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家宴當晚,眾人齊聚一堂,分坐幾桌。


    謝老夫人偕同謝紹鴻謝紹紋一同坐在主桌,招唿各位族老以及旁支代表,於氏則帶領孔氏以及謝晚棠另坐一桌,招唿各家女眷,謝允初不在,謝晚棠便代表大房了。


    餘下的謝允修謝晚舒等人以及各平輩又分坐幾桌,一時之間,整個廳堂也格外熱鬧非凡。


    陸引鶴以及陸幼濘也來了,兩人分開而坐,陸幼濘跟謝晚意湊在一起,兩人玩了幾天後,感情進展飛速,儼然就像是一對親熱的小姐妹。


    而謝允修也一直帶著陸引鶴,在族人麵前一口一個表哥叫得親熱,決不讓人輕視了陸引鶴的身份。


    倒是謝允澤這個親表弟有些嗤之以鼻,但也不敢對上謝允修這個混不吝的,畢竟雖然兩人同歲,但是他打不過謝允修。


    孔氏強打著精神坐在那裏,本來謝老夫人今天是沒打算讓她過來的。


    但昨天的事有些許透露到了族老麵前,今天早上見麵的時候族老便多嘴問了幾句,被謝老夫人遮掩過去了。


    但是謝老夫人也擔心孔氏不出現會引起族老的懷疑,便也讓孔氏過來了,不過私底下還勒令她今天要正正常常的,不準亂說話,否則立馬就把謝碧蓉發嫁出去。


    孔氏滿口應下,一直繃著腦袋裏那根線安安穩穩的坐在膳廳裏,她呆呆的看著滿桌子的美味佳肴,頭一次毫無胃口,心裏一直掛念著還被關在祠堂裏的謝碧蓉。


    不過饒是她再沒腦子,也知道不能在今晚觸謝老夫人的黴頭,隻能強忍著情緒,如同嚼蠟般陪著大夥吃了兩口菜。


    於氏今天倒是打扮的容光煥發,八麵玲瓏的應付著眾人。


    謝常氏:“淑惠,一年不見,你可還是這般容光煥發,甚至看起來比去年還年輕了幾分,是用什麽好東西保養了嗎?也該與我這個做嬸嬸的分享分享嘛。”


    於氏:“哪裏用什麽好東西了,這一年府裏和順,我少操心,胖了幾斤,皺紋也就看著少了些,還是比不上六嬸嬸,家裏頭順心順意,人看著也精神爽利,聽說紹康弟又添了新丁,家裏頭倒是愈發人丁興旺了,恭喜六嬸嬸啊。”


    謝常氏聞言嘴角的笑容僵了三分,紹康是她兒子,上兩個月有個女人抱了個兒子找上門來,說是紹康的種,大鬧了一番,好不容易才平息下來,沒想到這麽快就傳到京城謝府裏了。


    謝常氏麵對恭賀隻能嘿嘿一笑,一句話模糊帶過,不再多言語什麽,於氏自然也不會去刨根問底。


    一旁的謝古氏眼珠子轉悠了一圈,放下手裏的筷子笑語盈盈的看著於氏:“堂嫂,聽說允安今年也下場去參加鄉試了,也是可憐,這大過節的,咱們在這吃香喝辣的,倒累得他隻能幹糧就熱水的熬著。”


    於氏:“自古以來科舉就沒有容易的事,他若想要出人頭地,就是再苦再累也隻能靠自己熬著,我這個當娘的也隻能在心裏頭心疼一番,在菩薩麵前多替他念叨兩句。”


    謝古氏:“確實如此,不過允安也確實厲害,年紀輕輕就考過了秀才,還在國子監裏念書,想來前途必定是一片光明的。”


    謝古氏說著,話鋒一轉:“我記得允安今年也十八了吧,可還沒聽到他定親的消息呢,可是有看上的人家?”


    “說來我的晗兒今年也及笄了,出落得如花一般,三從四德都教養得相當不錯,今兒個也跟著來了,待會你給我掌掌眼,指點指點這個丫頭。”


    謝古氏早就看上了謝家嫡支的繁華,謝允初有個三品的爹不敢肖想,可謝允安還是可以厚著麵皮磨一磨的,以於氏的強勢,說不定就喜歡家世沒那麽高的女子來當兒媳,這樣才好拿捏。


    於氏隻是笑了笑,眼底神色波瀾不驚:“晗兒得堂弟媳教養,自然是出落得相當出彩的,賢良淑德,哪裏就需要我來指點了。”


    “至於允安的婚事,他還小,倒是未曾考慮這些,不過夫君常說自己官階也不高,能幫的有限,也就盼望著他自己能心智成熟些,以後遇到事也能心中有溝壑,走得長遠順遂些。”


    謝古氏的笑容就這樣凝在了嘴角,於氏雖然沒有明著說嫌棄她家晗兒的話,可她也聽明白了,這就是看不上!


    一個想當官的如何能在官場走得順遂?要麽靠自家,要麽靠嶽家,既然自家的官階不高,能幫的有限,又希望自己的兒子在官場走得順遂,可不就得找一個能幫得上忙的嶽家嘛。


    謝古氏幹笑一聲,端了酒杯沒有再說話。


    一旁的謝王氏見見於氏說話滴水不漏,前兩個人都沒在她身上討得好處,目光一轉,便落在了一旁的孔氏身上,謝王氏端了杯酒就湊了上去。


    “三弟妹啊,怎麽今兒個看你好像興致不高的樣子?還有,怎麽不見碧蓉過來跟大家一起用膳?說來碧蓉這孩子也是個嘴甜心巧,每次見了我都親熱得很,如今一年沒見,我還怪想她的。”


    於氏聞言,眼神輕飄飄的瞟了孔氏一眼,暗暗留意著孔氏的反應。


    孔氏聽到謝王氏的詢問,臉色一僵,握著筷子的手抖了一下,不過好在還算穩得住,隻輕飄飄的迴了一句:“碧蓉她......她感染了風寒,身子不適,我便沒讓她出來,現在正待在紫菱院裏好好休養著呢。”


    謝王氏看著孔氏的神情,眼底閃過一絲懷疑,昨天這謝府裏好像發生了一些事,雖然這於氏掩蓋得好,但還是有隻言片語傳到了她的耳中,似乎是跟謝碧蓉有關,今天一看謝碧蓉沒來,再看孔氏的態度,想來這謝碧蓉說不定真出了什麽事。


    究竟是什麽事才讓謝碧蓉無法出現呢?


    生病?什麽病?天花?


    還是說毀容了?


    哎呀媽呀!總不能是珠胎暗結了吧?!!!


    嘖,還當真是令人抓心撓肝般的好奇啊!


    “哎呀,我說三弟妹,這就是你的不是了,這大團圓的日子,怎麽能讓碧蓉她一個小姑娘獨自留在院子裏呢,更何況風寒而已,穿多兩件衣服,出來跟大家熱鬧一番,出身汗,說不定就好了,你要不還是把她叫出來吧,一個小姑娘獨自過中秋,也怪可憐的。”


    謝王氏這句話簡直就是在戳孔氏的心窩子。


    果然,孔氏一聽,就把手裏的筷子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扭頭對著謝王氏瞪大了雙眼有些猙獰般說道:


    “我倒是想把她帶出來啊,要不二堂嫂你去幫我跟母親求求情,不過是個小小的惡性傷寒,哪裏就能傳染給大夥呢,我看大夥的身子都壯實得跟頭牛似得,有什麽好怕的?二堂嫂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孔氏也是徹底豁出去了,說話也沒個忌諱啥的,直接一個惡性風寒就往自己女兒身上套。


    謝王氏一聽是惡性風寒,臉色瞬間就白了三分,拉著椅子就往旁邊移,就差坐在一旁的謝常氏身上了,看向孔氏的時候都不忘捂著自己的鼻子,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感染上了惡性風寒,那小命可是說沒就沒的啊。


    於氏見狀,垂下眼眸,她拿起帕子擦拭了一下嘴角,掩藏住那抹流露出來的笑意。


    這個謝王氏,今天找上孔氏,算是徹徹底底踢到鐵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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