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虎剛走出歌舞廳就後悔了,自從霍於庭朝他坦白喜歡男人後,他震驚的同時感到別扭,不免想起之前兩人一同洗澡、共睡一張床的日子。


    他甚至懷疑,霍於庭該不會喜歡自己吧?


    因為這點,他特意和霍於庭保持距離,兩人之間似乎紮著一根刺,再也迴不到以前無話不談、勾肩搭背的日子。


    然而,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總能在霍於庭的脖頸上發現吻痕,楊虎記不清自己第一次看見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有多麽扭曲。


    他隻知道,他想殺人,想把那個糟蹋霍於庭的男人殺了。


    楊虎拿出煙,又開始吞雲吐霧,眉宇間揮之不去的煩躁讓周圍的小弟不敢上前一步。


    這時,肩膀被一隻修長的手拍了拍,霍於庭的聲音從身後響起,“都快三十歲的人,還跟小孩子似的扔東西發脾氣,我都替你感到害臊。”


    “你!”


    楊虎拿走嘴裏的煙,隻說了一個字,就被霍於庭臉上的淡笑驚了下。


    多久沒看他笑過,一個月,還是兩個月,亦或是半年?


    楊虎心裏不是滋味,他偏開頭,悶聲道:“走吧,囉裏吧嗦!”


    黑色的路虎車緩緩開到他麵前,楊虎朝開車的小弟勾勾手指,“下來,不用你開。”


    小弟殷勤地笑了笑,“好咧好咧,馬上!”


    他開門下車,又恭敬地朝霍於庭喊:“霍少。”


    霍於庭在小弟麵前的形象是冷漠的,不苟言笑的,用他們的話來說就是高冷,粗俗點說就是裝逼。


    他們打從幫派成立那天起,就跟著老大混,隻認老大,對於半路出現的老二霍於庭,就沒那麽好說話了。


    何況霍於庭長了張比女人還好看的臉,他們不免猜測,他是不是老大暗地裏養的情人。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楊虎聽到這些閑言碎語後,二話不說就把嘴碎的幾位小弟綁起來狠狠抽了一頓。


    “霍於庭是你家老大的救命恩人,要不是他,我早就死在疤子手裏!還有,我不搞基,我隻對女人感興趣,再讓我聽到這些狗屁不通的話,通通滾出幫派!”楊虎發了一大通脾氣,還砸了好幾張塑料椅。


    一眾小弟被他的煞氣嚇得當起縮頭烏龜,不敢吭一聲。


    後來,霍於庭用成果說話,別人討不了的債,他出馬就能完成。


    別人看不懂的語言,他信口拈來,久而久之,他在小弟心目中的形象徹底扭轉,隱隱還壓了老大一頭。


    如今,霍於庭在虎頭幫待了五年,早就摸透了楊虎的脾性。


    在小弟麵前是隻耀武揚威的惡虎。


    在陳大娘麵前乖順得跟隻哈巴狗似的。


    而在自己麵前,別扭又傲嬌,明明很在意自己脖頸上的吻痕,卻一直憋著不說,明明不喜歡自己和其他男人走太近……


    霍於庭坐上副駕駛,摘下圍巾放在腿上,偏頭看了眼側臉冷峻的男人,眸光沉了沉,心下暗道:我倒要看看,你能堅持多久。


    楊虎莫名奇妙地看了旁人一眼,“別用這種陰森森的眼神看著我,我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霍於庭“哦”了聲,偏頭看向窗外,及肩的頭發隨意紮了起來,露出白皙漂亮的後脖頸。


    楊虎微眯起眼,盯著那處肌膚看了又看,沒發現可疑的吻痕,才輕哼一聲,收迴目光。


    另一頭,傅政凜等人在豐城車站等了半個小時,陳大娘的兒子才姍姍來遲。


    傅政凜看著車上下來的兩個男人,快速打量著,身穿羊毛外套的男人身形高大,比旁邊的男人高了大半個頭。


    隻是,腳上穿著的人字拖和這套大衣實在不匹配。


    個子矮些的男人外貌出挑,長得跟模特似的,穿著打扮簡約時尚,隻是脖子上的格子圍巾和衣服不太搭配。


    他垂眸看著吧唧吧唧吃著牛肉幹的方豫,祈禱他待會乖一點,別忽然發瘋。


    “阿虎,這麽冷的天兒怎麽不穿雙鞋子,逞什麽能,待會感冒了還不是霍子照顧你!”陳大娘抬起手,一巴掌抽在楊虎肩膀上。


    楊虎嗬嗬笑了笑,視線轉到傅政凜身上,“媽,這兩位是?”


    “先上車,待會再跟你解釋。”陳大娘朝傅政凜招了招手,“光頭,別待在那兒一動不動,幫小傅抬抬行李箱。”


    五分鍾後,光頭被扔在汽車站,理由是汽車超載了。


    光頭男人摸了摸圓滾滾的腦袋,隻敢背著他們吐槽一句,“有了親娘忘了兄弟,老大,你真狠!”


    車內氣氛熱鬧,基本都是陳大娘在說,提到小院子已經出租的事兒,楊虎點頭哈腰,想都不想就同意了老媽的做法。


    “媽,我在靠近菜市場的地方給你買了一套房,你不是嫌棄之前的地方人煙稀少麽。現在不會了,樓下是個公園,多得是大媽大叔,您想跳舞就跳舞,唱歌就唱歌,還能養隻狗溜達溜達。”楊虎說到興起,猛地拍了拍方向盤。


    “甭亂花錢啊,我住哪兒都行,沒必要再買多一套房。”陳大娘雖皺著眉,但眼裏的笑意卻不加掩飾。


    兒子對自己好,她看在眼裏。


    她偏頭看向副駕駛的霍於庭,“霍子啊,阿虎這陣子有沒有幹壞事?”


    霍於庭欲言又止,餘光瞄了眼楊虎,見他擠眉弄眼的,不免覺得好笑,“沒,他謹遵您的囑咐,還抽時間當了福利院的義工。”


    陳大娘笑得見牙不見眼,“這麽一個大塊頭去福利院,不得把那些娃兒嚇哭。”


    霍於庭也跟著笑,“是啊,哭完後吃顆糖,也就不怕了。”


    “噗……這是他自己提出要去的?”陳大娘知道自己兒子的為人,多半是霍子出的主意。


    楊虎哼了聲,“媽,我在你心裏就當不得好人嗎?”


    福利院當義工這事兒確實是霍於庭提的建議,他也沒拒絕,換做以前,他不可能同意。


    他是豐城黑社會的頭頭,對外的身份是連鎖歌舞廳的老總,他沒想著漂白自己,也不屑去做那些虛偽的事兒。


    直到霍於庭出現,一切悄然改變,是他潛移默化中改變了自己。


    “你就嘚瑟吧,認識霍子,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好好待這個兄弟,別虧待了他。”陳大娘的話語讓霍於庭臉色發燙。


    如果被她知道,自己對她兒子打的是那種背德的主意,不知道會不會後悔說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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