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在接連數次昏迷後,總算於初五這一日稍稍恢複了些許清明。


    她用力掐著自己腰間的軟肉,試圖以這尖銳的疼痛喚醒混沌的神智。


    木蘭滿臉憂心的在旁攙扶,急切問道:“主子,您可覺著好些了?”


    皇後強忍著疼痛,虛弱的搖了搖頭。


    嗓音沙啞道:“太醫那邊怎麽說?”


    木蘭眼眶泛紅,帶著哭腔迴道:“迴主子,太醫們反複查驗,卻愣是沒查出個主子身患何病。”


    皇後緊咬下唇,靠著頑強的意誌力強撐著精神,恨恨道:“本宮定是遭了旁人的毒手,要麽是被下毒,要麽是被下了蠱。即刻派人去徹查。”


    言罷,那好不容易聚起的精氣神又仿若被抽空,整個人再度陷入迷迷糊糊的狀態。


    如此又過兩日,皇後再度清醒時,木蘭麵露難色,輕輕搖著頭稟報道:“主子,咱們安插在各宮的眼線來報,各宮的主子們近日都無異樣舉動。”


    皇後聽聞,猛地抓住木蘭的手,指甲幾近嵌入對方皮肉,眼中滿是不甘與狐疑,追問道:“那皇上這幾日可曾來過探望本宮?”


    木蘭低垂著頭,替主子很是不值。


    “皇上……並未踏足。”


    皇後嘴角扯出一抹苦笑,那笑容裏滿是自嘲與悲涼:“哼,想必這一切,都是皇上的手筆。”


    木蘭麵露驚愕,下意識的反駁道:“皇上怎會如此?”


    皇後眯起雙眸,眼中寒光閃爍,咬牙切齒道:“估計是本宮那‘好兒子’告的密,才讓本宮淪落至這般田地。”


    話到此處,她頓覺如墜冰窟,寒意從心底直透四肢百骸。


    片刻後,皇後強壓下滿心的怒火與恐懼,對著木蘭厲聲道:“去,派人把五皇子給本宮找來。本宮倒要看看,本宮這個皇後身子不適,讓五皇子來侍疾,誰敢阻攔。”


    木蘭連忙應下,即刻差人前去通傳。


    此事自然傳入昭明帝耳中。


    昭明帝想起太醫所言,這藥趁人遭受打擊時服下,藥效最佳,尋常人受此藥力侵蝕,若無極強的意誌力,隻會在混沌中沉淪,再難清醒。


    沒想到,倒是被皇後撐了過來,他眯起雙眸,心中暗忖:這皇後清醒後,不喚太子,反倒急著找五皇子,其中定有隱情。


    略作思忖後,他沉聲道:“準五皇子進去給皇後侍疾。”


    小太監領命退下,昭明帝隨即起身,向著未央宮大步而去。


    五皇子自得知母後病重,便心急如焚,多次想要前往未央宮探望,卻屢屢受阻。


    今日聽聞未央宮的太監傳喚,他二話不說,直奔而來,一路順暢無阻的進了未央宮。


    他匆匆奔至床榻前,眼見母後麵色慘白如紙,額頭布滿細密汗珠,心疼不已。


    焦急喊道:“母後,您這是怎麽了?”


    皇後剛一睜眼,看清來人是五皇子,滿腔的怨怒瞬間爆發,怒喝道:“你幹的好事,還有臉來問本宮?”


    五皇子滿心委屈與不解,眼眶泛紅:“兒臣到底又做錯了何事?”


    皇後此時隻覺頭痛欲裂,仿若有千萬根鋼針狠狠刺入腦髓,疼痛讓她愈發心煩意亂,又見兒子還在裝傻狡辯,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怒吼道:“還在這兒裝傻充愣!本宮的心思,隻有你知曉,若不是你向你父皇告密,還能有誰?”


    情緒激蕩之下,皇後再也按捺不住多年來深埋心底的憤懣。


    雙目圓睜,厲聲喝道:“哼!這天下,憑什麽就隻能是你們男兒的囊中物?女子怎的就不行!古往今來,多少女子才高八鬥、胸懷韜略,論智謀不遜分毫,論果敢亦有過之。那朝堂之上,若是女子端坐龍椅,未必就不能讓山河換新顏,百姓安居樂業。偏生這世俗的枷鎖,死死禁錮,隻因為性別,就將女子逐於權力之外,硬生生掐滅那些濟世的抱負。


    “本宮不服,本宮不甘呐!憑什麽,憑什麽女子就不能稱帝,開辟屬於自己的盛世,向這世間所有人證明,巾幗從不輸須眉,我們同樣能主宰乾坤,改寫這迂腐的曆史軌跡!”


    五皇子聽聞此言,隻覺心神劇震,仿若一道驚雷在耳邊炸響。一直以來,他都以為母後所做的一切,皆是為了助力太子哥哥日後順利登基,卻從未料到,母後心底竟藏著這般驚世駭俗的野心。


    五皇子剛欲開口反駁,卻見母後身形一晃,已然昏厥過去。“母後,母後!您醒醒啊!”他驚慌失措地唿喊著。


    木蘭見狀,怒從心頭起,用力將五皇子推倒在地,小心翼翼地扶著皇後躺下。


    而後怒目圓睜,對著五皇子叱道:“五皇子何必在此惺惺作態。若不是你向皇上告狀,我家主子怎會被皇上下毒,落得這般淒慘境地。”


    五皇子滿臉震驚,難以置信地喃喃道:“是父皇將母後害成這樣的?”


    木蘭胸脯劇烈起伏,眼中噴火,氣憤填膺道:“這宮裏宮外,哪一處不是靠咱們皇後娘娘操持才得以安穩?這九五之尊的位子,要論起真本事,娘娘才是最當得起的人!娘娘心懷天下,恩威並施,既能在災年裏調度有方,救濟萬民,又能在後宮紛爭時,三言兩語化解幹戈。不像皇上,被奸佞一蠱惑,就失了分寸,下些個糊塗旨意。咱們做奴婢的,瞧在眼裏,疼在心裏,隻恨不能為娘娘爭來她應得的尊榮,讓這世間真正見識到,誰才是能引領江山走向昌盛之人!”


    “砰!”內室的門被人猛地踹開,木蘭下意識地大喝:“放肆!”


    待轉頭看清來人,心中暗叫不好,可為了身後昏迷的主子,她咬咬牙,隻能屈膝跪下。


    五皇子一見到昭明帝,滿心的委屈與憤怒瞬間湧上心頭,他直直地望向父皇,質問道:“父皇,可是您給母後下的毒?”


    昭明帝並未作答,隻是冷冷地掃視著殿內三人,目光在昏迷的皇後臉上稍作停留,那眼中閃過一絲複雜難辨的情緒,既有多年夫妻相伴的絲絲不忍,又混雜著對皇後膽大妄為的慍怒。


    繼而,他將視線移向滿臉質問之色的兒子,眉頭微微皺起,聲音仿若裹挾著冰碴,寒聲道:“你這是在質問朕嗎?朕倒要問問你,明知你母後存有這等荒謬絕倫的想法,為何不早早稟告朕?”


    五皇子心中一緊,知曉剛剛母後跟木蘭的一番言語,定然已被父皇聽了去,此刻的他,滿心都是懼怕。“父皇……”他囁嚅著,聲音裏帶著顫抖。


    昭明帝冷哼一聲,語氣愈發森冷:“難不成你也覺得,你母後比朕更適合這九五之尊的位置?”


    五皇子嚇得臉色慘白,“撲通”一聲跪下,連連擺手道:“兒臣絕無此意。兒臣此前真的並不知曉母後竟有這般心思。”


    昭明帝看著仍在狡辯的兒子,內心滿是失望,他不耐煩的一揮手:“來人,將五皇子帶迴去,禁足。”


    話音剛落,室外的禦林軍魚貫而入,不由分說的將五皇子架起帶走。“父皇,兒臣求您,饒了母後吧。父皇……”五皇子的唿喊聲漸行漸遠。


    昭明帝仿若未聞,徑直將視線轉向跪著的木蘭,眼神愈發陰沉,仿若暴風雨即將來臨:“你這賤婢,好大的膽子,竟敢在宮中胡言亂語,煽動主子謀逆之心,該當何罪?”


    木蘭身子一顫,卻仍倔強地揚起下巴,直視著皇帝,迴道:“皇上,奴婢所言句句屬實,娘娘這些年為皇家、為江山付出了多少,您怎能視而不見?”


    昭明帝怒極反笑,笑聲在空曠的殿內迴蕩,透著森然寒意:“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奴才,皇後心思不純,妄圖染指皇位,此乃大逆不道,你身為她的貼身宮女,不僅不規勸,還助紂為虐,朕留你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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