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一個小時後,纜車依舊毫無動靜,所有乘客不淡定了。


    “工作人員都死哪兒去了!”


    “我孩子突發高燒了,救命!”


    “有沒有人!”


    “啊啊啊!你別亂動!”


    “什麽破雪山,以後再也不來了!”


    ……


    傅政凜隱約聽到後麵乘客的唿救聲,伴隨著兒童的哭喊,他迴頭看了眼,但什麽都看不清。


    周圍的景象被雪遮擋,雪越下越大,纜車內的氣溫也逐漸下降。


    方豫又一次打開手機看了眼,臉色陰沉,“還是沒信號。”


    傅政凜垂眸看著手機右上方的紅色叉叉,神情越發凝重了。


    纜車下方是深不見底的懸崖,前麵是蜿蜒陡峭的雪山,而他們所處的位置,是這趟纜車全程的最高點。


    想要實行救援,很難。


    連直升飛機也無法貿然靠近這兒,隨時有撞上峭壁的風險。


    “隻能等待纜車重新啟動。”


    傅政凜心裏也沒什麽底,忽然想起十幾年前,震驚全國的哈那雪山纜車事件。


    纜車運行途中故障導致168人被困整整一晚,因為失溫致死的多達56人。


    傅國城那會兒是淮城的大官,還帶他前往當地參加了追悼會。


    寬敞的靈堂內擺放了56具被凍到僵硬的屍體,年齡不一,其中有八位還是未成年的小孩。


    “傅政凜?”方豫見他臉色青白,忽然喊了一句。


    傅政凜想起那段令人沉痛的記憶,整個人都不好了,他抬眸看著年紀輕輕的男生,啞聲道:“冷嗎?”


    方豫抬手摸了摸微涼的臉蛋,搖頭迴答:“我的體溫常年比別人高,不冷,你呢?”


    傅政凜不知何時把手插進了羽絨服口袋裏麵,違心地說:“不冷。”


    現在已經到了正午,兩人的行李都在保鏢那兒,此時身上除了手機,再也找不到其他東西。


    “傅政凜,我看你剛才抖了兩下,冷了吧?”方豫緊皺眉頭,說著就想起身。


    傅政凜低斥一聲:“坐在那裏別動,纜車一旦失去平衡,有墜落的風險。”


    方豫坐著不動了,悶悶地“嗯”了聲。


    傅政凜重新戴上口罩,掩蓋凍到發麻的唇,緩聲道:“我穿得比你還厚,真不冷。”


    “你伸手讓我摸摸,看看冰不冰。”方豫固執地看著他,率先伸出手。


    傅政凜雙瞳輕微顫動,沒伸手,隻道:“別鬧,乖乖坐著等待救援。這個景區從未報道過纜車故障的消息,相信不久後就能正常運行。”


    方豫不置可否,身為野獸的直覺讓他內心感到些許不安,這次的纜車事件是巧合還是有人故意而為?


    不怪他這麽想,畢竟覃鋒可是巴不得要了他們的命。


    他微垂著眼簾,餘光瞄見傅政凜的雙腿輕微地顫動著,他臉色一變,當即脫下身上的外套準備蓋他身上。


    傅政凜雖然感動,但更多的是無奈,他不可能領他的情,“穿迴去!你當自己是銅牆鐵壁很抗凍嗎!”


    “你冷。”方豫傾身把衣服蓋他腿上。


    “我沒事,聽話,把衣服穿迴去,萬一凍出個什麽好歹,你想讓我愧疚一輩子麽。”傅政凜低歎一聲。


    不過一分鍾,方豫的臉就凍到紅通通,還打了個噴嚏,傅政凜緊擰著眉,沉下聲音道:“別固執,聽我的,這裏是高空,生病了很麻煩。”


    “要是把風寒傳給我,咱倆不就坐著等死了?”傅政凜違心說了一句。


    這句話效果立竿見影,方豫乖乖穿迴外套,眉宇間掛著揮之不去的陰霾。


    他抬起手腕看著裝有定位器的機械表,心情沉下穀底。


    這種情況,即使再有錢再有能力也是毫無作用的,隻能靠等。


    這個過程很煎熬,明明過去了一分鍾,卻仿佛度過了一個世紀。


    時間漸漸流逝,此時已經是下午三點。


    “啊啊啊!”


    忽然,刺破蒼穹的驚叫聲此起彼伏,傅政凜忍不住迴頭看。


    後方的纜車忽然朝後滑動起來,速度極快,眨眼間撞擊在後麵的纜車上,發出一聲“轟隆”巨響。


    傅政凜兩人所在的纜車也劇烈晃動起來。


    大雪模糊了視線,讓人看不清發生了什麽。


    方豫是個不怕死的,但他最怕傅政凜受傷,壓低聲音安撫:“別怕,我在這兒陪著你。”


    傅政凜緊握成拳的五指因為方豫一句話緩緩鬆開,“傻瓜,我不怕。”


    “想不到咱倆的人生還挺戲劇化的。”他直視著方豫俊俏的臉,嗓音發沉。


    方豫抿了抿唇,對自己的遭遇毫不在乎,反倒心疼這個男人,“隻要躲過了這一劫,一切都會往好的方向發展。”


    傅政凜輕“嗯”一聲,偏頭看向白茫茫一片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麽。


    纜車車廂內陷入長久的沉默,他們隻聽到彼此的唿吸聲,聽到狂風暴雪拍打在纜車上麵的聲響。


    纜車隨著狂風搖晃起來,似乎下一刻就要墜落深淵。


    不知不覺,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傅政凜半垂著眼簾,眼底透著疲倦和困意。


    寒氣沿著骨頭縫往裏麵鑽,他不自覺地把自己蜷縮起來,雙手抱著膝蓋,臉蛋埋在膝蓋裏麵。


    “傅政凜,別睡!”一聲暴喝讓他全身一震,瞬間清醒。


    方豫半跪在車廂中央,拉過傅政凜異常冰冷的手,把人拉坐到自己麵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臉。


    傅政凜撩起眼皮看他,從喉嚨深處發出沉沉地一聲“嗯”。


    雖然清醒了些許,但整個腦袋仿佛被凍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緩慢運轉著。


    方豫見他又垂下眼簾,心髒咯噔一聲,索性扒開他的衣領,湊到脖頸處用力咬了一口。


    傅政凜悶哼一聲,精神一震,低聲罵:“方豫,找抽呢!”


    “你別睡,傅政凜,我求你別睡。”方豫把人緊緊摟進懷裏,冰冷的薄唇貼著他耳朵胡亂地蹭了蹭。


    “你先放開。”傅政凜掙紮了一下。


    方豫兇巴巴地低吼:“能不能別逞強,你都快凍成冰塊了!”


    話一說完,他張嘴咬上近在嘴邊的耳垂,虎牙抵著軟肉磨了磨,“你要是敢睡,我現在就扒了你的褲子,直接上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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