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扶荊踏馬疾行,石副手緩緩而歸,正好就在路口處相遇了。


    趙扶荊這幫人不好惹,石副手這群人也不是善茬。兩方人話趕著話就起了爭執,趙扶荊這邊認定石副手這邊是不懷好意的山賊,石副手那頭又認定趙扶荊那邊是和官府勾結的狗腿,兩方戰火一觸即發,眼看著就要打起來了。


    就在這種關鍵時刻,隱約聽見熟悉聲音的七姑娘率先掀簾走出馬車,她站在車前伸頭去看,待到看清楚之後,又喜不自勝地大聲唿喊著:“趙姐姐!趙扶荊姐姐!我是付七付如禧,我和六姐姐在這兒!”


    七姑娘的話音中隻有歡欣並無恐懼。


    趙扶荊幾乎是立馬就明白了自己錯怪了對麵的這些人,拱手抱拳爽快地道歉了一番,說自己方才是小人之心了。


    石副手那邊也是利落灑脫的人,見誤會解開也沒多計較,拱手抱拳迴應一禮,又撤開身子讓出通道叫她經過。


    趙扶荊命人在原地待命,一個人騎著馬匹小幅度地從通道中通過。


    待他走到馬車麵前時,車廂內的六姑娘也已經走到外麵和七姑娘站在一起。


    趙扶荊輕身下馬來到車前,拉著她們的手準備查探。


    她還沒來得及動作呢,七姑娘就率先發言,提問道:“趙姐姐你帶了多少人?你的人怕不是野狼?”


    趙扶荊被七姑娘這話問的一頭霧水,立馬緊張的迴問道:“你們遇見野狼了?在哪裏?有沒有受傷?”


    見她迴錯了意,七姑娘連忙解釋著:“不是我們,是五姐姐。方才為了躲避劫匪我叫五姐姐往山上跑了,等到霍公子他們過來的時候沒能找到人。霍公子他不放心,又獨自出去找了一圈,誰知他剛出發不久,山上就傳來了大片的狼嚎聲。石大俠他們怕野狼會下山,所以才帶著我們先迴來,說是再集結一些人手再上山去尋才穩妥。”


    趙扶荊聞言哪裏還敢耽擱,當即又迴身上馬走到前麵。她快速地與石副手交談了幾句,兩方各留了幾個負責帶路和押送的下屬,其他人馬統一集結出動,左手持韁右手挽刃,隨著領頭的一男一女迅速地朝遠方疾馳衝出。


    這支臨時組裝的隊伍在這一路的奔襲中竟難得默契。他們初次見麵,卻默契的如同多年的老友一般,一群人相互協調著,隻花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就已經疾馳到了方才的那座山下。


    山上的狼嚎已經漸行漸遠。


    馬背上的人默契地一起翻身下馬,確認著帶好了所需的武器後,又爭先恐後地順著山坡向上狂奔。


    被留在原地的戰馬都是受過訓練的,若隔一段時間沒人來尋,待到天亮後他們自然會按來路返迴。


    趙扶荊他的這群人訓練有素,石副手底下的這群幫手也是強悍無比。兩方人馬朝著近路一路疾行,在走到岔路前又調換了順序,由著石副手這邊已經來過的人在前麵帶路。


    灌木叢中的野狼行跡處處可見。


    趙扶荊他她們沿著灌木叢中的行跡很快就將沿途的隱蔽處全都搜索了一通,不光是山洞石坑,就連路邊有可能會藏人樹杈和草坪裏也都搜過了,卻始終沒有找到五姑娘和霍斐然的蹤跡。


    石副手在一個隱蔽的山洞裏發現了有藥粉灑落的痕跡,根據地麵上的濕痕,石副手判斷出他們兩個應該在此處停留過一段時間,隻是剛好不巧,又在他們這群人到來前離開了。


    趙扶荊仔細看了一眼地上的腳印,搶先分析道:“痕跡清晰,布距適中,他們是在安全狀態下離開的。”


    兩方人頓時都鬆了一口氣。


    石副手又接著說道:“霍兄弟武藝高強,保護一個小姑娘還是沒問題的。我們先迴吧,說不定等我們返迴時就會發現,他們倆也已經先迴去了。”


    趙扶荊無不讚同。


    兩方人馬又一起出發,沿著山道慢慢的下了山。


    不同於去時的快速,迴程的這些人一路走馬觀花,自來熟的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石副手得知趙扶荊是要去安陽府的巡防營任職,先是誇讚了她一句女中豪傑,待她笑納以後,才又隱晦地提點著:“安陽縣水深潭靜,表麵上無風無浪的,最低下可熱鬧的很。”


    趙扶荊叫他似有話要說,忙追問著此話怎講?


    石副手卻又笑笑不搭話,敷衍道:“升鬥小民哪敢妄言官府大人,我就隨便說一說,您也隨便聽一聽。”


    趙扶荊對他這吊胃口的做法十分不滿,決定不再理他。


    誰知那石副手又突然開口道:“不過我聽說,這安陽府的山道都通暢的很,許是有老爺出錢修繕過,又或是單純的人走的多。”


    趙扶荊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知道他是在說安陽府官匪勾結,裏應外合的搜刮民財。


    趙扶荊朝他點了點頭,默契的揭過話題不說,又再度縱馬走到了最前麵。


    她原本隻是看在花梨鷹的麵子上,去往巡防營裏躲避流言,順帶著換換心情的。


    在她答應之前,他就知道安陽府那邊十有八九就是一潭渾水,畢竟除了邊關以外,很少會有國境內的府城還設有巡防營的。


    安陽府內望族不多,但大多數的都和京中有些連帶關係。


    趙扶荊深知其中的問題複雜,遂向前走了一些,打算提前給付家人提個醒。


    等到他們返迴土廟之前,頭頂的月亮不知何時已經悄悄藏了行蹤,躲在濃濃的黑色裏再也不見了。


    月色已缺,人手中的火把就顯得越發明亮。


    提心吊膽了幾個時辰的付家人哪裏還坐的住,他們在庭院裏圍坐成一團,一邊互相安慰著五姑娘與霍斐然定能安全迴返,一邊又忍不住時不時抬頭探望著,希望下一刻能出現奇跡。


    趙扶荊與付家人是舊識,因此她留在裏頭陪伴著這一家人。


    另一頭的石副手耶帶著人守在門外,負責巡視著周圍安全的同時,也寄希望於能在第一時間接到霍斐然他們兩個。


    夜色將近,黎明未明。暮野之下皆是一片密不透風的黑沉。


    走了許久的五姑娘一不小心就崴腳跌進了一旁的深坑裏。她的腳被路旁的樹杈刮了一下帶出一大片濃重的烏青。


    霍斐然不得不在原地停下腳步。他先是就近找了幾根幹柴勉強點了一個小型的火堆,又借著火光將五姑娘強行壓在前麵坐下,確認她確實沒受外傷以後,霍斐然又將手中的金瘡藥收了進去,轉而提議道:“現在正是最黑的時候,再往前趕路恐怕還會有危險。狼群既然已經走遠,一時半會兒的應該也不會折返迴來。我們不如在此休息一會兒,順帶著也補充些體力。等到天色開始亮起來以後,再來說趕路的事情。”


    五姑娘向來都是最為聽話的一個,她從來都是聽別人的話的那個,此時自然也不會拒絕掉霍斐然的想法。


    山野中的黑暗似乎比平日裏都要漫長。一直在等的五姑娘靠在一旁默默的想著亂七八糟的事情,直到睡了一覺又突然驚醒,麵前的天色才終於開始微微泛了白。


    歇息過後的扭傷比之前越發嚴重。五姑娘的腳踝已經整個腫了起來,別說是趕路了,就連腳放在地麵上都會感覺到疼。


    霍斐然見她無法行路,立馬提議著要背著她繼續走。


    五姑娘原本要拒絕,可腳上的痛苦卻又不得她繼續任性。在劇烈的疼痛催促之下,五姑娘隻得含羞帶怯地接受了他的這個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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