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晌午,人牙子就進府了,直接被管家謝泉帶到了府裏的偏廳內去見謝晚棠。


    當謝晚棠來到之時,人牙子對著坐在上首的人好一頓叩拜。


    做人牙子這一行的,最懂察言觀色了,見是管家親自將她們帶過去,且都如此恭敬對待的人,那在府裏肯定是地位不低的,要麽就是備受寵愛的,亦或是兩者兼顧。


    一共來了兩個婆子,分別是兩家牙行的,謝府的下人都是從這兩家牙行進的,每次要買下人亦或是打發下人都會找這兩家牙行。


    謝晚棠跟她們說了自己的要求,要機靈的會些拳腳功夫的丫鬟或是婆子,再要幾個十來歲年紀小點的男孩子。


    她打算把吳珅那一個小隊補齊,到時候挑出好的就給他送過去,讓他教導著些。


    兩個牙婆子聽得仔細,連連應下,並表示一定會仔細挑選,並且約定五天後將人送過來。


    兩個牙婆子出了謝府後,對視了一眼,麵上掛著喜慶又和善的笑容,心裏卻在冷哼,扭頭上了自家的馬車後,那笑容就落了下來。


    兩人是對家,都想著在謝府壓對方一頭,因此卯足了勁想著一定要挑選出最好的下人來爭臉麵。


    謝晚棠迴到棲然院後,如月前來稟報說吳珅在花廳等著她。


    謝晚棠腳步一轉,直接去了花廳。


    花廳內,吳珅跟謝晚棠稟報匪徒的判決已經下來了,幾個起頭的並且手上沾染過人命的都被判了秋後問斬,其餘幾個中途加進來,年紀小又沒怎麽犯過事的,就被判了流放千裏。


    至於為什麽會被判得這麽重,那是因為他們打劫的是官員家眷,也幸好是劫錯了人,要真是打劫了謝晚棠,那就真的隻有死路一條了。


    畢竟,被劫家眷中的官員官品越大,相對來說被判的刑罰也越重。


    “怎麽判決下來得那麽快?”謝晚棠有些疑惑,畢竟這些匪徒出現在皇城腳下,又涉及官員家眷,一般來說處理得會更加詳細小心,時間更長才是。


    吳珅恭敬的迴答道:“據屬下調查,是宋家的人跟順天府尹提了幾句,希望這件事能快點處理妥當,當然,順天府尹也希望這件事快點落實,


    畢竟這件事涉及的到皇城安全跟官眷安,搞不好還會影響他的歲末考核,所以隻是粗粗調查了一番,沒發現什麽問題就直接判決了。”


    謝晚棠聞言垂眸沉思著,雙手的手指掩藏在袖子中交叉在了一起,“你的調查結果如何?”


    吳珅從懷中掏出一個荷包雙手遞到了謝晚棠的麵前低頭說道:


    “在獄卒的刑訊逼供之下,其中有個匪徒叫何四的,他受不了刑罰,偷偷拿出藏身的銀子來買通獄卒,希望可以少受點刑罰,那銀子被屬下換了過來,發現銀子雖然被鉸過,但是底下還留有半個印記。


    後來經查探,那個印記出自福榮銀樓,而福榮銀樓就是宋家的產業,屬下又買通那獄卒暗自對著那個何四再三盤問,得知他曾收了一個人的好處,對方讓他鼓動匪首前來京城打劫過路的商戶女眷,落點就是咱們從昭靈寺返京的必經之路上,目標就是咱們這一隊人馬。


    那條路平時走得人不多,便於隱蔽,匪徒等人在那裏蹲守了好幾天,直到何四收到了信號,得知咱們會在那一天返京,便在看到盧家車隊的時候,對應了一下大概人數,大差不差的情況下,何四便鼓動領頭的人動手了。”


    謝晚棠伸手接過那個荷包,裏頭隻有一小塊銀塊,她翻轉看著底下殘缺的印記,微微眯起了雙眼:“他如何能得知,咱們是何時迴京的?”


    吳珅將空手收了迴去,“何四隻是說,要是看到一人騎著一匹紅棕烈馬從那條路上經過,那麽就代表目標人物今天會從那條路上經過,其餘的一概不知。


    我盤查了一遍咱們之前一同前往的仆從小廝,均沒有任何異狀,想來那些通風報信的人是裝扮成香客,又或者是在山下暗中觀察,畢竟咱們人多行程速度慢,就算是看到我們出了昭靈寺再快馬前去報信也還來得及。”


    謝晚棠聞言不禁冷笑了一聲:“嗬,又是內部鼓動,又是外部引誘,以及監視咱們行蹤的人,得知咱們返京的確切時間,還真是一環扣一環啊。”


    “屬下也曾去查探他說的那個騎著紅棕烈馬的人,但是沒有一點蹤跡,那人沒有入城門,估計報完信就躲藏起來了,至於何四說的那個買通他的人,因為他也隻見過對方一次,且沒見到過對方的樣貌,無法畫出其模樣,所以也無從查探。”


    吳珅說著,手握著腰間的刀柄垂下了頭:“是屬下無能,還請小姐責罰。”


    其實線索到這裏,就已經完全斷了,單靠那個何四的一麵之詞以及這一小塊銀塊,壓根說明不了任何問題,哪怕謝晚棠將這個何四推出去,也翻不出任何風浪來。


    “這不能怪你,對方有備而來,我們如何能防備?你能查到這裏已經是費盡心思了。”


    謝晚棠給身旁的清月使了個眼色,清月從袖口中掏出了兩個十兩的銀錠遞到了吳珅的麵前。


    “這是小姐給吳隊長以及兄弟們的一點心意,請吳隊長代為分發下去,小姐知道大家都辛苦了。”


    吳珅有些受寵若驚般的收下了,對著謝晚棠恭敬的行了一禮:“謝小姐賞賜,這些都是屬下該做的。”


    吳珅頓了一下,接著問道:“敢問小姐,是否還要接著查探?何四等幾人被判了流放,過了中元節就要上路了,說不定在流放路上還會有別的發現。”


    謝晚棠沉吟了一會後搖了搖頭,“查探就不必了,看情況也查不出什麽有用的東西來,至於何四,未必能活著走到流放之地,你們暗中派人留意著宋家就行,其他的,不要輕舉妄動,免得打草驚蛇,暴露了咱們自己。”


    “是。”


    “沒什麽事你就先退下吧。”


    “屬下告退。”吳珅抱拳行了一禮後轉身離開。


    謝晚棠看著吳珅離開的背影,手指輕輕摩挲著那塊銀塊上殘缺的印記,眼底的神色逐漸趨於冷漠。


    這件事,單靠宋子恆一人是無法完成的,這裏肯定有宋家的手段,而要用如此迂迴的手段,來促成她跟宋子恆的親事,這背後,說沒有別的謀劃,真是狗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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