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這人,眼神這麽不好這雙眼幹脆別留了,明明是我的馬失控,不小心踩到了你弟弟,怎麽反嘴就攀咬上了其他人?你是屬狗的嗎?”


    一道輕蔑的聲音傳了過來,振陽世子散散懶懶的騎著馬走了迴來,那悠閑的模樣,仿佛剛才踩斷別人手腳的不是他一般。


    飛稚的馬蹄正好停在了薑婼芙的腳邊,嚇得她趕緊把腳往迴縮了縮,這是真的很害怕那隻馬蹄下一腳就會落在她的腳上。


    騎在馬背上的振陽世子就那樣居高臨下的看著薑婼芙的小動作,嘴角噙著淡淡的嘲笑。


    薑婼芙的身體抖動了一下,她沒想到,振陽世子踩了人都還敢倒迴來,她更沒想到,振陽世子居然直接將沈垂月之前的所作所為也一同包攬了過去。


    她腦袋飛速轉著,仰頭看向振陽世子,眼底是驚恐的,但麵上還裝出一副很堅強的模樣,既然振陽世子自己都認下了,那她肯定是要乘勝追擊的。


    “世子爺,既然你說這是你所為,那你該怎麽給我薑府一個交代,我父親好歹也是當朝三品大臣!”


    振陽世子嗤笑了一聲,用馬鞭指著薑皓旻說道:“你隻管迴去告訴令尊,既然是我的控馬失誤,踩斷了你弟弟的手腳,本世子在振陽王府等著他上門來索賠!”


    薑婼芙聽到這話,心裏頭開始泛起了一股喜悅之色,眼珠子滴溜溜的轉動著,能拿到振陽王府的承諾便是父親的怒火也能消掉。


    而且薑皓旻的手腳既然已經廢了,那麽振陽王府承諾的好處自然會落到她身上,以父親的性子,肯定會要求這個好處長長久久的持續下去,那麽,聯姻就是最好的法子!


    哈!她會當上振陽世子妃,然後是振陽王妃,將謝晚棠、江聽瀾、沈垂月這些人,全部都踩在腳底之下!


    瞬息之間,薑婼芙就已經把自己後半輩子的榮華富貴都幻想一遍了。


    得虧振陽世子不知道薑婼芙的心中所想,不然他怕是會忍不住將她的麵皮剝下來仔細研究一番,畢竟天齊國至今百年了,還真是從未出現如此厚臉皮的人。


    不過,振陽世子又豈是那麽貼心幫人實現願望的人呢?


    “不過也請別忘了告訴令尊,你弟弟先前傷到臨真郡主的事,振陽王府也同樣等著他來上門賠禮!”


    振陽世子笑著將後半句話說完,語氣很輕,卻如同利劍一般直插入薑婼芙的心髒。


    “!!!!!!”


    薑婼芙此時是真的隻剩下驚恐了,振陽世子說的這話,擺明了是不會放過她們薑家啊!她要是真的把這種話帶迴去給父親聽,隻怕到時候斷的就是她的腿了。


    “世子!你不能這樣做啊!”薑婼芙衝著振陽世子尖叫出聲。


    振陽世子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他明明笑得那樣風流不羈,卻無端讓薑婼芙心生寒意。


    “那你就睜大了眼睛好好看著我究竟能不能!”


    說罷,振陽世子扯了一下馬繩,騎著馬晃晃悠悠的走了。


    薑婼芙看著振陽世子離開的背影,眼底閃過慌亂,她四處張望了一下,


    “沈小姐,我、我方才隻是一時心急,胡言亂語,我不是故意要說出那些話的,我也是太關心皓旻的傷了,沈小姐,看在我跟你如此交好,先前處處關心照顧你的情分下,你幫幫我,幫我做個證,你看見的啊,我弟弟這傷確實是振陽世子騎馬踏傷的啊!”


    薑婼芙此時就像個瀕臨死亡的困獸,看見一根稻草就想拉過來保命。


    不過可惜,沈垂月此時也看清楚了薑婼芙的真實麵目,便也沒了平時對她的那份好脾氣了。


    “嗬,是嘛,我看見了嗎?”


    得不到想要的結果,薑婼芙的神色陰沉了不少,她壓著嗓音對沈垂月威脅道:“沈小姐,你別忘了,我弟弟是因為你那一鞭子才摔落在地使手受傷的,還有他的腳,我可都看見了。”


    沈垂月盯著薑婼芙,內心卻冷靜得出奇,她不由想起了方才振陽世子那囂張得不可一世的樣子,她沈家好歹也是依靠軍功爬到現在這個位置上的,那她囂張一次,又有什麽要緊的。


    “薑小姐若是覺得我有錯,便盡管帶著人上門來索賠,我會在宣平伯府恭候!”


    沈垂月態度傲然,丟下這句話便翻身上馬離開了。


    薑婼芙恨恨的看著沈垂月離開的背影,一口銀牙差點沒被她咬碎。


    ......


    馬場休憩室內。


    臨真郡主歪靠在美人榻上,青驪正小心翼翼的幫她褪下鞋襪,裸露出來的腳踝青腫一片,看得一旁的謝晚棠江聽瀾兩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反倒是她自己,沒了方才驚慌柔弱的模樣,隻是看著自己的腳踝皺了皺眉,看來傷得是有些嚴重了。


    大夫仔細檢查了一番,還好,骨頭沒斷,隻是扭傷了經脈,不過也得好生躺在床上靜養幾個月才行。


    送走了大夫,謝晚棠走到臨真郡主身旁蹲下來跟她說道:“郡主也聽到了剛剛大夫說的那些話了,接下來就得乖乖在府裏靜養才是。”


    江聽瀾也在一旁應和:“是啊,郡主,這傷到了腳踝可不算什麽小事啊。”


    青驪替謝晚棠兩人端過來了小圓凳,方便兩人坐著跟臨真郡主說話。


    “就算我想,我母親也不會如我願的,本來我都已經叫紙鳶坊幫我製作上百隻品相精良的紙鳶,用來下個月與你們去浮雲山放的,如今看來得泡湯了。”


    謝晚棠聞言跟江聽瀾對視了一眼,又看了眼臨真郡主的腳踝,心想還是罷了吧,拖著這個比饅頭還腫的腳踝去爬浮雲山,隻怕到時候紙鳶看了,腳也廢了。


    臨真郡主心裏明白,她看著自己的腳踝,哀歎了一聲,突然感覺心裏頭的悲痛比腳上的傷還要痛,想起那個害她受傷的人她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那個薑什麽皓什麽旻的,究竟是誰?與謝允安有什麽仇怨嗎?為什麽要對謝允安下陰手?”


    薑皓旻......


    江聽瀾垂眸想了一下,便立馬給這個人對上了號:“不出我所料的話,他應該是薑婼芙的弟弟。”


    說到薑婼芙,謝晚棠就知道先前薑皓文對她的那些惡意是從哪來的了,嗬,還真是可笑。


    “薑婼芙?我好像記得我的名帖中沒有她。”臨真郡主不確定般的看了青驪一眼。


    青驪連連點頭:“是,郡主沒有給薑家下帖,想來他們是跟著別人混進來的。”


    臨真郡主舉辦各色宴會也隻是為了玩樂,一般把帖子下下去,那些持帖之人帶一二兄弟姐妹親朋好友前來也不妨事,隻要不惹事,大家玩得開心就是了。


    “簡直可惡!他害我傷了腳踝,我定然是不會放過他的!”臨真郡主氣得捏著拳頭捶在了美人榻上。


    “你好好歇著養腳吧,我已經幫你沒放過他了!”


    一道懶散的男聲自門口處悠悠傳了過來,謝晚棠幾人齊齊迴頭看去。


    ......


    謝允安陸引鶴謝允初幾人為了避嫌,都站在門外等著。


    陸引鶴跟謝允初說了馬場上的事,得知那個試圖對謝允安下手的人還曾對謝晚棠也有過動作,不由的皺緊了眉頭。


    這個薑皓旻的父親薑頌廉一向跟自己的父親謝紹騫不對付,兩人雖為同僚,卻也互為競爭。


    天齊國以左為尊,這個謝紹騫比薑頌廉還小幾歲,並且晚兩年進的都察院,如今官職卻比薑頌廉還高半階,這也是令薑頌廉頗為不服的原因之一。


    謝允安沉著臉站在一旁的遊廊下,眼神晦暗看不清裏頭的情緒,或許也沒有留心聽別人說話,隻是耳朵一直留意著屋裏頭的動靜。


    振陽世子風風火火的走了過來,幾人齊齊朝他行禮。


    振陽世子應了一聲,視線落在謝允安身上,盯了他好一會才轉身進了內室。


    一進來就聽到了來自親妹妹的控訴,他跨過門檻時說道:“你好好歇著養腳吧,我已經幫你沒放過他了。”


    謝晚棠江聽瀾看見來人,連忙站起來行禮。


    臨真郡主聞言坐直了身體,目光灼灼的盯著自家哥哥問道:“你幫我報仇了?”


    “我可沒有把不爽留過夜的習慣。”


    振陽世子挑了挑眉,視線落在她那青腫的腳踝上,心裏頭冷意泛起,隻留下那個雜碎的一手一腳,便宜他了!


    “你看上門外的那個小子了?”


    “咳咳——咳咳——哥......你......”


    臨真郡主被振陽世子那直白的話給嗆得直咳嗽。


    謝晚棠眼眸微閃,想偷偷抬頭看了一眼振陽世子的臉色,卻不料正好對上他瞟過來的眼神,她被驚的立馬低下頭去。


    這令人該死的被抓包的感覺!


    振陽世子似笑非笑般勾了勾嘴角,將視線移開。


    “哥!你瞎說什麽?!”臨真郡主掩飾般扯了扯自己的衣袖。


    “我是不是瞎說,我心裏清楚,你心裏也清楚!”振陽世子語氣篤定,不給她辯駁的餘地。


    臨真郡主卻沉默了。


    振陽世子不耐煩的雙手抱胸居高臨下看著臨真郡主質問道:“一個看起來瘦瘦弱弱抓雞都沒力的人,你看上他什麽了?!”


    謝晚棠悄悄的抿了一下嘴,看了江聽瀾一眼,拜托,蛐蛐人之前能不能避著點人家妹妹啊。


    “哥,你說這話可就沒意思了。”臨真郡主仰頭對上他的視線,話語中似有意有所指。


    兩人僵持了好一會,振陽世子先敗下陣來,他嗤笑一聲,說道:“母親不會同意的,趁早絕了這個念想吧。”


    說罷,振陽世子便轉身離開了,臨走前還交待了一聲:“在這等著,我去叫人給你安排馬車。”


    振陽世子是瀟灑離開了,獨留謝晚棠跟江聽瀾兩人站在原地,麵麵相覷。


    “你們倆也這麽想的是吧?想讓我絕了這個心思。”臨真郡主悶聲說道。


    江聽瀾皺著眉不知該怎麽迴答,她跟謝允初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不是。”謝晚棠看著臨真郡主開聲說道:“至少我不是。”


    因為這讓她想到了她跟陸引鶴,如果以陸引鶴此時的身份來謝家提親,哪怕他考過了會試殿試,祖母跟父親也未必會同意的,但如果她願意,她去求,結果,又未必不會有改變。


    臨真郡主有些錯愕的看著謝晚棠,她狠話還沒放出來呢,怎麽就已經有人幫她說話了?


    “晚棠,你不能因為謝允安是你哥哥你就要偏幫著他啊。”臨真郡主雙手摟緊了自己往後縮了縮,裝出一副好似謝晚棠為了謝允安算計她的那副模樣。


    謝晚棠有些哭笑不得:“郡主這是說的什麽話,我二哥哥要是敢唆使郡主做出什麽有礙名節的事來,不用我二叔父出手,我謝晚棠第一個不會放過他!”


    臨真郡主探頭問道:“所以你是站在我這邊的咯?”


    “那當然了!”謝晚棠很肯定的點頭。


    “我果然沒看錯你!”臨真郡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江聽瀾站在一旁,都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擔心好了。


    臨真郡主卻不以為然,她朝謝晚棠勾了勾手指,謝晚棠彎身,將耳朵湊近了她。


    “晚棠,你把你二哥哥叫進來吧,我有兩句話想問問他。”


    ......


    “謝、二、公、子!”


    振陽世子從內室出來後,便站定在了謝允安的麵前,冷眼看著他,一字一頓的喊著他的名字,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了。


    “世子。”


    謝允安隻是躬身行禮,在振陽世子沒吩咐之前,便一直保持著那個姿勢,不曾直起身來。


    他甚至已經做好了要聽到一些難聽的話語了,畢竟是他連累臨真郡主受傷的,挨頓罵或者是挨頓打,這都是應該的。


    可到頭來,振陽世子也不曾為難於謝允荌,隻是輕飄飄的扔下一句話便走了。


    “謝二公子還是多吃點飯吧,總不能每次有點危險,還得靠姑娘家來救。”


    謝允安聞言抬起頭,看著振陽世子那瀟灑離去的背影,他有些愕然,有些不解,還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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