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豫身上的煞氣隨著話語瞬間襲向對麵的男人,絲毫不給他喘息的機會,直到他麵色發白,胸口發堵。


    “別慌,還有兩局,你有贏的機會。”


    方豫扯起唇角,眼底的嘲諷和惡意絲毫不收斂,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工作人員繼續搖骰子。


    諾大的賭場裏麵隻有搖骰子的聲音,清脆刺耳,伴隨著方豫時重時輕的敲桌聲,莫名讓賭場的氣氛緊張凝重起來。


    “我來喊停!”瘦猴樣男人死死盯著對麵的方豫,聲音提高了幾分,但不難聽出話語裏裹挾著的慌亂。


    方豫撩起眼皮,淡淡地看了眼工作人員,“聽他的。”


    工作人員點了點頭,手握骰子盒不停地搖,直到男人的聲音響起,才停了下來。


    “砰”的一聲,骰子盒重重砸在桌上,仿佛砸進觀眾的心口,讓人咯噔一聲。


    “小!”


    男人兩手撐著桌子站起身,目眥欲裂地盯著骰子盒,一副瘋狂賭徒的樣兒,很是駭人。


    方豫神情依舊不變,無論對方說什麽,也無法撩動他的心緒。


    他來這兒並不是為了賭,也不是為了玩,僅僅想將麵前這個男人的身影當做垃圾一般,踢出自己腦海。


    對方是輸是贏,無所謂,反正不可能逃出這個賭場。


    方豫舌尖重重抵著左側口腔軟肉,敲擊桌麵的手指停了下來,視線落在打開的骰子盒上。


    21點,還是大。


    三局兩勝,輸贏已定。


    “不!不可能!你出老千!”男人怒吼出聲,撲到工作人員跟前攥起他衣領,“你和他是一夥的!你們使詐!”


    “李曇,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願賭服輸吧。”人群中有人看不過眼,語氣透著鄙夷。


    “是啊,來賭場玩,有輸有贏很正常,你自己沒那個運氣,就說別人出老千,玩不起就別玩啊!”


    “嘖嘖,為了那筆錢,連雙手都敢作為籌碼,不要命,真貪婪!”


    李曇多年來遊走在賭場裏麵,有贏過,也有輸過,但還是頭一次被當眾看笑話。


    能在這兒工作的員工多少有點武功底子,他趁李曇注意力在他人身上之時,抬手扣住李曇的手腕,用力抓向腕骨凹陷處。


    “嗷……”


    同一時刻,李曇身子往前撲,整個人被反手壓製在賭桌上。


    李曇痛唿出聲,抬眼看著近在咫尺的錢箱,眼底湧動著強烈的不甘,生生錯過一個暴富的機會,這給他帶來不小的刺激。


    “住手!你們……這是?”一道陌生男聲由遠及近。


    賭場的經理得知有人鬧事,匆忙趕過來,見方豫陰沉著臉坐在那兒,心下不由哆嗦一下,硬著頭皮解釋:“這位先生,咱們賭場有明文規定,不能惡意抬高籌碼,也不得以殘害他人的籌碼作為……”


    話未說完,八位保鏢齊刷刷抬眸警告地看向他。


    沒看到方少心情不好嗎!


    眼神這麽不好使,當什麽經理!


    方豫揉了揉打拳之後開始酸痛起來的手腕,掌心往下壓著桌麵站起身,居高臨下看人的時候,帶著無法言喻的壓迫感,“李曇是你親戚?”


    經理連忙撇清關係,把頭搖成了撥浪鼓,“不不不,您誤會了,他經常在我們賭場玩,僅僅混了個臉熟,算不得親戚。”


    “哦,我把人帶走,你沒意見吧。”方豫緩步走到他麵前,微垂的眼簾之下,雙瞳幽暗深不可測,肆意釋放的惡意壓得人喘不過氣。


    經理艱難咽下口水,隻搖頭,不敢吭一聲。


    保鏢當即上前押著李曇往外走。


    “表哥!救我!”


    李曇整個人如墜冰窟,抖如篩糠,迴頭嘶聲大吼求救。


    經理低下頭,恨不能當起縮頭烏龜,李曇是他表弟,自從豐城地下拳館被人報複倒閉之後,他就來了雁城這兒投靠自己。


    這個表弟正事不做,為人好賭好色,尤其偏愛年紀小的男孩,是個不折不扣的社會敗類,他老早就想著把人轟出家門。


    這會兒有人找上門,多半是因為李曇做了什麽缺德事,才惹來報複。


    待保鏢和那個年輕的男人離開後,他才捂著胸口鬆了一口氣。


    “那人應該不會狠下殺手吧?”


    他又一次咽了咽口水,心髒不可抑製劇烈跳動起來。


    報警是不可能報的,他隻在心裏默默為表弟祈禱三秒。


    賭場外麵,昏暗的巷子裏。


    李曇看著手持堅硬鐵棍緩步走來的男人,內心的恐懼達到極點,不由顫聲大吼:“你是誰!我和你無冤無仇,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方豫掂了掂手裏沉重的鐵棍,雙眸微垂,沒看他,隻低聲道:“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長得像誰。”


    前額碎發垂落下來,他掀開野性嗜血的雙瞳,冷漠地盯著麵色慘白的男人。


    這雙充滿獸性的眼睛,似獸非人,李曇全身雞皮疙瘩瞬間就激了出來,腦海裏浮現出被五花大綁、嘶吼連連的小身影。


    方豫冷笑一聲,“記性還不錯,想起來了?”


    “是你……你是老魏送來的小瘋子!”


    李曇往後退了一步,身後是被堵死的牆,壓根沒有退路。


    “想不到吧,我還記著你。”方豫一步一步走向他,鐵棍往下抵著地麵,摩擦出詭異刺耳的響聲。


    “你別過來!我當初沒把你怎麽樣!你要是因為那件事恨上了我,我給你道歉!”李曇雙手做出格擋姿勢,顫抖的雙腿已經軟到不行。


    不就僅僅打斷他一根肋骨,還暴揍了一頓!


    他要是知道這個瘋子那麽記仇,當初就該直接埋了他!


    “恨?你有什麽資格讓我恨你,你用那雙猥褻過無數男童的手在我身上流連的時候,你知道我當時怎麽想的嗎?”方豫腳步一頓,神情冷到極致,薄紅的唇往兩邊扯開,隱約露出森冷白牙,“終有一天,我會親自折斷你這雙肮髒的手。”


    “哦,順便讓你不能人道。十五年前,被你折磨致死的小孩,如今還躺在大山裏麵。人類世界有你這種惡心的垃圾,真的很礙眼。”


    更多的話音伴隨著淒慘的嚎叫聲,響徹這個陰暗的角落。


    骨骼斷裂的“啪啦”聲響聽得人遍體生寒。


    方豫收起了他的獠牙,卻釋放了滿身的戾氣,動作兇猛且毫不留情地打斷他的雙手,以及身為男人最為重要的命脈。


    李曇已經痛到失聲,跟一坨爛泥一般癱軟在地,苟延殘喘。


    保鏢守在巷子前頭,背對著他們,仿佛沒受到什麽影響,但額頭冒出的冷汗足以表明,他們內心有多不平靜。


    許家多了這麽一個性情殘暴冷血的狠角色,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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