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神色擔憂,已經知曉此雷除了表層的天雷傷害,還將讓渡劫者陷入到幻境之中,在不斷的生與死之間,泯滅其中。


    薑月清晰的看見,秦風原本的金色雙眸,已經被一層暗紅色覆蓋,他陷入到了某種失神的狀態中。


    秦風的靈魂像是被拉扯了一下,旋即發現自己處於一片霧靄朦朧的奇幻空間之中。


    一片混沌荒蕪的戰場。


    周圍有著無數氣息強悍的恐怖生靈窺視著他。


    有斷了一個翅膀的黑紋白虎。


    燃燒著火焰的麒麟。


    也有一條斷了半截身子的九嬰怨毒的看著他。


    一隻腳的青皮夔牛,還有猙獸。


    全身長著濃密黝黑的毛發,獨角似麒麟的獬豸。


    雙翼展開遮天蔽日的赤魔犼。


    腓腓,諸犍,慶忌等等兇獸。


    他抬頭望向昏暗的天穹,看見一隻巨大無比黃蜂。


    遮天蔽日的三足金烏。


    他收迴視線,隻見前方一個羊身,眼睛在腋下,虎齒人爪,有一個大頭和一個大嘴的兇獸,正滿眼兇殘的盯著他。


    四周還有混沌,檮杌,窮奇各種各樣的上古兇獸,猙獰無比。


    這些生靈的情緒駁雜。


    但無一例外都對他充滿怨恨與憤怒。


    “我恨呐啊!好不容易衝出深淵,明明就差一點……就成功了!”


    “黑龍,你這個兩麵三刀的卑鄙小龍!”


    “出爾反爾,反複無常的家夥!”


    “我好不甘心……本座不死不滅,一定還會卷土重來!”


    “總有一天,我們四兇獸會再次降臨,毀掉你所在乎的一切!”


    九嬰剩餘的三個蛇頭盯著他,嘶吼道:“玄皇……讓我們屠殺人族的是你!讓我們顛覆世界的是你!為什麽計劃到了最後關頭……你要殺死我們?!”


    火麒麟怒目圓睜,怒道:


    “我們為你征戰多年,人間界三十六禁區,天界二十六秘境,十二洞天,還有對抗幽冥界,域外之敵,大大小小上千場戰役!我們發誓要助你站上世界頂端!做那永恆的三界之主,諸天之皇!為什麽在最後關頭,你卻要殺了我們?”


    “你太讓我們寒心了!”


    “為什麽?!告訴我們為什麽!你為什麽要殺死我們,為什麽?!”三足金烏怒吼。


    秦風逐漸明白過來,目光掃過一眾兇獸,淡然道:


    “我記不得具體原因,但就算再來一次,我依然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殺了他!”猙獸怒吼,率先撲殺而來。


    兇煞之氣翻滾,幾乎凝成實質,粘稠無比。


    秦風這才發現自己變不迴龍身,也無法使用各種能力,任何神通。


    颶風席卷,秦風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它撲過來。


    巨大的爪子襲來,直接將他撕碎成四塊。


    他死了。


    片刻。


    他又活了過來。


    身體完好無損,但遭受的痛苦,以及死亡的感受卻是實實在在的。


    “哈哈哈——黑龍,你也有今天啊!”


    九嬰麵容猙獰,“我的玄皇陛下,你好像失去了力量呢!”


    “哈哈哈——黑龍,你活該有今天啊!”窮奇興奮不已,猛然朝他撲殺過去,巨大的虎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他撕成兩半。


    身體撕裂的痛苦直擊靈魂深處。


    痛徹心扉!


    死亡的氣息將他籠罩。


    片刻。


    他再次複活。


    一眾兇獸也明白了過來,開始以各種方式折磨他,最後再殺死他。


    他根本無法抵抗。


    他變成了一個連武者都不是的普通人。


    兇獸爪子揮舞帶動的風,都能將他撕碎成幾百塊。


    在這裏,他不再是天生神聖,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黑龍。


    盡管他能不斷的複活。


    可肉身的痛苦,靈魂撕裂與被撕咬的鑽心痛楚,也是真真切切的。


    甚至比以往還要強烈。


    他已經很久沒體驗過這種痛苦了。


    一次次的複活,一次次的死亡。


    這些兇獸不知疲倦,興致勃勃的折磨他,將他的身體切成無數塊,或者慢慢放他的血。


    “哈哈哈——好玩,實在是好玩!”


    “我來殺,這次到我殺!”


    “別急,我用魂術撕裂他靈魂,讓他好好感受一下這無盡的痛苦!”


    九嬰暢快淋漓的大笑起來,以魂力與兇煞之氣,凝聚出九條黑色毒蛇,瘋狂撕咬他的靈魂。


    他麵容極度痛苦,卻不發出任何聲音。


    “陛下,我這魂蛇撕咬的滋味如何?隻要你跟我求饒,我立刻放過你。”九嬰獰笑。


    他嗤笑一聲,閉眼道:“弱,你一如既往的弱。”


    “找死!”


    九嬰怒不可遏,瞬間凝聚出二十多條黑色魂蛇,不斷的撕扯他靈魂。


    可龍不會低頭。


    王也不會。


    他耳邊不斷響起兇獸們的怒吼,唾罵,譏諷。


    他一次又一次的在痛苦中死去。


    他意識逐漸變得渾噩,腦海中湧現出許多念頭,心中充斥著雜亂的負麵情緒。


    生亦何歡,死亦何苦?


    人這一生是沒有意義的。


    自己迄今為止所做的一切,也是沒有意義的。


    這個世界從誕生之初,就注定走向毀滅。


    而生活在世界上的萬族,眾生的一切爭鬥,欲望,惡念,都在加速這個過程。


    既然如此,又何必去做一些沒有意義的事?


    在此沉眠,靜待結果即可。


    一切終將歸於虛無。


    他陷入某種掙紮,在一次次的死亡之中,不可避免的出現動搖。


    沒有什麽是永恆存在的。


    死亡……才是最終的歸宿?


    他再次醒來,又在一爪擊下死去。


    漸漸的,他的靈魂飽經創傷,許多塵封的記憶如潮水般奔湧而來。


    他想起來了,自己不屬於這個世界,而是來自另一個時空。


    在那個世界裏,他跟絕大多數人一樣,非常平凡。


    甚至可以說是悲慘。


    年幼喪父,少年喪母。


    相貌普通,家境貧寒。


    成績一般,性格內向,不愛說話。


    在人群中屬於最不起眼的一個。


    考上一般的大學,過著平凡又枯燥的生活。


    直到大學畢業,他也沒談過戀愛。


    跟大多數人一樣,他在大城市裏找了份工作,賺著剛好餓不死的薪資。


    原以為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直到遭遇一場車禍,再一睜眼就來到另一個世界。


    一個有挺多相似,又不同的世界。


    靈氣複蘇,世界大變。


    父母對他非常好,他也再次感受到家的溫暖。


    他也夢想著有朝一日,成為強大的武者,為腳下這片土地貢獻出一份力量。


    直到十五歲那年,父母出城執行任務,此後就再也沒迴來。


    溫暖的家再次破碎。


    噩耗傳來的那一刻,他的世界再次變得灰暗。


    他把自己關在家裏,隔絕與外界的一切。


    直到他十六歲那年的春天,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住進了對門。


    “我叫薑月,你的新鄰居,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弟弟,你不用上學嗎?為什麽一直在家裏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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