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員聽見我叫他,於是立即停腳步從口袋裏拿出一塊錢的打火機遞給了我。


    我點著煙,將打火機還給了他,同時給他也發了一支紅南京,可是他看了一眼我手裏的煙後,迴道:“先生,我們不能在工作的時候抽煙的,謝謝您。”


    我沒有多想,隨即收迴了自己的右手,然後攔住了又要離去的他。


    “先生,您還有什麽事嗎?”


    我吐出嘴裏的煙,裝作平淡的迴道:“我想問一下我們今晚吃了多少錢。”


    服務員看了我一眼,迴道:“先生,您這邊是打算結賬了嗎?”


    “嗯。”


    “好的,我去收銀台問一下,您稍等。”


    他說完便離開了,然後留下了我一個人在走廊上抽著忐忑的香煙。


    不一會兒,手上的這支煙抽完了,我抬頭看著走廊上裝飾精美的燈具失了神,一直到剛才的服務員去而複返。


    “先生,您的包廂總共消費4386元,您這邊是刷卡還是現金?”


    黑店,一定是黑店,這家店菜用金子做的吧,我很想將眼前這個人臭罵一頓,可他和我一樣隻是為老板打工的,轉念一想,那三瓶白酒應該占據了四分之三的費用,我有想到這酒不便宜,然而卻沒想到這酒這麽貴。


    我喃喃道:“我賒賬……”


    “抱歉先生,您剛才聲音有點小,我沒有聽清楚。”


    我迴過神來,尷尬迴道:“哦,我剛才說等會去結賬,你去忙你的吧。”


    他點了點頭,迴道:“好的先生,您的包廂如果還要加菜和酒水隨時吩咐。”


    在他再一次離開後,終於支撐不住身體,跌坐在走廊上,我一定是酒喝多了。


    走廊上時不時有人從我的麵前經過,有的是一個人步伐穩健的走著、有的是兩三個人相互搭著肩卻是腳步踉蹌的晃蕩著、有的人是腳不沾地般向衛生間衝去、有的人從包廂裏退出來時上一秒還在笑著和裏麵的人調侃著,轉身下一秒就變成了冷漠的模樣……


    “原來你在這兒啊,咦,你怎麽坐地上,不會是喝多了吧?”


    我抬頭看著跟前站著的蔡正豪,笑了笑,迴道:“是有點喝多了,這酒太上頭了,你怎麽出來了?”


    “組長發現你沒在,所以讓我出來找你,要我扶你嗎?”


    我搖了搖頭,迴道:“不用,你先迴吧,我馬上就迴去。”


    蔡正豪聞言突然有些欲言又止,不過最終隻是拍了拍我的肩膀返迴了包廂。


    我歎了一聲,終於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從口袋裏拿出手機翻找到田傑的號碼撥了過去。


    第一次通話沒有被接通,我再次撥打了過去,這次直接被掛斷了,我不死心又撥了過去,好在他這次終於接聽了。


    “幹嘛?剛在陪客戶吃飯。”


    “我……”


    我隻說了一個字便沒說了,實在是拉不下這個臉,如果他知道我一頓飯吃了四千多,他一定是讓我快跑,而不是借我錢。


    這時手機聽筒裏傳出了打火機的聲音,他笑著說道:“給你一支煙的時間,你說吧。”


    我同樣點起了一支煙,吸了一口後,終於說道:“借錢。”


    “多少?”


    “3000……不對,借5000吧。”


    田傑頓了一下,向我問道:“你要5800幹嘛?”


    我突然有些不耐煩的問道:“不是5800,是5000,你就說借不借吧。”


    “我不是不借你,但我得知道我的錢花哪去了吧,你要是給哪個小姑娘買包、首飾什麽的,拿老子的錢去給你泡妞,我肯定不會借你滴。”


    我下意識問道:“為什麽?”


    田傑笑著迴道:“因為你笨,快說借錢幹嘛!”


    我將煙頭掐滅,然後組織了一下語言:“我這不是出了一個大單子嘛,今晚請組裏的同事們吃晚飯……”


    田傑打斷問道:“你的意思是說一頓飯吃了5800?”


    “哎呀,不是5800,主要是他們喝的酒有點貴,我上個月的提成得到這個20號才能發,所以想著先找你借一點,等發工資了我就還你……”


    “田經理你怎麽跑出來了?是不是田夫人讓你快點迴去暖被窩啊,哈哈哈……”


    “我暖你老豆啊!你要放水就趕緊去,我馬上就迴去跟你接著喝。”


    我聽著手機裏傳出田傑和他客戶的笑談聲,突然感覺酒真是一個好東西,它促成了多少生意,它見證了多少對新人的婚禮,它聽到了多少人夜裏的撕心裂肺……


    就是有點貴!


    “王強,你說的事情我知道了,我不跟你說了,我得迴去跟他們喝酒了。”


    我將已經掛斷電話的手機放迴到口袋裏,然後轉身邁著緩慢的步伐向包廂走去。


    他知道了?這踏馬是什麽意思啊!


    當我推開包廂門走進去的時候,趙國慶第一時間發現了我。


    他突然有些激動的看著我大聲說道:“哎呀,王強你這是跑去哪了?你不在這裏他們都不敢喝酒吃菜了。”


    “有點悶,剛才在外麵透了透氣。”我一邊說著,一邊走迴自己的位置坐下。


    趙國慶頓了一下,又對著眾人說道:“我說王強不會跑了吧,來,我們接著喝。”


    眾人聞言開始推杯換盞了起來,幾杯酒下肚後,忽然發現我右手邊隔一個空位的那個同事正悶悶不樂的喝著酒,我心想這家夥不會失戀了吧,於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將自己的餐具挪到了他的旁邊。


    我端著滿了酒的杯子放在他麵前,說道:“方俊,走一個?”


    他仿佛剛從自己沉浸的世界裏走出來,轉頭看著我愣了一下,然後問道:“你怎麽坐我旁邊來了?”


    我看了看自己所在的位置,發現並沒有占用別人的位置,於是反問道:“這裏有人了?”


    他搖了搖頭,然後將自己杯子裏酒一飲而盡了,我見狀也將自己杯子裏的酒仰頭喝完了,我們用的是那種分酒器裏帶的小杯子,容量大概隻有10毫升左右,所以除非飲酒的頻率非常快,不然一瓶酒夠我們幾個人喝好一會兒了。


    我夾起一塊黃瓜咀嚼著,想以此來衝淡口腔裏濃烈的酒味,然而我嘴裏的黃瓜還沒有咽下,方俊又飲了一杯酒,我不由得有些佩服他,同時心裏更加好奇他這是怎麽了,再能喝酒那也不能把五糧液當白開水喝呀!多貴啊!這不花他的錢是一點都不知道心疼。


    眼看著他將要繼續喝第三杯,我趕忙伸手攔了下來:“我靠,你好歹吃點菜啊!”


    方俊看了我一眼,然後不顧我去的勸阻又飲了一杯,然後我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將空了杯子再次滿上了。


    好在他滿上之後並沒有做出飲酒的動作,可是他那難看的表情布滿了故事。


    我給他發了一支煙,詢問道:“來一支?”


    他從我的手裏接過煙,然後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出去說,我環顧了一下周圍,其他人的目光此時都放在趙國慶的身上,於是起身跟在他的身後向包廂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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