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0月15日。


    和它“霧都”的名字一樣,雨後的英國倫敦哪怕黎明也不見陽光,隻能依稀看到濃霧在翻湧。


    一座獨棟別墅就像是枯瘦的老人,靜靜守望著這片沉默寡言的黑夜。


    在霧中,一輛車緩緩駛入這座別墅的車庫,車內穿著兜帽衫的年輕男人顫抖著,伸出手關閉了汽車引擎熄滅車燈。


    車內一片不見五指的黑暗和死寂,男人仰頭靠在座椅上,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隻能聽到壓抑著痛苦的沉重喘息。


    “唿…唿……”


    他一隻手緊緊捂緊腰間,一隻手把衣服脫了下來。


    鮮血已經浸透他的上衣和褲子,傷口明顯做過緊急的處理,但如果有人看到他的包紮方式,隻會覺得一陣驚悚和幻痛。


    因為他用的是透明膠帶,上麵甚至印著企業商標,隻能保證不讓血流出來,不被路口檢查的人看到。


    男人沒有打開車庫的燈,隻是打開了車內的照明燈,拿出了手機打開手電筒。


    然後從腳下的汽車隔層拿出一個箱子,無視其中各式各樣黑色的槍械零件,拿出了腎上腺素、破傷風、碘酒和繃帶……


    “唿!”


    男人咬著牙忍痛撕掉了膠帶,下麵的傷口已經有點結痂了,隨著他逐漸揭開膠帶而開裂,上麵連著一層血淋淋的皮肉,小股鮮血沿著身體腰腹流淌。


    噗嗤。


    先是給自己打了一針腎上腺素,然後將毛巾放在口中咬住,用鑷子伸進傷口之中,碰到了一個硬物。


    那東西簡直就像是已經長在他身體裏的一塊骨骼,即使隻是輕輕碰一下就痛得他腰腹肌肉痙攣抽搐。


    “唿…唿……”


    男人用鑷子捏住那個東西,深唿吸幾次做好準備,然後猛地發力……


    “哼!”


    隨著鑷子拔出鮮血也從傷口中湧了出來,瞬間的劇痛讓他悶哼一聲,感覺像是拔掉長在自己肉裏的一根骨頭。


    但是,不能停……


    男人死死咬著口中的毛巾,用消毒棉球直接擦拭傷口,無異於在傷口上再割一刀,讓他的臉色不由驟然一白。


    直到所有的棉球都被染紅,傷口不再出血,他才把藥抹在一塊紗布上,然後按在傷口,以繃帶在腰間一圈圈纏好。


    “唿…唿……”


    半分鍾後,發黑的視覺才慢慢恢複,冷汗順著臉頰逐漸滑落,他抬起自己顫抖的手臂,看了一眼自己拔出來的東西,


    那是一塊被鮮血浸染的彈片,看上去大約有三四厘米長,全部沒入了他的身體裏。


    這是手榴彈的殺傷破片。


    這次暗殺的目標是一個俄國人,在行動前並沒有發現什麽問題,沒想到殺死目標後被雇主陰了。


    相比起用槍來進行暗殺,他還是更習慣用刀,悄無聲息一刀抹了脖子,有人看透他的習慣,在他撤離的路上埋了雷。


    如果不是他察覺到異常,毫不猶豫直接跳窗逃跑,就不隻是現在這種傷勢,而是直接被手雷炸上天。


    男人紮了一針破傷風疫苗,重新穿上那件染血的衣服,抬頭看向透視鏡中的自己。


    黑發黑瞳是標準的的亞洲人長相,但充血的眼球仿佛下一秒就會爆開,那張臉上此刻也沾滿淤青和血汙。


    “……”


    男人的表情有些疲倦,掏出了一盒煙和火柴。


    火柴劃過盒子在呲啦聲中燃起,他咬著香煙吸上了一口,煙霧灌入體內循環過肺,吐出的雲霧升起遮掩他的麵容。


    男人轉頭看向了窗外初升的朝陽,話語伴著霧氣從口中吐出淡淡道:“真夠狼狽的。”


    因為家裏那個老姐,他沒有煙癮,也不可能養成煙癮。


    隻是用尼古丁稍微緩解一下疼痛,男人便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機屏幕。


    【(送達)[圖片]】


    看著手機中,自己給“雇主”發去的,目標屍體的照片,男人取出電話卡直接掰碎。


    在這一行混五年了,被人黑吃黑的次數也不算少,但還是第一次碰到這麽狠的,這一次差點就栽了。


    從那個手榴彈破片上殘留的型號來看,他是摻和到自己不該摻和的事情中了。


    “麻煩、”男人習慣性用手指碾滅灼熱的煙頭,低聲道,“又要搬家了。”


    他把染血的棉球紙巾、注射器、破片全部收好,把車上殘留的血跡擦幹淨,最後檢查了每個角落確認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嘭。


    男人下了車鎖了門,甚至給自己噴了香水,遮住了身上的煙味。


    看到別墅內全部熄滅的燈光,他鬆了一口氣,悄無聲息打開門走進了客廳。


    哢嚓。


    當他踏入客廳的那一刻,似乎察覺到什麽聲音,他的身體下意識一僵,但很快戴上自己的兜帽。


    無視了從一旁客廳傳來的視線,他的腳步微微加快,低著頭想直接走向自己的房間……


    “小遠。”


    身後傳來的聲音,讓他頓住了腳步,但是卻沒有轉身。


    直到腳步來到自己的身後。


    “看著我,小遠。”她說,“把帽子摘下來。”


    “……”男人抿著嘴唇,摘下自己的兜帽,轉身看向身後。


    那是一個穿著睡衣的年輕女人,她看到了自己弟弟臉上的傷……


    “你……”女人的聲音微微顫抖,“小遠……”


    男人沒有說話,隻是移開了視線,不再去看她的眼睛,扯出笑容道:“姐,快去睡覺吧,已經很晚……”


    “我怎麽睡!”


    女人直接語氣憤怒地打斷了他,但下一秒她就上前幾步,仰起頭紅著眼抬手摸向他的臉,摸到傷口的手微微顫抖。


    “聽我說,小遠。”


    她唿出一口氣,開口道:“我們迴家吧,花錢找最好的律師,你殺了那個人,是因為看到我被欺負,如果找到一個好律師,是可以從輕處罰的,我陪你一起。”


    哪有這麽簡單,我不僅是殺了他,還把他剁成碎肉,而且潛逃國外……


    男人心裏有些苦澀,但他知道現在重要的是穩住自己這個關心則亂的親姐姐,所以點了點頭笑道:“好,我們迴家,明天就走。”


    聞言,似乎沒想到他會答應得這麽爽快,女人愣了一下,迴過神來後臉上瞬間露出了笑容。


    “我,我去幫你收拾東西。”


    她抹了抹臉上的淚水,帶著笑容小跑到臥室。


    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男人歎了口氣轉頭看向客廳,看到了餐桌上被扣住的飯菜,也看到了椅子上的坐墊和抱枕。


    牆上的掛鍾還在“滴答滴答”走著。


    他能夠想象到,一個人晚上做好飯,坐在那裏等他迴家,一直等到飯菜變涼,又去加熱再到變涼,再去加熱再到變涼……


    聽著鍾表的聲音感受著時間流淌,直到困意上湧趴在桌上沉沉入睡,直到熟悉的腳步聲傳來驚醒了她。


    對於如今東躲西藏的生活,他並不後悔自己當初的選擇,哪怕再來一次,他也依然會把那個家夥剁成肉餡。


    隻是,又要騙她一次了。


    心裏這樣想著,男人看向客廳的沙發,目光下意識停留了一瞬。


    那裏有一個快遞箱子。


    “對了,小遠。”


    女人突然從臥室探出頭來,手中拿著一個銀色手提箱,開口道:“昨天下午到了一個快遞,收件人填的是你的名字,你要不要看一下……”


    看到那個銀色的密碼手提箱,站在客廳的男人愣了一下,突然聽到什麽了奇怪的聲音。


    鍾表的聲音,但是,不止是一個。


    瞬間,他睜大眼睛,下意識喊道:“別動……”


    幾乎就在他開口的下一刻,那雙黑色的瞳眸中,倒映出流離如幻般的光焰。


    轟!!


    在這一刻,混亂和痛楚徹底將他的大腦填滿,記憶仿佛出現了斷層。


    失真的破碎畫麵都像潮水一般襲來,白色的光芒淹沒了沙灘上佇立的他,可蒙蔽他雙眼的顏色卻是一片漆黑。


    天是黑色的,看不到光亮。


    天空中,太陽和月亮,不見了。


    隻有遠處的天際,紅色的雲海中仿佛溶化著,看上去無比壓抑詭譎,像是鮮血在雲海和太空中暈染彌漫開來,下方高樓廢墟的鋼筋水泥像是在流血。


    看上去,就像是陷入沙沼中的亡者,痛苦掙紮著伸出的手臂,與血紅的天空共同構成一副殘暴詭異的畫作……


    他看到了一棵樹,在天地之間,唯一的一棵巨樹矗立著,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盡頭,隻能勉強看到一麵,越是往它的深處看,越是會被黯淡的天際吞沒。


    但是,它似乎已經枯死了。


    紮根腳下的地麵穿破雲層與天空相接,幹枯扭曲的紅色樹枝向周圍延伸生長,就像是那片黑色天空跳動的血紅脈絡,居然呈現出一種妖麗詭譎的別樣美感。


    在那棵樹上,淩亂的青紫色線條像是無數蛇在扭動,仿佛古老石碑上的象形文字,它們活了過來,精靈般舞蹈。


    “這裏不是你應該停留的地方。”


    有人在他的耳邊輕聲道:“死亡並不是我們的終結,所有失去的,都會以另一種方式歸來。”


    “睡夠了,就醒來吧。”


    ————————


    此刻在夏彌的視角中,當那首“命運交響曲”響起的瞬間,齊修遠、楚子航和那個黑袍人就陷入了幻境,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夏彌隻是短暫恍惚後便瞬間清醒,她聽出了那首樂曲中混雜的龍文,也不由得感覺心中一凜微微發寒。


    “這個言靈……”


    她或許不知道這個言靈的名字,但她卻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力量。


    那股力量甚至能讓她這位龍王都看到一個婆娑世界,真實和虛幻的概念在這個言靈的領域之內變得模糊。


    無需視線接觸就能憑空製造出真實的幻夢,讓人在夢中經受無盡的折磨或無盡的歡愉。


    甚至可以讓人在幻境中經曆生死,如果在幻境中死亡現實也會死亡。


    這不可能是人類混血種能夠掌握的力量,這種權能甚至不屬於她們幾位龍王,而是屬於那位早在他們誕生之前就已經死去的白王。


    甚至是……


    黑色之王,尼德霍格。


    意識到這一點,夏彌毫不猶豫便模仿楚子航的樣子,身體僵在原地、瞳孔變得渙散無神。


    不過在最後,她看了一眼那個黑袍人,感受到了被微微抑製的血統。


    “言靈·戒律嗎?”夏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啪嗒…啪嗒……


    此刻,由遠及近的腳步聲逐漸傳來,清脆、空靈、輕快,讓人能夠察覺出主人的愉悅。


    一個有著赤金色瞳眸的中年男人走進大廳,他的手中拎著一個黑色的手提箱,他的身後跟著十幾名麵無表情的“侍從”。


    宮本一雄,此處的主人,從幕後走到台前。


    他看都不看楚天驕、楚子航和夏彌一眼,隻是來到齊修遠的麵前居高臨下俯視著這個少年,頭頂燈光讓他的影子籠罩在少年的身上。


    宮本一雄的目光從齊修遠身上一點一點掃過,仿佛要將他從頭到腳每一寸皮膚都拿捏在手裏,目光之中的貪婪簡直是要把他的血全部榨幹。


    “多好的工具啊。”


    伴隨著緩慢深沉的唿氣聲,他的臉上帶著滿足、暢快,看向齊修遠嘴角咧起笑道:“現在,是我的了。”


    說著,他抬起手伸向麵前的齊修遠,看到這一幕的夏彌微微皺眉。


    “齊修遠那家夥居然真的中招了?”


    雖然不知道那個混血種是怎麽用出至高權柄的,但絕對是通過什麽見不得光的小手段,這個言靈的強度根本就配不上它的等級和效果。


    如果換成白王,甚至其他龍王,她也要認栽了。


    但現在隻是一個不完整的劣等模仿品。


    “該死的家夥。”夏彌心中氣惱道,“根本就不是什麽老東西,看來我是被他給唬住了!”


    這樣想著,她正要出手,卻又頓住。


    在所有人都尚未反應過來之時,原本僵在原地的齊修遠抬起手。


    瞬間,他的手臂如鐵鱗開花般爆出血花,幾條森然的猩紅荊棘,就像是血肉骨翼般節節生長出來。


    在空中掀起了一片血色的殘影,帶著銳利的尖嘯聲,狠厲地刺向了麵前的宮本一雄。


    “為什麽?”


    宮本一雄的大腦近乎於一片空白,眼中隻剩那近在咫尺的尖銳之刺。


    噗嗤!!


    兩個“侍從”及時擋在了他的身前,瞬間洞穿他們的身體刺出數個空洞。


    血紅的荊棘撕開了他們的身體,鮮血如井噴一般噴湧而出,整個大廳中都下起了一陣紅雨。


    在那刺耳的尖嘯聲麵前,別說血肉澆鑄的人體了,就算是合金也會被洞穿。


    “殺了他!!”


    宮本一雄瞬間拉開距離,同時毫不猶豫地嘶吼道。


    那群“侍從”整齊地掏出一劑裝著紫紅色不明液體的針管紮進了脖頸中推下所有液體,眼中浮現出黃金瞳,紛紛嘶鳴著撲向了齊修遠要將他扯開、撕碎。


    隨著那些血紅荊棘的狂舞,簡直響起了地獄的搖籃曲。


    顱骨的碎裂聲、手骨的折斷聲、皮膚的撕裂聲、軀體的破碎聲……


    沒有言靈的光火,隻有純粹的虐殺。


    衝上去的侍從們仿佛縱身躍入了攪拌機,殘肢斷臂和大量的濃稠鮮血在飛舞濺躍,連看著這一幕的夏彌都忍不住眼皮抽搐。


    直到最後,一切都停止了。


    於空中劃出數條血線的荊棘洞穿了宮本一雄的身體,齊修遠也睜開了眼睛。


    就像從一場一生那麽漫長的噩夢裏醒來,被壓抑的記憶隨著冰融透出了水麵,也看到了麵前熟悉又陌生的光幕。


    【你掙脫了宇智波止水的萬花筒寫輪眼瞳術·別天神,你成為鷸蚌相爭之中最後得利的那位漁翁,你獲得獎勵:天賦分支-a級-木遁·細胞移植版。】


    除此之外,他的眼前是一片血紅之色,令人作嘔的濃鬱血腥味衝入鼻腔


    他的臉上有些濕潤又有些溫熱,下意識以為是眼淚,但他感受到了自己手中的重量。


    在他的腳下,殘肢斷臂堆成了屍山血海,天上天下落著鮮紅的小雨,血水狂流而下為他染上莊嚴的紅。


    他的右手掐住宮本一雄的脖子高舉在麵前,猩紅一片的眼眸中飄著三枚赤金色的勾玉。


    他看清了宮本一雄驚恐萬分的臉,以及那雙瞪得快要突出來的金眸。


    “你……怎麽……可能……”男人語氣恐懼,開口吐出鮮血。


    齊修遠看向自己手中的荊棘,就仿佛邊角鋒銳的鱗甲,尖銳地像是能劃穿合金,整條手臂都變成致命的武器。


    他知道這就是自己的“木遁”,而且很快就明白了眼前的一切。


    “……不得不承認。”


    齊修遠吐出一口氣,抬頭看向宮本一雄,淡然道:“你這次,真的惹惱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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