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榜,是最激動人心的時刻!


    有小廝前去看榜迴來稟報的,有家人去擠著看的,也有的是學子自己去看。


    自己去擠著看榜的,多是貧寒人家的男學子,來一趟府城不容易,連家人都沒有跟來。


    不為別的,隻因為沒錢。


    來一趟的路費不菲,實在窮的還是腿著來的。


    但總不能到了府城不找客棧住吧,有的會選擇距離貢院很遠的地方住著,就是為了省錢。


    沈小青沒有去擠,不說人多,就說都是男的,她就無法跟著去擠。


    到時候,不說難堪,總有那些沒品的人會上下其手,趁機揩油,吃虧的可是她。


    再說,也不需要她去看榜,錢婉婷的小廝已經擠進去了。


    也就是人太著急,依著沈小青的意思,本來是想要繼續在客棧待著,或者出去看看,來了府城還沒有來得及好好看看呢。


    榜就在那裏,早看晚看不都一樣嗎?


    就像當初她高考,成績出來她都沒有著急網上去查,還是最後過了一天,朋友問她,她才不急不慌的查了。


    那時候,已經過了查成績高峰期,一點就進去了,絲滑的很。


    不像朋友抱怨的,查個成績,電腦上的那個圈圈轉了足足兩個小時,才進去。


    中考高考查詢皆是如此 何必著急呢?


    錄取了就是錄取了,沒被錄取的還是沒被錄取,早看那麽一會兒榜,又改變不了什麽,她即便不這個時候去看,等人群散去,散步過去看都是一樣的。


    但錢婉婷卻急的很!


    早早就命令小廝去守著了。


    “小青~”錢婉婷顫抖的聲音。


    “淡定!”


    沈小青被她弄的心裏有了絲絲的緊張,不緊張也被這氛圍弄的緊張了。


    沒看大廳的那些學子,都已經坐不住了麽?


    甚至有的在緊張的擦汗。


    “宋兄,你肯定會榜上有名,別著急。”


    “孔兄,科舉沒有肯定的事,我這心裏沒底啊!”


    “我要是能被錄上,我爹要高興的暈過去。”


    沈小青看向大廳的人群。


    嘶嘶!


    這才注意到,這裏的學子,真的是五花八門。


    之前還沒注意到。


    白發蒼蒼者有之,垂髫小兒有之,壯年男子有之……


    各個年齡段的都有。


    怨不得有句話,白發童生,壽星舉人,青年進士。


    科舉路上無老少……


    父子同科,爺孫同考,也是不少見!


    那個足足有七十歲的老翁,手裏端著的茶杯顫抖的要命!


    沈小青覺得,不管中與不中,估摸著這位都可能暈在那裏。


    沈小青看向外麵看榜的人,一個個往前擠,身手利索的小廝,會從大人的胯下鑽過去。


    甚至有沒品的人,扯衣服,拽褲子,就是為了能夠擠過去!


    有人仗著人高馬大,用力扒拉開旁邊的人,引起一陣咒罵。


    人群,就像潮水湧動,不斷往前擠。


    彼此之間別說是縫隙了,緊緊貼著的身體都要融合在一起了。


    前麵的榜單,就是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吸引著所有人的力量。


    喧囂聲不絕於耳!


    “中了,我中了!哈哈哈!我中了!”


    突然,有人從擠壓壓的人群裏,踉蹌而出!


    “哈哈哈!我終於中了。”


    沈小青看向那個人,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


    大笑著有些瘋癲的往外跑去!


    “柏兄,別跑啊!方向不對了。”


    這位姓柏的學子,似乎沒有聽到,快速奔跑,如同脫韁的野驢,呃啊呃啊叫著,轉眼不見了人影。


    “瘋了,瘋了!”有人搖頭歎息。


    沈小青……


    突然想到曾經學過的一篇文章,《範進中舉》,可好歹人家是中了舉人才高興的瘋了的。


    怎麽中個童生就癲狂了?


    錢婉婷更加緊張,攥著旁邊的丫鬟秋香的手。


    秋香死死咬著嘴唇,不敢吭聲。


    沈小青看出,錢婉婷攥的有多用力。


    她一個使勁兒,將錢婉婷的手,拽過來,給她手裏塞上她自己的袖子。


    錢婉婷順勢緊緊攥住。


    秋月感激的看向沈小青,沈小青笑了笑,沒有說啥。


    “秋,秋月,去看看春花怎麽還沒有迴來?”


    秋月馬上答應一聲,去找春花。


    春花正在酒樓外麵等著,伸長脖子看向放榜的地方。


    “小孫還沒有迴來?”秋月過來問春花。


    春花眼睛沒有離開放榜處,“可不,這小廝,怎麽行動這麽慢!”


    就在這個時候,人群中出現一片嘩然!


    “通縣沈小青,府試第一名!哇哇哇,我怎麽不是第一!嗚嗚嗚,我才第六!”


    “沈小青是哪位仁兄,我等要結交一下。”


    “不會吧,榜首居然是女人!?”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怎麽能讓女人壓我們一頭,誰?是誰!?”


    “沈小青!居然是女人!”


    “這考試肯定有貓膩!不可能讓一個女人成榜首!”


    “噓,別亂說,可以質疑女榜首,不能說考試有貓膩!”


    有人還是比較明智的,馬上提醒。


    “打死我也不信,一個女人可以得第一!”


    “我等要求見知府大人,為何要讓一個女人成為榜首!是我們這屆男學子不行嗎?”


    是男人,都不能說不行!


    ……群雄激憤!


    並且紛紛去打聽沈小青是誰。


    鬆鶴樓那些包間的女學子成了重點關注對象。


    沈小青已經聽到了這些言語,站起身,“錢姐姐,你還等著嗎?我可要先走一步了!”


    要不然,一旦得知,她就是那個榜首,這些男學子會不會把她吃了?


    他們可以允許一個女學子被錄取上童生,但絕對不允許是第一的女童生!


    若說在縣試中她第一還好些,因為過了縣試,不能代表啥,連個最基本的童生還不是呢。


    何況,那時候有縣令的及時壓製,沒有男學子敢鬧事。


    但府試還是力壓群雄,豈是那些男學子能容忍的?


    錢婉婷咬著嘴唇,她絲毫沒聽到沈小青說啥,隻知道自己的消息還沒有來。


    “小姐,小姐!”春花率先快步走進來。


    “春花!”


    見到春花,錢婉婷這才有反應。


    “小姐,您中了!”


    錢婉婷噌的站起來,之前一直維護的淑女風範,再也沒有維持住,猛地抱住沈小青,“嗚嗚嗚,小青,我中了,中了啊!”


    沈小青被她勒的難受,這妮子,平時柔柔弱弱的,還真有點力氣!


    “咳咳咳,中了好,中了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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