緊,心髒猛縮,禁軍和殿前兵馬司第一時間衝向廢墟!


    新建成的肇業寺塌了,所有臣工的心也跟著塌了!


    藺止敘等人是守在最外側的,最裏間的除了皇帝太子陵王等一眾皇室宗親、高官顯要,剩下的就是肇業寺的住持和尚,所有人都慌了,皇上和儲君都在裏麵,生死未知!


    工部侍郎此刻臉都綠了,幾欲站立不穩,他剛剛還聽到太子在陛下麵前誇自己工部差事做得好,哪能想到下一秒剛剛建成的肇業寺說塌就塌了,他似乎一眼看到自己接下來的命運,不是被抄家就是殺頭流放,他不想死啊。


    藺止敘也納了悶,雖然他知道肇業寺的建築質量有問題,但誰都沒想到會事發的這麽突然!


    他急急掃視了一圈眾人,殿外的大臣各個麵露焦色,心慌手抖,他於人群之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身後急急追來的殿前兵馬司邊追邊喊:“有刺客!護駕!”


    又是坍塌又是行刺?今日這是怎麽了?


    裏麵的禁軍和殿前兵馬司還在徒手挖橫梁,薛元晁轉頭忽然衝著逃跑的賀韜韜高聲喊道:“有賊人行刺!弓箭手準備!”


    “放箭!”


    一聲令下,萬箭齊發,賀韜韜領著那人倉皇從肇業寺的外牆跳下,薛元晁搭弓在弦,瞄準了賀韜韜,嗖的一聲,箭矢跟著人影一起跌落下院牆。


    那一箭藺止敘看得真切,直直朝著賀韜韜的後心窩射去,隻是一瞬,他的心髒驟然緊縮,腳步不自覺的往前邁了兩步。


    “捉人!”


    薛元晁收起弓箭,今日之事他必須立刻馬上給自己殿前護衛不當找一個脫罪理由,隻有捉住刺客,將一切推脫到刺客身上,才能讓自己免於殿前護衛不當的責罰。


    況且捉拿刺客這本來就是天道、這是正義!薛元晁這般想著。


    此刻的殿內,以謝禹恪為首沒有受傷的宗親,正帶領著禁軍在救人。


    寶殿是佛像頭頂一側的矮梁垮塌,佛像也跟著倒了,離得最近的是肇業寺的住持和和尚,再然後是皇帝和太子...


    禁軍人多,齊力推開了房梁和佛像,但還是死了兩名和尚,奉旨住持也受了重傷,正在大口大口的往外嘔血。


    “繼續挖!都小心點,陛下和太子還在下麵!千萬別傷著了皇上和太子!”


    謝禹恪徒手扒拉著木梁和磚塊,很快,他的手上已經有了傷痕。


    他聽到了人聲,是皇帝的聲音:“朕無事,咳咳咳。”


    眾人聽到了,確實是皇帝的聲音,群臣大喜過望。


    最後一根壓在皇帝和太子身上的橫梁被搬開,眾人愣住。


    太子用身軀擋住了皇帝,皇帝無礙,太子則被橫梁壓著了腿,人直接沒了意識。


    這...


    皇帝被救起,他被灰塵嗆到,略顯狼狽,看向太子的麵上滿是急切,一把攥住太子的手:“快!宣太醫,救太子!”


    當時情況危急,事發時隻在一瞬之間,房梁伴隨著佛像倒塌,皇帝剛反應過來,便瞧見奉旨住持及他身後站著的幾個和尚被壓了下去,太子慌亂中猛撲向自己,一根掉落的木梁直接砸中了他。


    “父皇小心!”這是太子脫口而出的話語,他下意識將皇帝撲在身下,萬鈞之勢傾數落在太子身上。


    麵前的禁軍和朝臣唿啦啦的跪倒一片,不敢去瞧皇帝的臉色。


    隻要一想到剛剛發生的事情,皇帝就後怕的很,差點死在裏麵。


    “負責重建肇業寺的官吏是誰?藺庾何在?”皇帝寒聲質問。


    藺庾的頭低的不能再低,黃釗原先跪在外間,這會子跪爬到皇帝跟前,緊挨著藺庾。


    聲音哆哆嗦嗦:“微臣工部侍郎黃釗...在...”他念出自己名字的時候舌頭險些打了結。


    皇帝眸光翻湧著寒鋒:“修了三百多個日夜就修了這麽個玩意出來?虧得太子還在為你們擔保請功,你們對得起他的寬仁嗎?”


    一提到太子,皇帝心揪了又揪,他怎麽也沒想到平日裏看著怯懦的太子居然會在那等生死存亡時刻第一時間選擇保護自己!


    那一刻,他倆這對天家父子才有了平日裏罕見的溫情,做兒子的拿自己的命保護老子,說不感動是假的。


    黃釗不停磕著頭:“陛下恕罪,肇業寺的重建一磚一瓦都是由工匠精裁細量了的,所有材料都是最上乘,微臣也不知道為何會發生這種事,或許是前些日子陰雨不斷,材料尚新,被雨水浸泡失了承力才導致...”


    皇帝連話都沒讓黃釗說完,拿了手邊趁手的杯盞擲了過去,砸的黃釗腦門一片血汙:“還敢狡辯!朕素日來是對你們太寬容了些!”


    “來人!給朕查!從上到下、裏裏外外都給朕好好查上一查,戶部的銀子是怎麽撥下去的,工部又是上哪運的材料,一樁樁一件件都給朕查清楚了!薛元晁!”皇帝高聲叫道。


    他想到了什麽,神情變冷:“還有殿前兵馬司,人呢?戶部工部出了這麽大的簍子,殿前兵馬司做什麽吃的?從未看出過肇業寺的貓膩嗎?”


    跪在一旁的禁軍副統領湯荊堯迴話:“事發突然,殿前兵馬司正在寺外捉拿刺客。”


    刺客?還他娘的有刺客?


    皇帝臉都氣歪了,薛元晁突然進來跪下,眼神掃過禁軍副統領湯荊堯:“微臣救駕來遲,還請陛下恕罪。”


    皇帝鐵青著臉:“你肩負朕的守衛安全,剛剛你去哪了?”


    薛元晁迴答:“皇上,今日之事並非偶然意外,而是刺客蓄意為之,房梁正是被刺客砍斷,難以承力才坍塌的,帶上來!”


    他朝身後人發令,之前與賀韜韜一夥,被射成篩子一樣的屍首被抬了進來:“臣已射殺了一名賊人,其餘賊人正在全力搜捕。”


    皇帝看著麵前被射成刺蝟的刺客,眯起了雙眼,今日之事太多蹊蹺,薛元晁跪在他腳邊等著皇帝發話。


    “擺駕迴宮,你隨侍左右。”皇帝好半天才開口說道,隨即他高聲喚來殿前兵馬司指揮僉事:“高樊。”


    “你帶人去追,抓到薛指揮使口中的刺客,直接來稟朕。”


    高樊跪地接旨:“是。”


    皇帝猶不放心,又說道:“老五,你帶著一隊禁軍一起去,朕要活的。”


    謝禹恪突然被點名,稍稍愣了一下,隨即馬上迴話:“兒臣遵旨。”


    起身的時候,謝禹恪和藺止敘眼神交匯,很短暫的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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