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裏整理行李的邱詩月,把當初一件一件塞進去的衣服再一件一件原封不動的掏出來。


    當初想著每一場比賽都要換身衣服,要讓大家看到明亮的自己。


    可惜生理期實在是明亮不起來,行李都沒動,一身衣服穿了好幾天。


    尤其是看到混雙半決賽那天,暴雪和她說了那些話後,她更沒有心情換衣服了。


    好在迴來的時候生理期已經結束,才能保證自己沒有掉隊。


    她想,如果那個時候自己真的走不動了,他們應該會把自己丟在意大利的。


    衣服掏出來放到衣櫃裏,突然掉出來兩個東西。


    邱詩月撿起來一看,是暖寶寶。


    樣式和當時出發前,暴雪在大門口發的一模一樣。


    怕自己認錯了,邱詩月還打開抖音看了看自己發的圖片。


    一樣的。


    第一反應是暖寶寶上麵有藥。


    可看著沒什麽異常和味道。


    第二反應,暴雪竟然給過自己暖寶寶?


    再三想過之後,確定當時她沒給自己發,但突然出現在自己包裏,隻能是後來的時候塞進去的。


    她們這是,想表達什麽?


    邱詩月坐在床沿,想了又想,雖然不願意相信,但唯一的解釋,就是她在向自己示好。


    或許是因為她發的那條抖音,所以是良心發現,愧疚難安,才選擇補救嗎?


    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真是小人。


    兩個廉價的暖寶寶就想換一個心安,不知道遲來的道歉比草還輕賤嗎?


    “咚”


    暖寶寶魂歸垃圾桶。


    邱詩月長舒一口氣,差點,差點就要以為她們是好人了。


    好險。


    她點開音樂播放器,給自己放了一首心太軟:


    “我總是心太軟,心太軟,獨自一個人流淚到天亮……”


    天知道那天她們都出去玩,自己一個人在房間裏哭濕了兩個枕頭。


    被孤立的滋味,暴雪,你也該嚐嚐的。


    你嚐過這種滋味後,就不會每次都站在道德製高點,譴責我像個跳梁小醜一樣在所有人麵前刷存在感。


    如果你是我,隻會比我更像小醜。


    ——


    迴京以後,國乒女一隊在北京近郊進行了一場拓展訓練,也可以理解為團建。


    班車到達地方後,莎莎不由得感歎出聲:“天天見的都是高樓大廈,聞的是汽車尾氣,乍一來到這有山有水有樹林,還突然不適應了。”


    今天天氣也好,連日來的陰天放了晴,大日頭照著,來的時候穿的棉襖也都脫了去。


    早早掛在樹上的橫幅上麵寫著:


    團結協作,共創輝煌。——國家乒乓球女隊團建行


    大家橫幅下集合,就連邱詩月也站在了隊尾,跟著大家鼓掌。


    這次她是不想來的,因為隻是女隊來,又沒有大頭,也沒有東東,沒意思。


    但這迴不用她爭,教練就把她的名字帶上了。


    看到邱詩月如約而至,他還說什麽:“我就知道你要來鬧,這不是一早就加上你的名字了。”


    邱詩月:“……可我是來說,不要帶上我。”


    “……晚了。”


    她的名單已經報了上去。


    唉,來了就當放鬆吧,她不打算爭強好勝,幼稚的遊戲,有什麽好玩的。


    大家先猜拳分隊。


    猜到最後沒幾個人的時候,邱詩月也沒被選。


    她告訴自己無所謂,不選自己更好,反正她也不想玩。


    直到最後隻剩下兩個,而另一個被選走後,她自然而然的歸了莎莎那隊的時候繃不住了。


    憑什麽她沒人選?


    這裏麵的人她最年輕好不好,一群中年人沒眼光。


    選人過後,兩隊麵對麵站著,進行熱身活動。


    邱詩月做的隨意,莎莎和暴雪撒開了歡,蹦蹦跳跳的,連帶著鰻魚陳萌還有大迪都活潑了不少。


    然後就是畫畫,簽名,接球遊戲,邱詩月覺得無聊。


    尤其是還要擺動作喊口號,邱詩月覺得太傻缺,跑到一棵樹下納涼。


    要說冬日納涼也是稀奇,可是今天太陽真大,又是熱身又是遊戲的,她受不了了,躲到樹蔭下麵,祈禱最好沒人想起來她。


    暴雪玩瘋了,又是拍手反應遊戲,又是接棍子遊戲,玩的不亦樂乎,拍了好多照片。


    場地最後一項活動是團隊真人cs。


    每個人領一把特製槍,換上作戰服和頭盔,分了隊後往邱詩月納涼的那片樹林旁邊的場地去。


    那裏布置了作戰坑,掩體,還有場景搭建,最高處插著一麵紅旗。


    一聲哨響,比賽開始。


    暴雪還沒進入狀態就被隊友鰻魚誤傷“死亡”。


    她一臉抱歉,暴雪還能說什麽。


    自己的姐,隻能寵著唄。


    暴雪放下槍拿起手機,化身戰地記者。


    要說這次團建,除了天上拍攝的無人機,就她的照片和視頻最多。


    大迪的勇猛,陳萌的謹慎,還有滿場亂跑的莎莎。


    鏡頭裏,暴雪拍到莎莎時,她正朝著自己身邊的掩體進發,正麵朝著鏡頭跑來。


    撲麵而來的青春氣息,恍的暴雪一時失神。


    十七歲的小莎,原來這麽快樂。


    莎莎跑出她的鏡頭後,暴雪垂下拿著手機的手,環顧“戰場”四周,每個人都在朝著紅旗進發,誰先奪旗,哪隊就贏。


    她從開局到現在穿梭在每一處,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記者”,槍口不會對準她,自己好像是個局外人。


    今日不能助自己的隊伍奪旗,未來的小白球賽場主力也不會有自己。


    是不是意味著,她本身就不屬於這裏,她們的紛爭,與自己無關。


    現在的她拿著手機記錄她們,以後的她隔著屏幕看她們。


    她的到來,真的有意義嗎?


    突如其來的消極情緒讓暴雪眼前一片空白,頭頂的日光讓她感覺眩暈,忽略了周圍的歡唿聲。


    奪冠了的莎莎跑到暴雪身邊抓著她的胳膊,“你怎麽了?”


    暴雪迴神,“沒事。”


    “拍照啦,快來!”


    “好。”


    暴雪被莎莎拽著走,來的晚了,她們隻能站隊伍側麵拍照。


    “勝敗乃兵家常事,‘死’了也不能把槍放下。”莎莎把她的槍遞給暴雪讓她背上,“就像咱們打比賽,輸一局算不了什麽,輸幾局也不是事,總會有下一聲哨響,又是一場重生,不能輕言放棄,知道不。”


    暴雪背槍的動作一頓。


    莎莎的言下之意暴雪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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